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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5
回过神来的程子浩奔下车追上钟清。
她的手臂被扯住,然后一个转身被程子浩搂入怀中,他抱得极紧。钟清的耳朵贴在他坚o硬的胸膛,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她身子一时有些僵硬,被他搂在怀中,连反抗都忘记了。
“对不起,我刚刚只是太惊讶了。”程子浩的胸腔随着他低沉喜悦的笑意而震动,“你这是……答应我了?”太过突然,他难免有所怔然,幸而他反应仍算敏捷,否则过了今天,不知道钟清是不是又缩进了龟壳里,不肯走出来。话虽如此,但他的问句里,仍旧带着不确定。
也许是黎颜玉指间的钻戒大大刺激了她,又或许是迟磊阴测测的眼神在她身上剜下更深的伤口。这一秒,钟清敢肯定,她从未有这么强烈的念头想要忘记迟磊。忘记她曾经那样深刻的爱过他,忘记她曾经被伤得体无完肤。那个人所有的一切,从明天开始,不对,从今晚开始,她会努力通通抛在脑后。
若是她点头,钟清明白这或许对程子浩不公平,可她没得选择,现在的她最需要的便是这样宽厚的避风港。
方才在车上问他“是否会背叛自己”,那是她心底最深的伤疤,曾经是迟磊与黎颜玉的双双背叛,让她几乎崩溃,钟清确定自己无法再承受一次。而程子浩这样优秀的男人,即便是他现在千依百顺温柔体贴,这样的心意能够持续多久呢?恍然间,钟清觉得自己好像又站在了分岔路口。
被他紧紧抱住,钟清垂着眸子,不语。
程子浩又一次圈紧了她:“你不再是五年前的钟清,而我并非迟磊。何必杯弓蛇影,错过眼前的幸福?”
是啊,程子浩不是迟磊。
他微微一笑:“况且,孙璞那类型的女人,就算是把我五花大绑,悬梁又刺骨,我也绝不可能对她有兴趣!”
钟清先是一怔,而后扑哧一笑,随后用指尖戳了戳他胸口:“三哥,葡萄也不是黎颜玉!”
程子浩也笑,“对。”
钟清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圈住他,程子浩眸光闪动,扯起嘴角,声音似蛊惑:“答应了?”
不多时,钟清轻灵的声音传来,“嗯。”过了会儿,钟清稍稍离开程子浩的身子,抬起头来看他,他的笑容灿若星辰,钟清将掌心放在他的胸膛上,程子浩拉过她的手,将手背对准嘴唇轻轻吻了吻,问她:“怎么了?”
钟清偏了偏头,思忖半刻,温温笑了笑:“没事,我就是想感受下你的真心实意。”
“是吗?”程子浩挑起眉毛。
他斜勾唇角,钟清极少见他这样邪气的笑容,下一秒便重新被他搂进怀中。钟清的净身高足有一六九,但程子浩个子极高,微扬起头下巴即可抵在她的发顶。两人的身体不留缝隙完全紧贴在一起。这么一亲密接触,钟清立刻十分真切的感受到了他的……真心实意。
钟清的实战经验非常少,与迟磊结婚一年,他只碰过她两次,她的初夜更是异常痛苦的回忆。离婚后,才渐渐接触了a-v配音。大约是由于曾做过不少a-片配音的缘故,性格内敛的钟清反倒在这事上并不羞涩,大约是见多了猪跑,就习惯成自然了。按照她此时小腹处的触觉来看,他的真心当真是……不可小觑。钟清的笑声响在夜里似婉转的百灵鸟,“程先生,我已经感受到了,现在你可以把真心收回去了!”
他倒是真想收回去,可身体跟着了火似的,满脑子都是那夜的情形,她的主动,她的樱唇与热吻,她的柔软与紧致。程子浩的身子越发的僵硬,钟清埋在他怀里笑个不停,手指在他胸前戳呀戳的,他一个恼怒,恶狠狠地拿起她的手指放在口中,细细的嘬了几下。这简直是隔靴挠痒,越挠越痒。
程子浩放开钟清的手指,推开她一点点距离,俯身下去,两人的唇即将贴在一起时,却被钟清突然袭来的手掌隔开。她的眸子里跳动着点点亮光,腼腆却又戏谑。程子浩不禁一愣,对了,这才是钟清。
“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饮鸩止渴?”钟清勾起唇角,强忍住笑意,“程先生,我呢,建议你,立即回去洗个冷水澡,不然憋得太久了,可是会出事的哦!”
她转身小跑离开,即将踏进楼道时,回头朝他挥了挥手。
程子浩看见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底,却深深刻在他的心上。
三年前,他从法国回来,再无交过女友。三年来,这是第一个让他动心的女人,也是第一个让他身体有反应的女人。他垂头,看了看搭起的帐篷,无奈的叹息。
程子浩回家足足洗了一个小时的冷水澡,才压下邪火。
钟清与程子浩的拥抱被楼上的葡萄看得一清二楚。葡萄兴奋不已的盘算着要蹭程子浩几顿饭才好。
——
与此同时,单元楼下的樱花树下的黑色卡宴中,迟磊倚在靠背上,目光直视十一楼未熄灭的灯光。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来。
被迟磊先送回酒店的黎颜玉,因无法了解他的行踪,而心神不宁。“磊,你什么时候回来?”
迟磊视线始终未移开,右手指尖一点红芒明明灭灭,他沉声道:“s城刚传来一些文件,需要批复,今晚会很晚,你先休息吧。”
他不耐的挂下电话,松了松领带。一转眼,离婚都五年了。他不爱她,更不可以对她好。最初,钟清特别爱笑,每次她笑得时候,他更为心烦气躁,于是对她冷嘲热讽,恶言相向,渐渐地,她似乎真的认识到自己有多惹他厌烦,变得小心翼翼,低声下气,连小女孩儿的朝气蓬勃都一点点消磨了。
离婚后,她终于远离了自己的生活,真的如同他所希望的那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彻彻底底。他开心吗?不知道,似乎讨厌她成了一种习惯,一种本能,即便是生活中不见她的踪影,偶然回想起那时她的愚钝与执着,他仍会在心底大肆嘲笑她一番。
他烦躁的猛抽了几口烟,吐出烟圈,烟丝缭绕中,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十一楼的灯光顷刻熄灭,他心底有奇怪异样的情绪涌现出来,说不清楚,道不明白,只是隐隐觉得胸口拥堵。或许是太讨厌她了吧,讨厌她为何再次出现,讨厌她的笑容再次如最初那样明媚温暖。
——
钟清穿上程子浩送她的礼服,临出门时又犹犹豫豫的,打起了退堂鼓。
葡萄扶额,扯着钟清的手臂出了门,打开电梯又将她塞进去。“这时候出尔反尔就太不厚道了,你让程子浩上哪抓个现成的女伴去?”
出了楼道,程子浩已等候在车旁,他穿纯手工定制的银灰色西装,越发显得器宇轩昂,瞧见款款走来的钟清时,眸中闪过惊艳之色。
她身着一袭宝蓝色真丝礼裙,典雅又大方,细节处又不是特别,脸颊的妆容淡然而清雅,嘴角微微上翘,清秀中带着点沁人的媚色。
程子浩为她拉开副驾驶车门。车子驶入公路时,钟清犹豫着开口:“一定要去吗?我还么没有做好心理建设!”从前即使是钟家生意最为鼎盛时期,钟立信也从不带她出席这种正式场合,一方面是怕她觉得无趣,另一方面是希望她的生活单纯些,不要受到商场尔虞我诈虚伪不堪之态的影响。所以,外界也很难将钟清与钟立信之女联系起来。
而程子浩邀请她参加兔唇儿童基金会的慈善晚宴,她思及自己作为程子浩女友的身份,便没有拒绝,可事到临头,仍免不了紧张。
程子浩笑笑,右手松开方向盘,握住钟清的手。“又不是要你立刻去见公婆,不要这么紧张!”
“啊?”钟清瘪了瘪嘴,这往后可不是还有一堆恼人的事等着呢。想起迟磊的妈妈,她的前任婆婆,钟清到现在都心有余悸。万一程妈妈也是那么难以相处,那可怎么办才好。
她整个人瞬间蔫了下来,程子浩无奈失笑,他原本是想转移个轻松点的话题,逗她一乐,没想到反挖了坑让她跳进去。钟清与迟家的事,程子浩并非完全了解,但瞧见她这表情,也猜到她遇到了所谓的婆媳难题。
“你不用担心。”程子浩抬起右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长发,“程家不会存在难缠的婆媳问题。”
“是吗?”钟清半信半疑。
“是。”他顿了一顿,直视正前方的眸光微微闪烁,浅笑道,“我三岁那年,妈妈就不在了,父亲后来又另娶,所以,你放心,我保证——绝对不会让阿姨为难你的。”
不知怎么的,钟清偏就从程子浩温煦的语气中听出了点荒凉的意味,她心里咯噔一下,不禁担心起他来,“子浩,那个阿姨……对你好吗?”
程子浩转过头来望她一眼,挑着唇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钟清的思路再一次被他拐偏了,心思全都搁在了不小心脱口而出的“子浩”二字。她脸颊红扑扑的,躲避他含笑的视线。抬手抓了抓头发,无意中触碰到车顶盖上悬挂着的中国结。第一次搭乘他的车时,钟清便注意到了,不同于普通的用纯红色绳线编制而成的中国结,这精致的小装饰每几股线每隔段距离便穿插着几颗小珠子,车顶的灯光打在上面,折射出五彩的光芒,尽管钟清对珠宝并无研究,却也看得出那珠子的色泽非比寻常,价钱自然是不会低了。
“这个中国结好漂亮!”
程子浩没有转头瞧一眼,只不温不火的应了一声:“嗯。”
钟清只顾着自己欣赏,压根没注意到程子浩瞬间黯淡下来的神色。
——
刚进入宴会厅,便看见宾客满座的,程子浩自然的揽过钟清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温声道:“别紧张。”
“嗯。”钟清垂在身侧的手指捏紧了礼服布料。
有窈窕身姿的女人扭着细腰走来,钟清认得出,那是最近当红的偶像剧女主角,瞧她看程子浩的眼神,如狼似虎的模样,声音也是娇滴滴的,“程总,好久没见您。这位是?”
程子浩礼貌颔首,简单答:“我女朋友。”
女人却似没听到他的回答,有意接着攀谈,程子浩笑道:“抱歉,陈小姐,我们有事在身,先失陪了。”
那女人脸色唰的变了。
程子浩带着钟清往厅内走去,同时又与相熟识的人点头算作打招呼。
钟清想想还是决定告诉他:“刚刚那位美女——姓赵……”
程子浩风轻云淡道:“我知道。”
钟清眨巴眨巴眼睛,明白过来:“你是故意的?”
他微笑,不作辩驳,等同于默认。
“哎……”钟清不禁浅声叹息,“她真可怜。”
程子浩宠溺的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作为准程太太,怕是你以后会经常遇见这样的‘可怜女人’。”
钟清脸一红:“谁要嫁你了,八字还没一撇呢!”她抿着唇戳了戳他的手臂,又打趣他道,“还有啊……程先生,过度自信等同于自恋!”
“哟,没关系,程太太,咱们以后可以用事实说话。”
钟清被他的语气逗得乐呵呵的。
过了会儿,程子浩被此次慈善会的主办方叫去商讨要事。
钟清并未独自一人待上多久,因为有人朝她伸出了手臂,骨骼雅致的手指展开在眼前,钟清望过去,竟是迟磊,面色漠然的一张面孔,很英俊,也很冷。钟清尚处在诧异之中,迟磊已取走她手中的餐碟放在桌面,拉住她的手带进了舞池。
“做什么?”音乐轻缓,钟清尽量压低了声音,避免引起他人注意。
迟磊不答,首先蹙起了眉头,钟清垂眸瞧了眼他的皮鞋上被她踩出的痕迹,不禁吸气,不知又要怎么被他嘲笑。
“五年不见,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迟磊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你认真了?真打算勾&#o39;引程子浩,把下半生的赌注压在他身上呢?”迟磊嘴角微挑,冷笑连连,“我真不知是该说你天真还是愚蠢!你当程子浩会真心对你呢?他不过当你是一个玩具娃娃,玩腻了,自然就会扔了!”
钟清不愿听他讽刺,挣扎着要离开,他却不期然收紧了手臂,一下子将她带入怀中,外人看来,这是十分亲密的搂抱姿势。
钟清鼻尖磕得生疼。
迟磊并不打算就此收手:“念在曾经夫妻一场的份上,清清,我友情提醒你,年龄长了,脑子也得长长,别再被人卖了,还喜滋滋替人数钱!程子浩是什么人?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女人往上贴,而你呢,不过是个二十八岁的单身离异女青年!”
饶是钟清再温顺的脾性,饶是在他面前,她一贯的弱势地位,听见他这些话,她尴尬得要命,心痛得要死,当初如果他不同意娶她,她能够五花大绑将他绑进钟家么?他早就达到了目的,现在钟立信仍在牢狱,钟氏的一切都是他的,她也走得远远的,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难道讽刺她嘲笑她看她伤心,他真的会很开心?
“迟总,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们俩已经离婚了,我想,不管我勾&#o39;引哪个男人,跟你都没有关系。至于程子浩会不会骗我——”钟清直视他,第一次底气十足,“他是十足的完美先生,你——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迟磊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终于显露了极力克制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