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桃之夭夭(四)
第三十五章桃之夭夭(四)
苏涅辰抬眼,眺望前方,大概晓得自己一瞧就会心软,咬紧牙关不开口。
今晚之事非同小可,上次从摘星楼跌落的阴影犹在,至今想起来还会后怕,刚才发生的一切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倒底让人心焦几次才肯罢休。
她明白朝堂争斗残忍,瞬息万变之间暗流涌动,可对方已经不再只是楚月的十七公主,还是自己的妻,她怎能让她只身冒险。
若是轻描淡写过了,以后只怕惹出更大的乱子,她又不知何时要回边疆,怎能放心离开。
苏涅辰一路沉默,霜雪也不敢问。
待两人回屋,暖莺与寒艳伺候完梳洗,公主瞧对方拿起被褥要住废了的暖阁,急得喊出声,“驸马干什么去,我都赔不是了,实在还气,拿戒尺打都成,怎么不依不饶的啊!”
委屈巴巴又带点怒气,慌得用袖口擦泪。
她难过得很,从小到大没认过错,别管多大的事全是别人低头,自己处心积虑做戏还不是为保住苏家能安稳,竟然还被埋怨。
埋怨就算了,还不理自己,还要独守空床。
烛火摇曳,四目相对,红彤彤眸子里却掩不住对彼此的心疼。
苏涅辰无奈,哭笑不得,又被公主算计。
口无遮拦,就算是气话也太过头。
苏涅辰又傻了。
相爱之人争吵,本也没个输赢。
“你也不用这样,我知道驸马反正不喜欢我,不过为了皇家尊严,为了苏家才答应婚事,如今嫌我坏名声,索性退婚!”
少将军素来了无牵挂,何时生出这般凝重口吻,霜雪伸手捂她唇,“别胡说,纵使我犯罪,自有我来承担,你要安安稳稳,长命百岁。”
“就如何——”话音未落,便被忽然而来的吻淹没,苏涅辰咬她的舌尖,含了一下,意犹未尽,“就罚夫人每日老实待在家中,让我多咬几次。”
十七公主伸出指尖,捻住苏涅辰衣角,轻轻一拉,对方便顺势来到近前,双臂缠上她肩膀,送了个吻过去,“驸马,我知道那些话气人,可不这般讲,你也不理我啊?”
苏涅辰腾地心口冒火,“殿下,我何时说过这些混账话,难道我不是担心你出事,从适才开始到这会儿,你可听过我一句气话,倒是公主一字一句扎人心,什么担心坏名声,污蔑将军府,玷污苏家,臣压根没想过,臣满心就怕殿下出事,何时在乎虚名!难道我是那种狂妄自大的男子乾元,竟把公主的安危置于名声之上!”
哪能知道公主这么大气性,搞得和自己犯错一样,听不得她哭,心乱如麻。
千刀万剐听起来和小猫挠似地,苏涅辰把她抱到床榻上,目光一凝,“千刀万剐有何惧,夫人胆大包天,捅出篓子来,就算我千刀万剐也顶不上罪。”
她说得怒火攻心,眸子像燃起火焰。
眼泪漱漱而落,哭得泣不成声。
热辣辣呼吸打在脸上,公主往后躲了下,才用帕子擦掉泪珠,痴痴笑道:“好啊,不过驸马轻一点,若是咬死我,就治你的罪,千刀万剐!”
她只是怕她越来胆子越正,将来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
霜雪顿时噎住声,连哭声也忽地变小。
“我发誓——”人家举起手,像模像样,“以后再擅自做主,不与驸马说清楚,就——”
她早想吻她,梨花带雨勾人魂,忍得辛苦。
眼尾泪珠点点,唇角却开始噙着笑意了。
苏涅辰无奈,只得掏帕子递过来,对方一把抓住,哭得更厉害了。
“夫人适才还要把我碎尸万段呐!”她低下头,艳丽红唇不老实地摩挲,调笑道:“这么快就变主意?”
霜雪推搡一下,“我要惩罚你那是我的事,别人休想——”
“在下晓得了,除了我夫人,谁也别想要我的命。”
她说罢来吻她,亲得急促,信引气息蓬勃而出,唇顺着脸颊往下蔓延,柔软灼热,越发滚烫,“大半日不见公主,臣其实——想得很!以后晚间不再出门,我——才能安心。”
她被她亲得咯咯笑,“不许出哪个门,垂花门屏门,府门,你也变霸道了!”
“不许出屋门。”伸手辖住对方手腕,热乎乎的身子压过来,“最好别远出我的视线,一直待在身边,寸步不离。”
想起她发髻凌乱,衣衫落了半边的模样,万般惹人怜地站在上官家庭院中,心里直发紧,本是自己才能瞧见的妩媚多姿,别人觊觎半点都该死。
她万万没想过会有今天,明知是戏竟如打翻醋坛子,浑身不舒服,几个月前奉旨回京还不乐意,哪知半年不到便乐不思蜀。
一时又被自己吓到,从小练的是一身武艺,心里只有战场厮杀,为的是苏家荣耀,国家安危,哪知风花雪月的厉害,杀人心魂远胜于两军对垒,至少刀光剑影看得见。
如今兀自丢了魂,还一心沉醉,不知归路。
伴着一颗心脱了轨,腾地飞出去好远,再也看不到影。
脑子这般寻思,怀抱却是收得紧迫,吻势狂烈,自己的心飞不回来,便要拿出对方的心似地,纠缠在一处,茉莉花信引已是满屋飘荡。
“驸马,你——”公主找机会喘气,咬下对方嘴唇才得空,脸颊红得像熟透蜜桃,“你不能缓缓啊,要么干脆咬一口算了,等咱们正式结契,看谁还敢打我的主意,成不?”
对方眸子里风起云涌,衬得眉眼越发美艳,“夫人可想好,我求之不得,但怕弄坏了你,以后见到我就躲,怎么办?”
一个威风凛凛的乾元大将军说这种话,实在十分可爱了,到底还是个温柔女儿家,霜雪窝在锦被里笑,“好将军,我跑你就追回来啊,你是武功不好,还是体力不支,竟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坤泽!”
苏涅辰无奈,坦然承认,“我素来就怕公主,而且一身武艺在殿下`身上也没用,经常动不得腿,说不出话,还浑身软绵绵。”
霜雪笑得花枝乱颤,又惹来守夜丫头面面相觑,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不用人提醒,便晓得要去前面打水用。
“哎呦,大将军赶紧请丰御医来瞧瞧啊,我们楚月的镇国将军若是拉不得弓,拿不起剑,可遭了。”
她故作夸张,起身要去寻人,被苏涅辰拉回怀里,“后半夜冷,这身打扮出去?别把人吓到。”
霜雪躲对方臂弯里笑,“吓不到谁,只是驸马心里别扭,你不如找人做几套从头裹到脚的罩子,天天让我披着如何?”
苏涅辰认真,“我做了,公主穿吗!明儿就去找裁缝。”
话音未落自己却笑了,继续揶揄,“以后出了碧纱橱便披上,进到里面就脱掉,保暖还挡阳光,也不妨碍我欣赏公主薄纱在身的动人。”
“我若应了你,势必白天黑夜都不离身,还想看我单独穿别的衣服给你看,异想天开!”
“我也晓得自己异想天开,但连想都不让想,公主比在下还霸道。”
“是夫人。”一边纠正,一边嘬了口对方耳垂。
“好,夫人。”
耳朵太敏[gǎn],收起调笑的心,眼尾泛起微红,若单是你一言我一语斗嘴,磨蹭到天亮都成,但如今生出别的心思,这般说笑便是浪费时间了。
“夫人困不困——”红唇来到脖颈,反复摩挲,激得对方说不出话,软了腰身,花颤风中,被捧在手心。
“驸马,虽然咱们暂时不结契,难道就不能——亲昵?”怯怯地问,低低语气像一阵轻烟似地,不垂耳听便要散在空中。
苏涅辰一忖,抬头瞧,四目相触,公主羞得躲入她怀中,呢喃细语:“真是傻子,这种话还要我说——你,果真不晓得!”
少将军自然清楚,就是不敢想,身为一个乾元竟要坤泽如此主动,还是高高在上的十七公主,她多少有些尴尬。
顿了顿,对方已经羞得拿衣袖捂脸,顾左右而言他,“好热啊,窗户该打开,帐子也别遮,太热——”余光瞥过来,幽幽怨怨,“驸马穿这么多,也不嫌出汗。”
苏涅辰着花青色中单,里面还习惯性穿着束衣,纱布薄但缠得厚,怕让人看出性别,层层裹紧,确实不舒服。
若是平日还好,毕竟练武之人没那么脆弱,但与公主同榻而卧,又逢盛夏,她也捂得难受。
要么脱掉——指尖动了动,仍旧没抬起来。
霜雪一边无语,对方知礼,那是对自己的尊重,不像其他乾元依仗信引强大,一个个为所欲为,根本不把坤泽放在眼里,可总是僵持,难道花前月下还要她来。
若自己来,倒也不是不可以。
眼波流转,轻飘飘荡到对方半敞衣领,白色薄纱若隐若现,她不禁咬嘴唇,忽地伸指尖一挑,又马上收回来,假装找枕边团扇,“真热,以后要记得把扇子放边上。”
摸半天才寻到条手帕,心不在焉地甩了甩。
对方回过神,也伸手去拿帕子,“我也扇扇!”
霜雪一躲,却被她抓得更紧,稍微用力,整个人便乖乖回到人家怀里,苏涅辰顺势一抬,压着她的手,指尖落在胸`前薄纱上,俯身,耳边呢喃。
“公主的劲太小了,想帮我宽衣也不成啊,束衣要这般脱才成。”
手腕一带,吓得霜雪屏住呼吸,只见眼前轻纱飘散,一片片,似初雪洁白,荡到空中,遮住了帷幔内仅剩的烛光。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会在今天中午十二点更新,宝子们!
上一篇给亭子改名的事出自天绘亭的典故,我应该没记错,感兴趣的可爱们可以去查查。
屏门,垂花门是四合院的结构,咱们架空,所以会出现不少朝代作者喜欢的物件,解释一下,以唐宋明为主。么么哒,爱你们哦。留言我都看的!
感谢在2023-06-0811:42:10~2023-06-0909:00: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