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愿赌服输

第一百零七章 愿赌服输

第一百零七章愿赌服输

“他醒了。”女人的嗓音有些沙哑,但听起来很年轻。

另一人叹了口气,好似十分无奈道

“锦娘,说了要少喝酒。”

苏锦衣抄着手蹲下来观赏自己的大弟子,一脸揶揄。

“说好的,我的卦中了,愿赌服输,今年的桃花酒翻倍。”

一睁眼,李希阳就见两个脑袋围着他。

一个神情轻松,开口就能闻见酒气,另一个帮她将外衣搭上,见自己醒了,面露关心。

“正阳,可好些了?”

李希阳没管着二人为何会出现在此,翻身就想从马车上往下跳,只是被男人抓住了手腕。

诸葛长云眯眯笑着,苏锦衣知道他不耐烦时就会露出这种神情,她看看了只觉得好笑。

苏锦衣一手向后撑着,手上端着茶,轻轻吹了吹,抿了抿,觉得躺,又随手放在一旁的木几山。

诸葛长云倒是突然开始体谅起弟子了,手中的折扇转了转,遥遥指向车厢内。

隔着一层帘子,能看出内部的空间很大,底板上铺了毯子,许茗仪身上的衣服被换过了,被褥包得严严实实的。

虽然苏锦衣修的是正道,但行事嚣张,几十年前刚成立圆劫门的时候,她小事不管,大事不怕,是个有名的女疯子,女魔头。

于是站起身走到车厢内部的床榻边,跪坐着,一副任人打骂的样子。

一开始说两人感情破裂,和离之事她们是不信的。

再加上苏锦衣凶名远扬,倒是没人说二人不匹配。

“坐。”

莫名被甩了脸子的夫妻二人“.”

他身上少了点野心和戾气,特别是坐在苏锦衣身旁,更会让人觉得他无害。

但她看不惯这小子总是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家白菜。

诸葛长云乖乖地在她旁边坐下。

两个人在红白脸之间灵活变换,丝毫不在意大弟子内心的想法。

对李希阳的态度就有点不友善了,虽然小弟子闯祸的时候有人给她兜底能让自己这个师傅少操些心。

在圆劫门静修,就连自家弟子都很少过这位,许茗仪和李希阳都对他知之甚少。

诸葛长云摆出不赞同的样子,缓缓道

她旁边还伏着一只通体金黄的小猴子,就这么守着沉睡的少女。

苏锦衣那一脚是实打实的用了灵力,李希阳的神识本就受了伤,算是雪上加霜了。

要说面对许茗仪,苏锦衣也许还能有点疼爱,小弟子做的饭好吃,人也听话,还上进,虽然偶尔啰嗦,但她完全是把许茗仪当成接班人在培养的。

“你现在急什么,自己的师妹都保护不好,白练十几年剑。”

“怎么又不说话了?”

弱点很少的人,她觉得晦气。

但苏锦衣后来闭关时,他们又见过诸葛长云一次,许茗仪没看出有什么不对。

但就连许茗仪这样迟钝的人,也能从对方身上察觉到危险。

诸葛长云扇着扇子打圆场

“当下那些都不重要,只是”

安安静静的躺着,只是脸色苍白不好看。

“茶茶她”一时着急,他甚至忘记自己可以通过红绳定位。

大抵是平常就伪装的好?

大抵是对这两人的作风颇为了解,李希阳知道这场训诫约莫是只长不短。

没被夺舍,也不像是在演戏。

而且,他这个.都是麻烦。

“怎么打孩子?”像极了贤妻。

修为深厚的女人说起训诫的话来,即使她本身不是爱管教小辈的性格,也不自觉透露出威严。

见他望来,还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随意道

外界只听说他晚入道,从前只是个普通读书人,最多夸一句端方君子。

所以即使找了个凡人丈夫,大多数人对诸葛长云的态度都是同情,后来他入道了,就更不会有人觉得他配不上。

刚要动作就被他师傅一脚踹在腿骨上,很清脆的一声。

诸葛长云还准备再说些什么,就见自家没心眼的夫人已经掀帘子进去,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席地而坐了。

除此之外,他作为圆劫门首席弟子,各方面倒是无可挑剔,但就连这一点苏锦衣也嗤之以鼻。

就像他此时端起茶壶添水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是个修士,还以为是哪个书院的先生。

“.”他没什么说的。

“问吧。”

苏锦衣懒懒地靠在身旁的男子身上,等着对方用灵力将茶水弄凉。

“我见.”还没说完就被苏锦衣用扇子敲了头。

她是真的下的去手,清脆的一声,那扇柄不是凡间材料,看着像玉,拿在手上却轻的很,听这声,硬度也不一般。

“谁让你从这儿问的?”苏锦衣眉眼默默,扇柄摇了摇,在掌间转了个来回。

从前回答问题的人都是许茗仪,李希阳只负责每月领到一本新剑谱,然后学会。

如今倒明白为什么每次被问话,许茗仪都要抓耳挠腮了。

“.”

诸葛长云好像是对这清脆的一声敲很满意,从妻子手上接过折扇打量起来,好似这原本就不是他的东西似的。

“质量不错。”已经完全开始称赞了。

李希阳想了想,眉间没有不耐,只是慢条斯理道

“师伯怎么在这?”

苏锦衣撑着下巴看着一旁躺着的小弟子,满意地点点头。

“没错。”就是要从这里开始问。

诸葛长云宠溺的看着她,直到对方一个眼神给到他,才将注意力转到李希阳身上。

“啊就是假的。”三言两语概括就是这样。

李希阳也装作自己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回道

“嗯。”

他不在乎她们在计划什么,只关心现下要怎么让许茗仪醒过来。

“你们好没意思。”苏锦衣没得到预想中的回答,觉得有些无趣。

还是和可爱的小弟子说话,看对方苦闷着脸都皱成一团的样子有趣。

为了满足她,诸葛长云还是挑了一些细节告诉李希阳。

“最开始我们只是算到,你们的因果要来了。”

他们一直在追查十年前的事,所以当下便放下了手头的所有事,制定了计划。

“我们只能看到结果。”

因为他和苏锦衣哪怕只有一个方面的见解不同,相同的卦示指向的道路也不完全相同。

之后又做了上百次测算,小到他们会在什么时刻和地点进入秘境。

天下的修士大多以修为作为评判一个修士的标准,但修道修道,很多人走偏了路,便再也回不到大道上,更枉提飞升。

于卜算一途上,天下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苏锦衣这般了。

“我解的卦里,你们是有去无回的。”完全是死局。

他们之间的缘其实很紧密,师徒之情,这给卦算增添了难度,不是算不了,是算出来的东西,卦师很难相信。

命这东西,总会因为一点点细小的变动而转变。

理论上,他们很难更改。

但是苏锦衣反而利用了她们之间的这种缘。

他们两人的卦算结果不同更加证明她的方法是可行的。

两相干预。

他们需要不停的进行卦算,以保证当下的卦示是有效的。

很考验卦师的心态,所以苏锦衣很兴奋。

“我们的结果不同终究是因为彼此的态度有差异。”

“我觉得是死局,而你师傅不这么认为。”

“我们的卦算是相互干扰的,且对立的。”

诸葛长云也不管面前这个剑修弟子能否听懂,就一股脑灌输着。

“我们发现即使很多小节点会随时间变化,但大的转折并不会改变。”

简单来说就是,如果午时决定下山,早上吃了什么并不对中午的行动产生影响,但天气如果变了,那就有影响了。

“确定了大的转折后,我们开始加码。”

这是许茗仪目前还做不到的程度,是高等阶的卦师才能掌握的。

【秘技·命里无时要强求】

以某个前提条件,对已知的情况进行再卜,极大程度提高正确率。

不知道建立多少小节点之后,苏锦衣确定她们会走的路线。

他们会从圆劫门出山的原因很多,但这不妨碍在两人会共同进入月下圆境。

确定这一点后,两人考虑了很久,才决定让自身也入局,成为某个可以扭转局势的小石子。

“从她算出生路的那刻开始,我们试了无数可能,你们现在经历的这条,是最具稳定性的一条。”

虽然经过了干预,但‘意外’很少,多次的结果都是【生】。

“所以她会回来?”李希阳沉默了半晌,选择只问这一句。

“我不知道。”苏锦衣很直白的和自己的大弟子说。

或许是生硬的态度,让少年更失落了

“就算你们算到了这么多,都无法确定她的生死吗?”

苏锦衣不是那种安慰型的长辈,她的语气里甚至还能听出爽朗。

“对!”岁月没在这个女人身上留下痕迹,她拍了拍手,像是称赞。

“我不明白。”

李希阳第一次后悔,当初为什么选了剑,踏寒感知到了,发出嗡嗡的悲鸣。

诸葛长云对少年人生出了些怜悯来。

好傻的孩子。

“学卦算的第一课,你师父教给阿茶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李希阳怔怔的抬头,眼里的迷茫尽现。

“不算底。”

他们算卦,不会算谁几更死,就算是算到卦主的死相,心底这样想想没什么,不能算到底。

凡事皆要留余地,太过决定的结果往往会突生变故。

“什么意思?”李希阳眼底暗沉沉的一片。

“你师父只算出或许有生路,但这生路是要阿茶自己去挣的。”

“我们做的干预都是为了让此刻进去的人不是你。”

在诸葛长云的卦示里,如果此刻陷入的是李希阳,无论怎么更改之前的节点,最后达成的都是双死。

苏锦衣唯一算出有生路的一次,是许茗仪替了他。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你也可以认为,从我们也入局的那一刻开始,一切都是不可信的。”

虽然这个说法很残酷,但天命就是如此。

他们做了很多,但事事无常,他们做或是不做,可能最后洪流都会汇往一处。

所以修卦,其实是修心。

他们也将成为其中的一环。

苏锦衣和诸葛长云谈论时,曾想过二人卜算的结果不同,可能是两人对许茗仪的认知不同。

苏锦衣比他更了解许茗仪。

但最了解许茗仪是她自己。

到了这一步,只能说她们所做的干预确实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但能不能破局,还得看她自己。

沉重的话题不太适合圆劫门的人,所以她的语气又变得轻快起来。

“我和你师伯打赌来着。”

“我赌的是,茶茶喜欢你,会替你进圈套。”

“他赌的是,你喜欢茶茶,不会让她替你进圈套。”

说完她望向躺在被褥里的女孩子,嘴角挂着笑

“现在看来,我们赌打的不对。”

无关于感情,许茗仪哪怕什么也不知道,她依旧勇敢坚韧。

而李希阳,太笨,知道的太多。

白鹤出现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茶茶又太聪明,三言两语便猜出了他的心思。

即使当时‘雷湘’的状态不好,许茗仪的性格也不是坐以待毙的,她表现出的虚弱和安静,是骗她那笨蛋师兄的。

苏锦衣很期待,她这个机灵的小弟子,今后会走上什么样的路。

诸葛长云看她的神情,就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她确实很聪明。”

其实每一步,以她对事情的敏[gǎn],不会察觉到不对劲,大抵是猜到了什么,所以无声地配合她们。

如果在这个过程里,许茗仪哪怕只一次向她们提出了质疑,也许就不是现在这个结果了。

她也是卦师,还是个很有天赋的卦师。

很有意思。

苏锦衣看了自己夫君一眼,得意道

“当然啦,也不看是谁教出来的。”

随即才想起来对面还坐着个低落的大弟子,语气有些嫌弃,但还是语重心长道

“那些事,她迟早会知道。”

如果她需要保护,圆劫门可以永远庇护她,让她做那个后山无忧无虑的许茗仪。

但她也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哪怕某些事会过于残酷,伤害她。

他们是修士,终身都是在回答一个问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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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后我功德无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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