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兄弟夜谈

2.兄弟夜谈

夜空中的月亮孤独的照着繁华的京都,忙碌了一天的人们也都歇了下来,喧嚣了一天的京都也渐渐归于寂静。

独自待在房中的慕容敬朗觉得无聊,想想这一天,心里总是有了些疑惑,父亲向来对权利看的很淡,先帝看重慕容家才让父亲子承父业有了如今的官职和地位,但是为何会被称为‘权臣’?先帝时期的托孤大臣林靖德便是因为不满足,最终被先帝诛了九族……还有徐修涵……

慕容敬朗想到此从床上起来,披上外衣出了房门,也没有让慕枫跟随,自己一人去了慕容敬彦的书房。

大哥的书房灯火通明,想必近来公事较多较为繁忙,慕容敬朗在门外站定,整理了一下衣装后才敲门。

“进来吧!”

慕容敬朗推门进去,发现万俟静也在,“大嫂。”

“是敬朗啊,你大哥刚还和我说你呢!”

“是吗,大哥都说我什么了?”慕容敬彦嘴角噙着一丝笑,手下却还专注着公文。

“还能说你什么,说你好呗!”

“哈哈哈……”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万俟静收拾起了桌上给慕容敬彦端来的汤碗后说:“你们兄弟俩先聊,我就回去了。”

慕容敬彦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温柔的叮嘱到:“回去就歇息吧,不用等我了。”

“好,你不要太晚了。”

“大嫂慢走!”万俟静笑笑便离开了书房,临走时还不忘给他俩带上门。慕容敬朗羡慕的对慕容敬彦说:“大哥和大嫂真是伉俪情深啊!”

“哈哈哈,你也快找个媳妇儿吧!”慕容敬朗听后摇了摇头,慕容敬彦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对什么事儿都不着急,对自己的终生大事也是如此,对此,母亲又是着急却又无奈。

“说吧,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啊?”慕容敬彦低着头正圈圈画画着手下的公文,右手边还堆着一摞未处理的,光是看看就觉得头疼。

“今日上午去了趟琴行,琴圣的一把太极琴被人花千金买走了。”

“怎么,缺钱啦,后悔没买到?”

“那倒不是,是因此结交了几个朋友。”

“嗯。”慕容敬彦知道他,从小性子活泼开朗,乐于交朋友,因此对于他一回来就交了几个朋友这事儿真是一点儿都不稀奇。

“一个叫南絮,一个叫…”慕容敬朗停顿了一下,“叫什么?”慕容敬彦抬头看了看他,“叫徐修涵。”

慕容敬彦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抬起头有些严肃的看着慕容敬朗,“徐修涵?”

“嗯。”

“那你和他接触后,有什么感觉?”慕容敬彦小心的整理起了处理完的公文,将它们整齐的放在一边,把毛笔也稳稳的放在笔架上,离开了书桌,并示意慕容敬朗,两人走到书桌右侧靠近窗户的桌子边,相对而坐。

慕容敬朗想了想后说:“一副书生模样,谦谦有礼,嘴角总是带着一丝的微笑。”

“我也不太了解此人,只是曾在皇宫里见过他几次。”

“皇宫?他进宫干什么?”

“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回来时在街上碰到了万俟睿,他跟我说让我注意此人。”

“嗯,你也知道,慕容家世代都会培养一批效忠慕容家的死士,这些人不论在武功还是情报收集上都是一流的,但是关于徐修涵的,却寥寥无几,甚至可以说是空白一片。”

“大哥,难道他是有什么……你们都要去调查他?”

“太子叛乱一事你知道吧?”

“师父跟我说过,难道……”难道他和此事有干系?对于这句话,慕容敬朗的疑惑全都写在了眼睛里,盯着大哥,寻求此问的答案。慕容敬彦没有说话,起身离开桌子,去外间拿了壶茶进来说到:“上次不是跟你说等我有时间了会跟你说说这五年的事儿,今天正好有时间,来,先喝口茶。”慕容敬朗哪里还有心思喝茶啊,倒是他这个大哥,依旧不紧不慢的给他俩的茶杯倒好了茶,把茶壶放好,缓缓的坐下来,又喝了口茶这才开口。

“太子是长子,却不是嫡出,皇上一直都看不上他,但是碍于太后的面子,不得已才将他立为太子,但是这太子不知是何缘故,竟然想要谋权篡位,就在行动的前一天,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让皇上知晓了,太子及其党羽皆被抓获,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

慕容敬彦顿了顿,伸了个懒腰继续说:“这事儿本以为到此就结束了,但皇上却将太子囚于地牢,派专人看管,没有做任何的处理。”

慕容敬朗听的分外认真,就怕错过每一个细节。

慕容敬彦接着说:“太子的老师,亲近侍卫,整个太子府的人都无一幸免,但是太子却依旧完好无损。众人只道皇上念及父子之情不忍下手。”

“皇上真有这么仁慈?”慕容敬朗也有些不解,当今皇上虽是明君,但是手段也很是狠辣,太子谋权篡位妄图杀了自己,这事儿都能忍,可见没这么简单。

“不可思议吧,我们也在猜测,也许皇上是想抓到此事真正的幕后之人,这样他的皇位才能做的稳固。”

“可是谁呢,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指使太子。难道太子就这么甘心情愿的受人指使?”

“那如果那人手里有能让太子心甘情愿被指使的东西呢?”慕容敬朗不说话了,是啊,身为太子,怎么能被人心甘情愿的指使,但如果……

“宫里的人都说太子的生母死的不明不白,太后可怜他从小没了母亲,便将他带至身边抚养。但是皇上真正属意的却是四皇子。”

“四皇子?”

“你我都知道四皇子的生母是淑贵妃,甚得皇上宠爱,风头有超过皇后的趋势,四皇子也争气,前两年西北蝗灾,就是四皇子出的对策。”

“这样看来,皇上属意四皇子也不是没有道理了。”

“是啊,上一次见他,还是好多年前,我和万俟睿做太子陪读的时候了。”说完这话,有一瞬间,慕容敬朗的思绪又回到了当初,不过很快又回到了当下。

兄弟俩都不说话了,慕容敬朗端起茶杯,一口就把茶都喝光了,喝完顺手把窗户打开了,此时窗外的月亮格外的亮,也格外的大。

“如今在这朝堂之上,大家公认的有三派,一派以宰相为首,权势地位均为无能敌;一派以四皇子为首,不参与党派之争,为四皇子马首是瞻;还有一伙人,不拉帮不结派,常常保持中立,也不得罪人,宗政东禄就是其中之一。”

“皇上不是最厌恶大臣们拉帮结派吗?”

“是啊,但这也只是下面的人随口说说的,时间长了,人们就都信了。”

“那四皇子那一些人呢?皇上不也最厌恶皇子们不学无术却私交大臣吗?”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皇上会不清楚大臣们的一举一动吗?”

“大哥,你的意思是……”

“皇上只是在坐山观虎斗,皇上忌惮宰相一家独大,视而不见也就是在用他们牵制宰相。而且,四皇子那一派的人,大多都是都察院和六部的人,连父亲都要让三分。”

“父亲的兵部,那父亲也是四皇子的人?”

“哈哈哈,怎么可能,别忘了你嫂子。”

“那倒也是,唉,我这脑子,不够用啊!”

“不是不够用,是没有在这些方面用过。”

“那徐修涵呢?他又和这些有什么关系呢?”

“就在太子事情没多久,皇上曾经大病一场,宫里太医都束手无策,最后是就是他进宫给瞧好的。”

“那此人医术果真了得,不过,是谁……”

“四皇子。”

“母亲的身体也一直都是找他照顾的,这几年复发的次数少了,身体也硬朗了许多,但是此人和皇亲贵胄多有来往,于是就想查一查,结果却什么都没有。”

“今日上午我俩本是初次见面,但是他对我却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

“敬朗啊,你这次回来,有许多事你既要学会接受和习惯。”说这话时,慕容敬彦的口气竟如老者一般,深沉而庄重。

慕容敬朗叹了口气,“唉,谁让我生在慕容家呢!”兄弟俩都笑了,这笑有无奈也有心甘情愿。

窗外,夜色更浓了。窗内,兄弟俩的谈话还未结束。

“只是太子一事,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未抓到,这日子可太平不了啊!”

“大哥,如今我们慕容家究竟是怎样的呢?”

“你是说在朝廷上?”

“嗯?”

“怎么这么问?”

“我听到了‘权臣’这个词,而且今天说起我是慕容家的,他们的语气有些怪怪的,听着不太舒服,但是我觉得父亲不是那种能把权力看的很重的人啊?”

“哈哈哈,这也不难懂,你嫂子是万俟家的长女,而我是慕容家的长子,这两家一联合,父亲自然是站在宰相的阵营,你觉得旁人会怎么说呢?”

“大哥,如此这样,真不知是福还是祸呢!”

“福之祸兮所依,祸之福兮所伏。母亲不希望父亲跟他们搅到一起,但是父亲身在其中哪有那么多选择,都是身不由己,但是母亲不懂,慢慢的就有了矛盾。”

“你没有劝过母亲吗?”

“母亲听不进去,说了也是白说。”

“皇上对我们如何?”

“目前来看,还不错,以后就不知道了。”慕容敬彦没有说错,后来的事无法莫测,只能活好当下的每一天了。

“听大哥说了这么多,那依大哥之见,徐修涵这人我还要交这个朋友吗?”

“敬朗啊,那就是你的事儿了,你自己好好斟酌吧!”

“嗯,真该我自己想想了。听你说了这么多,脑袋有点儿乱了。”

“怎么,南山师父那么些个道行你还没学来吗?”

“师父的武功到是学了不少,其他的,他未教,我未学。”

“这回就让你自己体会吧!”慕容敬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此时窗外本来晴朗的夜空中,来了几朵云,不知是不是路过呢。

“大哥,父亲这几年在官场可还顺利?”

“顺,有万俟家这个儿女亲家,能不顺嘛,简直顺的不能再顺了。”慕容敬彦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又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桌上的茶杯里也都空了,兄弟俩也都未再添茶。慕容敬朗也从大哥的话里听了出来,但这样的局面,对慕容家究竟是福还是祸呢?

“太子叛乱一事还未发生,那会儿应该是你离家的第二年吧,有次早朝竟然有人参了父亲一本,事实不清,但就是这样,依然有人抓住不放,想大做文章,当时宰相出面给父亲解了围,其实啊,皇上也就压根没放在心上。”

“有人早就看不惯慕容家了。”

“父亲行事向来小心谨慎,自打任兵部尚书来,从未出过差错,那一次以后,父亲觉得慕容家也许已经成为了某些人的眼中钉。”

“所以,后来,你就娶了大嫂。”

“哈哈哈,我俩啊,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在这之前,我注意过她。”

“这么说,大哥和大嫂倒是天注定的姻缘了。”

“这么说也对。”

“不知大哥有没有担忧过,我们和万俟家走的这样近,不是什么好事。”

“母亲担忧的也正是这,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兄弟俩不说话了,慕容敬朗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堆,最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慕容敬彦看着已经空了的茶杯,站起身向慕容敬朗下起了“逐客令”:“回去睡吧,不早了,以后慢慢就都明白了。”

慕容敬朗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大哥说得对,先回去睡了,慢慢想吧!”

“哦,对了,母亲让我问你,你身边除了慕枫还有谁呢?需不需要再给你安排人?”

慕容敬朗看向院子,又示意慕容敬彦:“还有个只待在暗处的,很少露面,说是受母亲所托。”

“呵呵,那就好,身边有几个得力的,以后办什么事儿也方便,那就回去休息吧!”

“等等,以后出门钱不够问你嫂子去拿。”

“知道了,那我走了,大哥,你也早点儿休息。”慕容敬彦看着他离开,随后又回到了书桌前,继续他没有处理完的公事。

在回朗园的路上,慕容敬朗听到一侧的树林有簌簌的声音,停住了脚步,“出来吧,让我见见你吧。”

不多时,一个纤细的身影一闪,落在了慕容敬朗的身后,单膝着地,双手抱拳,“公子有何吩咐?”

“都五年了,你一直在暗中保护我,如今我都回到了京都,你可以向母亲去复命了。”

“是,公子。”

“复命以后,你就可以回盛家庄了。”

“公子……”那黑衣身影抬头看向慕容敬朗,却因为太黑只隐约看到一个轮廓。

“总是待在慕容府,对你未必是好事。”

“可是公子……”

“好了,明天一早就去向母亲复命吧!”

慕容敬朗说完也不等她回应,头也不回的走了,许久,跪在地上的人才说了句:“是,公子。”

慕容敬朗知道自己不再是从前那个瘦弱的小男孩儿,处处需要人保护,如今的他习得了一身功夫,他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了家人。而她,保护了自己五年,可以了,她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黑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一切又复归平静。

夜像一张大网一样将世间的一切都网罗其中,逃也逃不掉,看似平静的表面,深处早已暗流涌动。

刑部地牢,周围的看守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在地牢的最深处,成为阶下囚的太子也已经晕倒在地,全副武装的蒙面人将他带出了地牢。

整个过程干净利索,但在地牢周围有一双眼睛在紧紧盯着他们,没有阻止,任由他们将太子带走。

光华殿上。

“启禀皇上,太子已被人救出。”

“好,接下来的就顺其自然吧!”

“是!”

那伙人趁着夜色将昏迷的太子带至城门处一院子,随后大门紧闭,再无任何动静。

从这一晚上开始,太子一事便很少有人再提了,不管是大臣还是平民百姓似乎都觉得太子叛乱这事好像平息了下去。但却不知道,皇上的这张大网才真正的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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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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