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长盛
赵国的代地，亦是昔日的代国。
当年赵国的先祖赵简子做了一个奇特的梦，梦到天帝送给了他一条翟犬。
经人解梦，翟犬是代国的图腾，预示着赵将有代。
后来，赵简子的儿子赵襄子与代联姻，将姐姐嫁给了代君。
赵代自此交好，互通有无，确定了同盟关系。
赵襄子却在一次酒宴上，做好了埋伏，趁着代君不备，用酒具砸死了他，杀死了代君随行的臣子与侍卫。
之后，趁虚而入，占领了代国。
赵襄子的姐姐见夫君死于弟弟之手，难以忍受这种痛苦，因此自杀。
雨下的越来越大，望楼之中，陈秀讲述着古老的故事。
屋中烤炉之上，肉滋滋作响。
赵红药所有的心思都在烤肉之上，完全没有理会陈秀在说什么。
不过，另一个人却不一样。
玄翦身受重伤，尽管经过包扎，可还是脸色苍白，此刻背靠在屋檐上。
那夜的战斗，嫪毐跑了，但玄翦却没能跑掉。
如今的玄翦，无论是修为还是剑术，都还没有到达后世那个只有纵横联手才能敌对的罗网天字一等剑客的程度。
在陈秀看来，很是稚嫩。
玄翦听了陈秀的故事，若有所思，评价道。
“赵国的赵襄子杀伐果断，赵国能有今日的基业，果然不是平白而来。”
陈秀一笑。
“的确，赵襄子的手段很高明，可有些事情，可一不可再。当年的事情，也为如今的赵国埋下了祸根。”
“什么意思？”
“代地处于边境，时常防备胡人侵扰，因此民风彪悍，又因盛产马匹，是赵国最重要的骑兵来源。代国虽然被赵吞并，代人心中却并不服。历代赵君都在想弥和赵代之间的关系，甚至，当年的赵武灵王之死也与此事有着莫大关系。”
赵武灵王？
玄翦听说过这个人。
“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建立了一支强大的骑兵部队，便是以代人为主。赵武灵王死后，代人在邯郸的分量不再向以前一样，赵与代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以至于长平之战后，代地已经与赵国有分离之势。”
“肉烤好了！”
赵红药喊了一声，赶忙用叉子将肉叉进了盘子里，分了起来。
陈秀拿了一盘，递到了玄翦面前。
对方接过了盘子，却没有立刻吃下去。
“统领跟我说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此地虽好，可处于秦赵之间，并非长远之计。我欲入代，如此，赵墨才可长盛。你愿意跟随我么？”
“我？”
玄翦看着眼前戴着青铜面具的男子，有些迟疑。
嫪毐的强大玄翦心知，可眼前的男子却是打得嫪毐狼狈逃窜。
“我想要看一下你的真面目，确定你是否值得跟随？”
陈秀脱下了面具，摆在玄翦面前的是一张年轻的脸。
甚至，比玄翦还要年轻许多，刚脱稚龄。
玄翦忽然大笑起来。
“这样一张脸和你刚刚所说的豪言壮语，真的是不相配。”
陈秀没有感觉到侮辱，反而显得很轻松。
“所以在外人面前才要戴着面具。”
玄翦见陈秀如此，似乎下定了决心，将盘子里的肉一口气吃光。
吃完，抹了抹嘴巴。
“好，我答应你，加入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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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棚之中，赵胜感叹道。
“长平之战后，代地将领多有归附燕国者。如今，秦王起连横之策，一旦成功，邯郸将面临秦、燕、代三方合击，灭亡之日不远。赵吉，只有你回到代地，才能稳住当地的情势。”
赵吉却是摇头。
“当初，我带着代地的骁勇赶赴长平，最终，却只有我活了下来。我无颜再回去。”
听了这话，赵胜很生气。
“赵国危亡只在旦夕，难道你只顾颜面，全然不顾社稷了么？”
赵吉面对平原君的质问，很坚定。
“我已经不是赵国的宗室，而是墨家中人。而且，我也不想再让我和我的后人卷入邯郸的权力争斗之中。”
“你……”
“父亲，你还在这里么？”
娇俏的声音，在窝棚外响起。
赵红药吃了烤肉，打着伞，听到争吵声，好奇的将目光探了过来。
赵胜与赵吉之间的氛围冷静了下来。
赵吉招了招手，唤来了自己的女儿。
“红药，见过叔祖。”
“他不是赵葱的仆人么，怎么成了我的叔祖了？”
面对赵红药的质疑，赵胜却不在意。
相反，看着眼前娇俏可人的少女，赵胜很是开心。
刚见面，就将随身携带的玉佩送给了赵红药。
“拿着，这是叔祖送给你的礼物。”
赵吉赶忙拦着。
“叔，这太贵重了，红药还小。”
“别管你爹，拿着。”
赵红药拿过了赵胜递过来的紫色玉佩，很是欣喜，挂在了腰间。
赵吉没有管一旁正在臭美的女儿，问道。
“叔，秦王起连横之策，我们就不可以用合纵之计么？”
“我已经试过了，卡在了魏王那边。”
赵红药听着两人的话，有些不耐烦。
“怎么又是合纵连横的，我都听了一晚上，真是无聊。”
“红药，不可无礼。”
赵吉斥责一声，赵胜却有些惊奇。
“你还从谁那听到了这些？”
“统领啊，那小子为了骗罗网的一个剑客给他干活，说了一晚上，都把我说的都烦了。我估计罗网那剑客也是烦了，才最终答应了。”
赵胜听此，追问道。
“墨家统领说了什么？”
“他说要破秦王的连横策很简单。”
“怎么简单？”
“他说赵国内忧外患，此刻受不得太多打击，可秦国那边就是铁板一块了么，难道秦国上下所有人都希望掀起一场大战么？”
听到了这里，赵胜忽然笑了起来，笑的很是开怀。
“陈六啊陈六，你可真是一只老狐狸带了一只小狐狸。”
赵胜低头看着赵红药，问道。
“你觉得墨家的统领怎么样？”
赵红药一脸嫌弃。
“除了长得好，没有别的优点。他特别小气，还记仇。”
“小气记仇的男人好啊，总比连仇都忘了都不敢报的男人强。”
赵胜轻拍着赵红药的肩膀，若有所指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