七
过去
“唔,都在这儿了。”
只过去了两天,龙门举行了普天欢庆的胜利祭典,就在这万人空巷的时刻。我们所需要的逃脱物资却已经准备好了。狭窄的巷子里,三件看起来相当破旧的衣服,意义不明的拐杖,以及最最重要的东西—证件,我从父亲的床头柜里搞到的,因为感染者人数众多,证件数量也与日俱增,所以,父亲并没有特意把它们藏到一个万无一失的位置。
所有人都沉默了,我知道,我现在才知道,不仅是我,大家都一样,不安,恐惧,对外面的好奇,复杂的感情冲击着所有人的神经。
“真的……要这么做吗?”
“陈……”这让我有些出乎意料。
“塔露拉……我们……也许,也许还可以再劝一下父亲不是吗?我们是他的女儿,他不会这样撒手不管的,我……没办法想象,我们走了以后,母亲会怎样?我们又真的……”
“够了!”塔露拉声嘶力竭地咆哮着,用那双擒着泪水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妹妹。
她这几天,一定也无数次被陈这样劝说,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只不过这是我后来才得到的结论
“是你叫我逃出这里的……”她小声低吼着。
“别再犹豫了好吗?”
“和我一起走,别再留在这里了!”
“你难道不想离开这里吗?离这些人,这个地方远远的!”
“你是不是不知道?大人们那么对待你和我,全都怪他,全都是他的错!!!”
如炮弹似的言语铺天盖地般打了过来,塔露拉没能忍住,尽管她握紧双拳,竭尽全力克制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她低着头,泪,从她的脸颊一滴又一滴,击打在布满灰尘的土地上。
鸦雀无声,小巷似乎空无一人,可我依旧感觉得到,陈那近乎溢出纸张的沉默与痛楚。
她一直以为所有的事,她一人便能应付,她一人便能独处。过去是,现在依旧。
“你很怀念是吗?”塔露拉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瞳里印着陈瘦小的身躯,“好,我不会强迫你跟我一起走,但……你记住!”
塔露拉紧咬牙齿道,“我恨这座城市,我恨他,别让我也恨你。”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没在说什么,只是互相望着彼此。
陈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的……嗯,“唇枪舌剑”的呢?估计就是那时开始的吧。
给我最直观的感受,是疯狂,塔露拉疯了,她从不这样撕心裂肺地叫骂自己的妹妹。她似乎把这次两国之间的“交易”当作自己寻求自由的机会与借口,谁也没办法阻挡她现在回想一下,陈是对的,因为就算逃,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更何况,那只是魏彦吾给我们编织的金色笼筐罢了。
事不宜迟,我们决定动手。
而我的罪,也于此。悄然降临
现在
“别摸鱼了好吗?安—比—尔……”好不容易从虎口逃脱的我却一眼撇见到门口睡觉的安比尔。
“唔—枫队啊,你来啦。”
我拍着自己的脑袋,直呼头疼,“睡了一下午了吧……”
“没有了啦~嗯哇啊(伸懒腰顺便打了个哈欠),就……一个小时。”
我又是一掌打在自己的脑门上,“唉……拿你没办法,虽然是拉特兰派来实习的干员,但你好歹也认真一下啊……”
“呐呐,我本来就只是个打杂的啦,在拉特兰那里也只是个监工呀,捉捉逃课的学生之类的活我很擅长的,就像现在管理训练室这件差事。”安比尔拨弄着那头粉色且蓬松的秀发,慵懒地回答道。
我无言以对,因为一想到明天还有个烫手山芋要接,我就为现在这个状态的安比尔捏一把汗,她的天赋很好,不是指射击这方面,她总能想出一些别出心裁的点子,就是对待工作的态度有些得过且过。呵,我不知道拉特兰政府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像她一样的“创新型人才”就应该重点培养,而不是让她烂在学校里和无聊的陈词滥调之中,至于怎么培养。
“嗯?”
“啦,新开的巧克力,给。”
一块黑色的巧克力棒让她给递了过来。
“呵呵,谢了,哦对,毛警官在里面,我这个副教就不进去了,你通知一下他们,明早9点,带好制式装备,训练室集合。”
“是是~枫副教。”
我笑了笑,又走上了回办公室的路,有时,真的会被她的这份天真打败。随遇而安,顺其自然。
呵,要是所有人的人生都如这般,我们,又怎会天各一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