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桃之夭夭(三)
第三十四章桃之夭夭(三)
苏涅辰搂着怀里的一袭温柔,哑然失笑,“殿下,不就是个荷包,搞得上刀山下火海似地,狼多可爱啊,比鸳鸯可爱多了。”
越被宠越娇气。
霜雪噘嘴,“又不是只为了荷包,今天在宫里看见工部的人要动居无竹,非要改名,我一直喜欢那个亭子,不想让人动,可父皇这个人性子古怪,别看平时宠我,小事上还挺倔呐。”
苏涅辰哦了声,“那座亭子何时建的?”
“据说楚月开国时就有。”
“好办,公主让人把牌匾取下来,我自有办法。”
霜雪抬起头,满眼惊奇。
不出几日,果然见那块居无竹的牌匾又挂回去,修建的工人私下议论,传在牌匾后发现一排字——取名居无竹,实乃反义,吾想与某年某月后,自会有一个品味俗气之人欲将此亭易名,呜呼哀哉!①
据说皇帝看到这行字,当即放弃。
而且对方从不怀疑枕边人,简直不可思议,苏涅辰明明就对乐姚存有情意。
冷霜檀叹口气,倒是一副怜惜神色,“若我将你交给令尊,他老人家定会在陛下面前求情,皇上开恩,饶你一死,倒也可行,但可惜侍郎一身才华,锦绣前程势必就此作罢。”
迎面一个女子衣衫凌乱,匆匆跑到园中,门外立刻有侍卫迎来,为首正是侍卫长韩再德。
太子满意,使个眼色,韩再德立刻退下。
他奉命守在此处,看清来人是十七公主,慌忙给对方披上外衣,随即带兵冲进后院,踢开屋门,只见上官梓辰近乎□□,旁边还哭哭啼啼躲着几个侍女,满屋情/欲翻滚的信引气味,脸色凌然。
他信步走在屋里,耳后信引缓缓释放,带着一股常青藤静谧味道,顷刻间将屋内的糜烂信引洗涤干净。
城南附近,上官家别院,忽地传出一阵哭声,伴随女子的尖叫,腾地划破宁静,暗夜里兀自惊心。
对方似乎惊魂未定,“请侍卫长——听我解释。”
上官梓辰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设局人明知故问,上官梓辰不语。
仲夏之夜,焦灼酷热,蝉鸣声不绝于耳,惹得人心烦意乱。
想一剑斩杀自己,上官梓辰心口发冷,夏日晚风吹起,竟有阵阵刺骨之意,瞧眼前黑压压的东宫侍卫,晓得自己落入圈套,只是没料到公主不惜败坏名声,也要将他推向深渊。
无论如何名字没改,她心里好受些。
十七公主乐不可支,晓得那是苏涅辰找人弄上,胆子大还有趣,自己都想不到。
“你,你还想狡辩——”十七公主柳眉倒竖,罩在披风下的身体不停颤唞,“侍卫长听命,上官梓辰方才欲轻薄与我,胆大包天,立即将此人拿下,就地正法!”
不就是想教训苏涅辰而已,至于下这么狠的手。
“上官大人,此是为何!”
适才他根本没碰到公主,只见两个东宫派来的侍女,端茶倒水好一阵,不知为何闻到一股奇香,忽然间乱了心智,清醒过来已是这幅景象。
“上官侍郎,这就是你的不对,原是让公主来说话,怎么闹得厉害,让我难做。”
院中侍卫一字排开,火把通明中走来玄衣加身的太子冷霜檀,鹤冠束起长发,唇角勾笑,先将霜雪拉至身边,低声问:“公主可有事?”
对方摇头。
上官梓辰攥紧手心,抬头已是变了脸色,低低暗哑:“太子殿下,臣早就答应会递上奏折,为何还步步紧逼。”
对方莞尔一笑,剑眉星目里全是冷淡,与十七公主不经意流出的轻蔑一模一样,凉凉道:“侍郎心思深沉,不多点把柄怎么成呐,要怨就怨你贪心不足,想借机占便宜,我妹妹什么人,岂是你可以妄想,拿来利用!”
夜深了,漆黑全映在他的玄衣上,那上面丝丝缕缕,鎏金生辉,上官侍郎跪倒在地,才发现楚月最尊贵的太子殿下,原来长了双鹰似眸子。
暗幽幽,让人恐惧中生出敬畏,再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少年郎。
冷霜檀挥挥手,承欢来到近前,将一份淡黄蜀纸送至上官梓辰手中,再拿出紫毫笔,轻笑道:“请吧,大人。”
我为鱼肉,人为刀俎。
对方设局周密,甚至留上官家的仆人守门,看公主进入府中,众目睽睽之下把戏做足,他本想造成私会假象,好留条后路,结果现在变成自己强迫,不知为何竟压不住发/情,百口莫辩。
咬咬牙,只得龙飞凤舞照抄一份。
冷霜檀瞧着满意,“此事尘埃落定前,侍郎就请在院内休养吧。”
上官梓辰压住心里怒火,狠狠磕头,牙缝里挤出恭顺的话,“谢——殿下。”
忽听身后响起脚步声,又有人粗声大气地喊叫,噗通通——似重物跌落,弄出不小动静,众人皆惊,抬眼望去,迎面两三个黑影飞到近前,韩再德冲进来,立刻拔剑护住太子,定睛一瞧,竟是几个侍卫滚落在地。
来的可都是皇家一等禁军。
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武艺如此了得。
“大将军,大将军饶命——”
太子心里一凛。
只见苏涅辰红衣若火,站在庭院中央,面色肃杀,似流霞划破夜色。
烛火下的霜雪心口狂跳,今夜撒了谎,给对方说要去宫中陪十姐姐,明日再归家。
可——涅辰怎会知晓,目光无意间扫过上官梓辰,瞧见他书生般眉宇间挂着冷森森的笑,顿时明白,肯定这人捣鬼。
死到临头还不忘算计自己。
她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驸马,我——”来不及顾虑太多,三步变两步跑过来,气喘吁吁,“驸马,容我解释。”
披风落下,双肩雪白如月下莲花,苏涅辰眉尖微蹙,伸手替对方拉好,低低声音听不出喜怒,“殿下,先随我回家。”
太子晓得气氛不对,立即笑道:“也是,妹妹快跟大将军去吧,其余的事交给我。”
苏涅辰匆匆施礼,拉公主的手往外走,指尖不经意传来一阵颤意,晓得对方在发抖,她心里着火,本不信上官梓辰捎来的话,可又见霜雪神色忐忑,突然说要与十公主叙旧,难免怀疑。
不放心才按信里的描述,从府邸密道进入,果然瞧见这一幕。
她自然不信公主会与上官梓辰有染,只是气自己又被蒙在鼓里。
何况她看她衣衫凌乱,发髻微斜,霜雪为了显得像些,确实下了一番功夫,惹得苏涅辰急火攻心。
她骑马而来,扶霜雪先上车,刚掀开帷幔,只见公主嘱咐暖莺先走,回头怯怯地问:“驸马,我与你一起好吗?”
“马上太颠簸,再说公主这身裙子也不方便。”淡淡地回,倒也不拒绝,但也不答应。
霜雪自知理亏,晓得人家生气,拢拢头发,语气温柔,“没事,我想挨着驸马,暖和。”
说罢偷瞟对方脸色,一副楚楚可怜样,苏涅辰垂眼不看,嗯了声。
算是应允,霜雪长出口气,不记得人生有此种窘迫时刻,竟会怕一个人怕成只兔子。
夜间宵禁,清风影走得并不快,苏涅辰将金麒麟牌挂在马脖上,以免巡夜的侍卫来问。
怀里搂着香气袭人的坤泽,柔嫩腺体就在唇边,茉莉味一丝丝飘在鼻尖,万籁俱寂,静得只能听见马蹄声此起彼伏,她所有感官都聚集在对方的信引上,偶尔失神。
方才发现公主故意的吧,非要以这个姿势骑马,为的是让她心软,利用乾元生来的弱势,引自己心猿意马。
直起身子,尽量保持鼻尖与腺体的距离,微微叹气。
一声叹息,全落在公主心上。
霜雪侧过头,余光扫着对方下颌线,嗫喏道:“驸马别气,这件事确实唐突,可我与上官梓辰毫无瓜葛,他也没怎样我,其实——连单独见面都没有,全是兄长计策,只让我来到上官别院,藏在厢房里,约摸时辰差不多就跑出来做戏,为的是,为的是——”
“我晓得为什么。”苏涅辰淡淡接话,又再度不吭声。
霜雪也顿住,两人沉默,一转眼就迈进苏家后门的巷子,两边越发漆黑一片,只能瞧见院门上挂着的几盏娟纱描金灯笼。
她的双肩,紧紧抵着身后人柔软胸怀,能感受到对方信引的压制,禁不住隐隐发怯。
少将军确实在发火呐,心跳如雷,可别气坏身子。
夜色无声,马蹄响。
一缕灯笼红光已经照到清风影耳朵上,马儿也聪明,晓得到了家,加快脚步。
霜雪身子扭晃,歪歪倒到,苏涅辰只得用两手锢住,整个揽进怀里。
十七公主顺势侧脸,用鼻尖蹭蹭,“驸马还生气呐!不值当,我发誓,真与上官梓辰无事,兄长也保证过一定处理干净,绝不让外人知晓,更不会辱蔑大将军与苏家名声。”
信誓旦旦地说,伸手抓对方手臂,怯生生看过来,“别气了,好吗?”苏涅辰听着更窝火,名声,她倒在乎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苏涅辰:公主好好想想,我为何气!
吵吵架,更恩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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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