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昏迷的柳明玉,是被白骨派人送回家的。
阮棠见到柳明玉的时候,主人正被白骨的手下背着,双眼紧闭,显然是昏了过去。
阮棠吓了一跳:
“主人,您醒醒!”
“她半夜去给晴眉看病,治好了晴眉,自己却病倒了,”白骨解释道,又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活着!”
阮棠暂时没有回答,而是先把主人背到床上放好,才叹了口气。
这次,她怎么也没想到主人会进宫。若不是晴眉担心柳明玉,去通知了白骨,白骨又派人到处搜寻,只怕柳明玉昏倒在那里不知何时才能被发现。要是被其他人发现,后果只会更加可怕。
见这件事实在瞒不住了,阮棠才对白骨说道:
“我确实有事瞒着你和晴眉姐姐……”
她把柳明玉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罢,白骨震惊:
“你是说……摄政王就是萧泠?!”
若是被太后和皇帝知道,那些人一定不会放过她们。
白骨也默默无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到她到了时辰该走了,才握着阮棠的手,十分真诚地说道:
阮棠跟主人约法三章。
阮棠点点头。
柳明玉心说原来装疯还有这种好处。这种被心爱的人亲手照顾的感觉……可真好啊。
她什么都不能做,只好像从前那样,摸了摸小狗的头。
小狗一边说,一边把主人扶起来靠在怀里,端过碗来,小口小口地喂主人喝水。
但她还是要给主人立规矩。
装疯也不是长久之计,终究还是要想办法挑明真相的。
我曾经把小狗给忘了?柳明玉暗暗吃惊,心说柳明玉啊柳明玉,你可真是混蛋。
其实孤已经好了,不用这样小心的……看着小狗这副样子,柳明玉欲言又止。她心疼这样精心照顾自己的小狗,但是又担心会给小狗惹上什么麻烦。
这件事很难,但柳明玉没有叹气。因为现在阮棠不再是孤身作战了。
柳明玉心说那孤的小狗岂不是很累,上午要上班,下午回来还要照顾“疯子”。她本来不想答应,但又怕阮棠发现什么,只好乖乖点头。
从前你们又不知道真相,这不能怪你们。阮棠这样想着,但她没有权力替柳明玉原谅别人,于是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即使是晴眉已经跟她说过,摄政王给人看病时的感觉特别像萧泠,但真的从阮棠口中听到这件事,白骨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来慢慢接受。
小狗已经不再是流浪狗了。
柳明玉只是一时头疼,一些她早已忘记的记忆非要往脑子里钻,因此受了刺激。睡了一会儿,缓一缓神,她就觉得好多了。
主人居然像从前那样,摸了她的头。
白骨都说不话来了。她和晴眉一直想要报复的摄政王,居然就是她们的恩人本人。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难以接受。
阮棠摇摇头:
“照顾主人,我不觉得辛苦,倒是主人她受了那么多的罪,连正大光明地活着都不行。”
柳明玉希望小狗能感觉到,自己很爱她。
小狗一开始不愿意,但发现主人竟然不再像从前那样,一给人看病就发烧了,因此倒也不拦着。让主人有点事情做也好,省的每天闷在家里,那样主人一定很难受吧。
喝完了水,阮棠又小心翼翼地把主人放到床上去。
真是难以想象,萧泠姐姐经历了这些事,她的心里有多痛苦……
果然,掌心碰到小狗头顶的瞬间,柳明玉看见阮棠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柳明玉把小狗拽到怀里,抱住她,尽量用支离破碎地语言安慰道:
“不哭,不哭。”
“有什么需要我和晴眉的地方,你一定要开口,就当是弥补我们从前的过错吧。”
还有我和晴眉,甚至曾经真的去暗杀摄政王……
是阮棠哭了。
主人自从生了病就不认识她了。这样一个举动,足够让阮棠想到很多很多。
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家了,小狗正满眼担心地守在身边。
“我每天下班回来,陪您一起去给人看病,不许您自己乱跑。”
等等,我居然把这里叫做家……柳明玉后知后觉地想着。不过想想也是,有小狗在的房子,大概确实是有资格被称作是家的。
她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顿,忽然发现掌心湿湿凉凉的。
柳明玉在逐渐适应这样的生活。她发现,自己似乎在疯了的时候给人看过病,于是又重操旧业,到处给人看起病来,也好替小狗分担一些家里的负担。
白骨愧疚地向阮棠说道:
“真是辛苦你了,幸好还有你陪在她身边。”
“我就知道,主人您一定还是记得我的。”
见她睁开眼,小狗的尾巴立刻摇了起来:
“主人,您醒了!喝点水吧,还是温热的呢。”
阮棠抱住她的这只手,在脸上蹭了蹭:
阮棠笑了:
“主人最乖了。”
啧,以前都是孤说小狗乖,如今居然轮到小狗说孤了。柳明玉心中好笑,为了宣誓自己的主人地位,决定当场“报复”回去。
柳明玉躺在床榻上,抓起小狗的手,咬住了她的食指。
阮棠一怔:
“主人,您……”
柳明玉故意抬眸看了眼阮棠,像一只小狐狸似的,然后又将指尖深入了一寸。
暧昧的齿痕好像咬在阮棠的心上,酥酥|麻麻的。温软的舌尖略过,动作那样自然,撩拨而不自知。
阮棠的脸都红了,呼吸急促:
“好了好了,您别闹了!”
见小狗整个人都红透了,柳明玉才得意地收了手,若无其事地躺回去,伸了个懒腰。
阮棠捂着后颈的腺体,心有余悸,连声音都不自知地大了起来:
“您这是干什么!”
柳明玉满脸单纯地说道:
“长牙,牙痒。”
长……都多大了还长牙!阮棠哭笑不得,但拿她根本没有办法,只能由得她去。
柳明玉还是个“疯子”,阮棠不许她走出村子,她看病的范围也仅限于这个小村子里。
时间久了,村子里的人都认识她们,都知道她们是从外地搬来的,一个妹妹带着一个会治病的疯姐姐。
还有人私下里议论:
“不知道她们的父母哪去了,竟然舍得这两个人自己相依为命。”
一旁的人接话道:
“多半是父母死得早吧。”
又有人感叹道:
“那个妹妹还那么年轻,不知道订婚了没有。”
有人说道:
“拖着那么一个拖油瓶,肯定没人敢要她!”
“柳泠姐姐才不是拖油瓶!”
一个稚气的声音忽然大声叫道。
这群议论的人都吓了一跳,正在抽旱烟的老头看清插嘴的人,才抚着胸口叹道:
“糖糖,你怎么走路连点动静都没有,吓死我们这些老骨头了!”
“我动静很大的,明明是你们忙着在背后议论人家,都没注意我,”糖糖吐了吐舌头,警告他们,“不许再这么说柳泠姐姐了!”
这几个老头都悻悻地不服气,但其中有几人还等着柳明玉给他家儿子看病呢,因此也就不敢多说。
柳明玉要来这里看一个病人,糖糖不想她听见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因此就趁路过的时候把这些老东西给教训了一番。
果然,下午柳明玉来的时候,村头已经没有人聚在一起说什么闲话了。
阮棠牵着柳明玉的手,把她一步一步牵到病人的家里。
柳明玉查看了一下病人受伤的那条腿,又诊了一下脉,发现不过是普通的拉伤而已。
“拉伤?俺们不懂,你给俺们开一副药吧。”
病人的父亲说道。
见病人的腿上有伤,他父亲的年纪又大了,阮棠还主动去帮他们抓了几天的药回来。
阮棠一回来,趁柳明玉还在里屋给病人把脉,病人的父亲先把阮棠拉到一边:
“小姑娘,你订亲了没有?”
阮棠反问道:
“您问这个干什么?”
这男人嘿嘿一笑:
“没啥,就是看你孤身一人带着个拖油瓶,怪可怜的,想看看有没有人帮着照顾你。”
“我姐姐不是拖油瓶,”阮棠盯着他的眼睛警告道,“我自己可以把她照顾得很好,不需要别人帮衬。”
病人的父亲索性直接说道:
“你看俺儿子怎么样?”
她们来之前,这父子俩就已经商量好了。他们想着,阮棠孤身一人照顾一个疯子,肯定很希望甩开这个累赘,也希望有人帮她。虽然他儿子三十来岁了还没个正当职业,好吃懒做,但阮棠这个条件,还是个不能生孩子的乾元,配他儿子实属高攀了。
阮棠有些生气了,干脆说道:
“我已经订亲了。”
一听她这么说,这男人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就意识到她是个有主的干粮,不可能给自己儿子吃了,于是就地撒泼起来。
他抓过那几包药,大声说道:
“别糊弄俺,俺知道你这药方是错的,里面有几味药是毒药!”
说着,他索性疯闹起来:
“你那个疯子姐姐就是要毒死俺儿子!你们赔钱吧!”
阮棠的拳头都攥紧了。这为老不尊的东西怎么为难她,她都无所谓,可是他有什么资格说主人?
这老东西还在无理取闹,阮棠正想直接推开他,带着柳明玉赶紧走,不想却听见屋里传来一声惨叫。
怎么了!阮棠心中骤惊,都没有来得及分辨这是谁的声音,赶紧就冲进了里屋。
没想到进去一看,竟然看见——
那病人倒在床上,七窍流血地死了。
柳明玉手足无措地缩在角落里,无声地落着大颗大颗的眼泪。
阮棠忙把主人抱在怀里。一见到她,柳明玉就把脑袋埋进她的心口,哭道:
“害怕……”
阮棠安慰道:
“有我在,不怕。”
“嗯……”
柳明玉点点头,藏在阮棠的怀里,偷偷地笑了。
她偷眼看向那个从患者父亲升级为死者父亲的男人。
老东西,既然家里隔音不好,就不要在孤在场的时候跟小狗说些不该说的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