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左右这段路也不长
赵媛看到了希望。
她当然不想死,也不想当年的事被翻出来。
可楚白奎却一脚将她踢开:“联合外人将他拐走的是你,害他的是你,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错在没有看清楚你这毒妇的真面目。”
赵媛震惊,连身上的疼痛都顾不得了。
她万万没想到楚白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呵呵……”她轻轻的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也越来越讽刺。
楚白奎冷声:“你笑什么?”
“如果我的芸儿没出事,我的飞儿还好好的在书院里。你是定不会这样对我的吧?”她唇角掠过一抹嘲笑:“你要的是有出息的儿女,能为你争面子的儿女。所以如今出了个三元及第,你又想把他认回来,你就想把这一切都推在我身上。”
楚白奎冷冷道:“什么叫把这一切推在你身上?难道这一切不是你做的吗?”
“可你当时不也知情吗?”
小厮在笑着,但他看着楚白奎的眼神里,只有冷漠和鄙夷。
马车每一动,就好像那三十板的重温,又好像在继续行刑中,疼得他死去活来。
所以,赵媛说他是楚南柠找回来的,是故意对付他的人,他知道不是。楚彦凌就是他嫡亲的骨肉,就是丁安舒生下的孩子。
他担心当初做的事会被老头子和那老婆子发现。
“当年那个死去的孩子是你的亲骨肉,可这个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可不是!”
他还想自己正当壮年,在仕途上可以再爬三五级,成为礼部之主,现在什么都毁了,连侯爵也不再是他的。
说完,他直接走了。
管家走过去:“小少爷,老爷吩咐了,送您回北境老家守祖墓,你永远不许回京城。”
小厮笑着道:“你又多想了,状元爷何必对你说这些,不是小的多嘴,您觉得现在状元爷还缺爹吗?也不过是你运气好,真的是他爹。要不然你看他理不理你吧!”
他叫过自己的心腹,府中的管家,在他耳边吩咐几句。
看着他年轻又英俊的面庞,看着他微笑着说出毫无温度的话,楚白奎默默地放了手。
安远侯楚白奎,失亲子而不追寻,宠外室而灭其妻,夺爵,免官,重责三十大板。
楚白奎气得暴跳如雷,可他也只不过无能狂怒罢了。
楚白奎咬牙切齿:“是他让你来跟我说这些的?”
楚雄飞大叫:“我要见爹,我要见娘!你们干什么?狗奴才,谁许你们以下犯上?滚,给我滚!”
到了安远侯门前,小厮看着安远侯府的门楣笑嘻嘻:“百年勋贵府邸啊,楚老爷,咱们状元爷三天后就回来了。那时,他就是楚侯爷了。您可别忘了状元爷说的话,把这府里的脏污清一清,别脏了状元爷的手哦!”
楚白奎一沉脸:“还不快去!”
安远侯继室赵媛,主谋拐走原配嫡子劫杀,虽原配嫡子命大未绝,但赵氏罪责难消,秋后处斩。
三十大板下来,他还会有命吗?
板子是当场打的。
楚白奎说不出话来。
大理寺的审讯结果很快,配合现有的证据,还有根据楚彦凌提供的线索抓到了当年的拐子,连夜突击审讯,他们招了个彻底。
赵媛看着他眼神中闪过的慌乱,只觉得可笑:“你是见他有出息,想认回他?可他不是你的亲骨肉,你认回来有什么用?”
现在他想回头,可他们还真心认他为父吗?
被人送回他住的主院,疼痛难忍的他,也不得不想想楚彦凌的话。
而他原本有一个温柔大方,出生名门,举止得体,行止有度的夫人,却亲手害死,儿子被拐,女儿被送走,一心宠着赵媛和她生的儿女。
“胡说八道,我不知情,我什么时候知情了?我只知道你把他弄丢了!”
楚白奎大喝,脸色微变。
新科状元楚彦凌,身处逆境,忍辱负重,于泥淖重生,金殿揭发当年之事,只为求一个公道,寻回自己身份。继承安远侯爵,主持安远侯府一应事宜。
赵媛被带走。
他对丁氏做的事何其隐蔽,也只是为了向赵媛表示他对她的爱意有多深沉才告诉了她,这件事只有他和赵媛知道,没想到现在却被反咬一口。
完了,什么都完了。
斯文儒雅,英气内敛,君子如玉的青年露出温和谦逊的笑容:“是啊,我亲爱的父亲。身为你的儿子,三天后我会回侯府,继承侯府的一切。重新修缮我母亲的坟墓,照顾好我的妹妹。而我的好父亲你,若是在我回府之前,你能处理好那里面的脏污龌龊,我会好好给你养老的!”
“那也不关你的事,只要他是楚彦凌,他就是我儿子。不管真的假的,我不在乎。”说完他转身拂袖,大步离去。
老头子和老夫人对他都很好,他自己心虚。
她长得也好看,楚彦凌和楚南柠身上,都有她的影子。
楚彦凌请行刑禁军帮忙抬到宫门口,送上了安远侯府的马车,让小厮送他回去。
那小厮不搭把手不说,还在一边道:“楚老爷,很疼是不是?其实这不算什么的,当初,状元爷受的苦,可比这苦多了。你有所不知,我们那一批孩子,被那群拐子扔到乱葬岗,漆黑阴森的夜,周围阴风呼号,鬼哭狼嚎。我们身上全是被打的伤,身边是野狗啃了半边的尸体,还有刚死了不久的同伴。我们从那里爬出来,捡回一条命,你知道有多惨吗?”
楚白奎大惊,道:“你,你……”
无穷无尽的悔意从他的心底喷薄而出,从这张脸上,还能看出发妻的眉眼,突然想起,他的发妻丁安舒,温柔婉约,贤惠善良,大方得体,将内宅管理的井井有条,与外面的夫人贵妇间的关系处理得亲善和顺。
金殿之上,随着王公公尖细的嗓音念出祈圣帝的圣裁,楚白奎整个地瘫软在地上。
感觉自己快要死了的楚白奎一把揪住他的衣袖:“彦儿,你是我儿子。我再有不是,我也是你父亲。”
“我和状元爷什么苦都吃过,可楚老爷你不过被打三十板子,那算得了什么?”
“楚老爷您猜的不错,我也是当时和状元爷一起从乱葬岗爬出来的孩子。不过我本来就是孤儿无父无母可状元爷不一样的,他有爹啊,还是一个富贵爹,竟然也会和我一样遭遇。我还记得当初他那一身好衣衫,从乱葬岗爬出来后,上面裹满了泥浆,臭水。我们又伤又饿又病,本来以为自己要死了,还好遇上一个游方的和尚,在他的帮助下,我们才捡了一条命。”
他却被赵媛迷了眼。为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放弃了那么优秀的儿女。
许是楚白奎那天的话让她寒了心,她又咬了楚白奎一口,楚氏元配丁安舒病重之时,楚白奎为能早点与赵媛双宿双栖,在她的药里动了手脚,才令丁氏一命归西。
明明是那么好的丁安舒,为什么他要害死她呢?
因为,他弄死了老头子的嫡子,再让自己养在嫡母名下,成为他唯一的嫡子。
他们为他千挑万选娶的妻,他心中百般忌惮,百般抗拒,百般防备。加上外面又有赵媛这个妖娆娇媚的外室。
老头子死了,病中他动的手。因为老头子竟然去查当初他的嫡子的死因了,他害怕了。
结果如何?
当天下午,大理寺上门了。
管家惊得瞪大眼。
“胡说,丁安舒不是这种人,他怎么不是我的亲骨肉?”
刚动完手,丁安舒来了。
他好恨啊。
虽然他当时掩饰过去,但他担心丁安舒怀疑他,担心丁安舒将这份怀疑告诉那老太婆。
楚彦凌的小厮似笑非笑地道:“对不住,楚老爷,您忍着些儿,左右这一段路也不长。”
管家应声,赶紧去了。
于是,接下来,他就这么仰躺着,随马车一路颠簸到安远侯府。
现在想来完全是他自己心虚疑心生的暗鬼,丁安舒根本不可能发现是他动的手。
他不是侯爷了,以后安远侯府还得靠楚彦凌,他也得靠楚彦凌。
所以他只能动手。
三十板下来,他去了半条命。
“胡说,你们胡说八道,我爹怎么会这样对我?我娘呢?我娘呢?”
不一会儿,楚雄飞住的成安院里传来了一阵咆哮声,楚雄飞被几个强壮下人押着从成安院里出来,被塞进了一辆马车。
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即使扶正了,也是外室手段,小妾心态,做一府主母,完全不够格。生的孩子也一样,上不得台面。
“哎哟”,不小心屁股着地,楚白奎疼得差点闭过气去。
他死命挣扎,可惜根本挣不动,那几个下人强壮有力,他这个酒色纨绔,简直像被拎着的小鸡崽子一样。
管家一脸沉痛:“夫人犯了事,已经被关进大牢了!”
这段时间,楚雄飞因着仕途无望,把自己关在院子里醉生梦死昏天黑地,谁也不许去他院里打扰他,他对府中的事一无所知。
听到这话,他顿时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