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道印生,缩回去的脚

第二十九章 第二道印生,缩回去的脚

楼阁之外,烟雨朦胧,料峭春寒伴随冰雨下的寒风而卷动。

倾斜的雨幕,笼罩住灰蒙蒙的天地。

许白浪一身锦服,维持着对楼阁之外长长作揖的姿态,一躬到底,未曾起身。

可是,楼阁之外毫无动静。

想象中的第三位修行人,撕开漫天雨幕,飘然踩踏烟雨而来的超然姿态,并未出现,尴尬的气氛弥漫在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许白浪躬身下的微笑,一点点的僵住,眼眸微微睁大,整张脸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怪和滑稽。

“白鹿书院许白浪,恭请夫子!”

声音清亮,中气十足,似乎还不可相信。

夫子……竟是欺了他?

河洛书院的夫子,虽然是小城夫子,但却是从白鹿书院走出去的儒门修行人,这也是许白浪被贬至河洛城最大的机遇。

若是能把握住河洛夫子孟随州,得到他的支持,在河洛城肯定是能稳稳站住脚跟,把握住一切。

甚至,对于他回到帝都有着巨大的推动作用,乃是他许白浪最大的一张牌。

许白浪咬着牙,他不相信,便再度喊出了一声。

可是,天地依旧安静,只有风雨吹拂,磅礴春雨拍打湖面的喧嚣声。

事不过三,许白浪缓缓的直起身躯,面容一片难看,心头已经不抱有希望,甚至涌现出一股恼怒情绪。

虽然,孟随州未曾亲自答应他会来助他,但是许白浪自白鹿书院走出,算是孟随州的半个学生,如今这种情况,他竟是不愿意出手。

着实让许白浪有一种被抛弃,又遭背叛的感觉。

锦袍宽袖下的手掌猛地攥握起来,许白浪眼眸中冷寂许多,不过,少了个夫子孟随州,事情难办一些,却也并非毫无办法。

“先生,可能得更加麻烦你一些了。”

许白浪吐出一口气,缓和面色,轻声说道。

蓝衫中年人美髯横飞,轻轻摇了摇头,未曾多言什么,但眼眸却是凝重了起来。

另一边。

气氛尴尬,诸多河洛城的江湖势力大佬们,一个个愣神片刻,心头忍不住骂出了声。

本以为许白浪是成竹在胸,结果竟是搞出这般乌龙。

他们不懂修行人之间是否有境界之分,但他们懂得数,两位修行人打一個,肯定是稳妥些。

若是一对一,那就存在变数,万一这位蓝衫中年男子落败了怎么办?

心有所想,便会表现在了气质与身体上,诸多江湖武夫们,少了些一往无前的气魄。

蓉姐见到这般情况,也是觉得滑稽与好笑。

在许白浪欲要请出河洛书院那位夫子孟随州的时候,她尚且心头一惊,觉得有些许棘手,可却未曾想到,竟是如此情况。

“孟夫子想来,并不愿与你一般,以势压人。”

蓉姐轻笑说道,抬起的手,酥长手指一曲,轻轻一弹,顿时那柄飞斧以更快的速度倒射而归,像是被天地间一根无形的丝线调动,无声无息的便靠近了抛出飞斧的那位一流武夫面前。

“噗”的一声,飞斧绕着这位一流入真武夫的脖颈丝滑的一个绕圈,随后,一颗大好头颅,伴着咕噜闷声,掉落在了地上。

至死,那位入真武夫眼眸中的迷茫都尚未散去,犹自不敢相信,自己竟是会这般死去。

满堂死寂,河洛城诸多江湖势力的大佬头子,心中生寒,恐惧蔓延滋生。

他们知晓行镖司的蓉姐很强,却未曾想过,竟是这般强。

修行人的手段,果然不可揣度,难以理解。

杀鸡儆猴之后,蓉姐却并未继续杀人,周身悬浮着一缕又一缕的凝成实质的气息匹练,那气息,像是将天地之间无处不在的“气”给掌握运用。

这是修行人最基础的手段,掌控无处不在的天地灵气,也是与武夫最大的区别。

她的杏眸微微睁大,没有理会在场恐惧的江湖客们,也没有理会站在许白浪身边的蓝衫中年人。

目光却是落在了那作画完毕,停笔静坐的青衣瞎子身上。

…………

天地阴雨绵绵,湖水泛起涟漪阵阵。

水墨晕染开的湖泊,像是在微微的晃动,有着波澜叠起,如真实湖景被映照纸上。

从方澈落下的第一笔开始,就已经在心中计划好了如何勾勒绘制墨湖。

画湖和画醉春楼不同,醉春楼为了追求精细,方澈选择以熟宣刻画工笔,每一笔一线条,都十分的精细,讲究耐心。

南照湖笼罩在蒙蒙春雨中,阴云堆叠,满湖皆灰霾,方澈自不会再选择工笔画法。

而方澈还得赶时间,他需把握住这一次难得安生作画的机会,所以,更不可能选择耗费工时的工笔,是以用生宣染水泼墨,以水墨晕染点缀,画一幅水墨春湖。

摇了摇头,方澈没有理会剑拔弩张的气氛,头颅微晕,像是饮酒后的微醺感,此为灵感消耗剧烈的缘故。

幸而他的灵感随着第一幅道图绘制完毕后,增强许多,且在半个多月以来的修炼之下,灵感更是提升快速。

如今,竟是能够一口气完成一幅地标道图的绘制了。

像是醉春楼,他就画了两月有余,只因那时候灵感熹微,加上画的乃是工笔,工序繁杂,这一次画南照湖就不一样了。

人非当时人,画非当时画,自是有不同。

端坐于桌案之后,拂柳之风自起,吹动发鬓与青衫轻扬,随着画成笔落。

黑暗不可得见光明的眼前,顿时有光芒骤然闪耀,浮光掠影。

宛若将骄阳给打碎,遂又重新熔炼成一行行小字。

【可绘地标道图:南照湖已成】

【执笔点墨绘天地,山河生印掌人间】

【道印……生!】

古朴的文字交织,生辉万丈,方澈手指轻点,字迹便化作岁月尘灰般飘荡而去……

第二幅画卷,哗啦声间,缓缓展开,化作浮隙流光漫入泥丸宫内。

画卷迎风而展,方澈悬浮于其上,像是飘荡在山河半空的谪仙人,衣袂飘扬,有如羽化。

碧水澄潭映远空,紫云香驾御微风。

春雨淅淅沥沥,留白下的墨色湖泊翻卷着浪花,有孤舟荡漾湖上,可见莲叶片许,未曾盛开碧莲,湖中以泼墨姿态留半座岛屿,岛上精致楼阁林立,飞檐翘角,片片黑瓦编织水帘,楼阁之间更以点墨绘出依稀人影……

烟雨山前度南湖,一奁浮影玉平铺,何须更剪春江水,好染空青作画图。

方澈伫立画卷之上,仿佛恢复了双眸,身临南照湖,行走于涟漪点点的湖面,沐浴烟雨。

嗡……

点点光芒自墨色春湖图中飘荡而来,于方澈手中凝成了一方拇指大的小印。

第二枚道印,成功凝聚。

有了印,便可为此道图落印,题字,落印,笔绘之间,山河掌中藏!

方澈一笑,抬起手,无数流光浮隙而至,凝成了神笔。

举目眺望春湖,烟雨飘洒,青衣鬓发飞扬。

思索片刻,遂是落笔,为新画题词。

“烟波也许忆人影,约我而今待客来。”

染血,如沾红泥,山河落印。

咚……

一声闷响,天地有回音。

…………

湖心岛上,闲亭一座。

儒衫飞扬,老人负手。

正欲要破开烟雨迈出一步的河洛书院夫子孟随州,倏地眼眸一凝。

宛若烫脚般,缩回了迈出的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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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以长生画仙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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