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俞菟低头沉默,没有回答。

她站在林惮两步开外,过一会儿,哑声说:“对不起。”

尽管她没有直接给出答案,但林惮已经明白了。

仿佛有一团棉花堵在喉咙里,还想说什么,却无论如何张不开口。

俞菟又说了一句抱歉,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走,直至彻底离开林惮的视线。

林惮浑浑噩噩,不知不觉回到操场。

忽然迎面跑来一个人,抓住她的手腕:“总算找到你了,林惮,我们一起去见教练!”

抬头,视野中映出唐晓星满头大汗,一脸焦急的表情。

林惮被唐晓星拽着往体育器材室的方向走,冯教练还在和她们的田径老师交流沟通,暂时没有离开学校。

冯教练拍拍她的肩膀:“走,我和你们班主任已经说好了,今天你就不用回去上课了,跟我到市体育基地去看一看。”

还用板砖伤人。

但是,林惮那句不需要施舍,在当时那一刻,也狠狠伤到唐晓星的心。

她嘴唇动了动,想解释,却不知该如何与林惮沟通。

可林惮不给她机会。

和唐晓星关系好的人多,不论男女,他们觉得林惮输不起,因为国家队的教练选了唐晓星而非她自己,所以就和唐晓星闹掰了。

她的未来在哪里?

有人说人生是旷野,可为什么她的人生,每走一步,目之所及都是越陷越深的污浊。

唐晓星心里很急,没注意到林惮异于往常的语气:“我们去见教练,请求教练多加一个名额,或者换人也行,如果只能去一个人,换你去!”

这之后不久,有天周一,唐晓星发现林惮没来上课。

她第一时间去问老师,担心林惮是不是生病了,得到的回答是:“林惮被退学了。”

当天学校就发了公告通知全校师生:林惮上周五在校外打架生事,用板砖砸伤二中一个男生,因林惮未满十八,不用负刑事责任,但学校要严整校风,杜绝此类恶行事件再次发生,因此对林惮做劝退处理,希望其他同学以此为戒。

面对林惮突如其来的爆发,唐晓星猝不及防,呆愣在原地。

“国家队的名额,你想换就换,你以为你是谁?!就算你真的可以说动冯教练换人,我凭什么就要听你的?”

她们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唐晓星想再和林惮好好谈谈,她们之间是不是还有什么误会,如果有误会就解释清楚,她们曾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不应该就这样散了。

林惮怎么会去和别人打架呢?

“唐晓星,我不需要你施舍!”

与此同时,林惮退出田径队,不再参与田径队的晨练。

解释的同时手上继续用力,想拉动林惮去见冯教练。

就算她踩着唐晓星的善意进入国家队又怎么样?像她这样命贱的人,哪有机会掌控自己的命运?她就该在出生的时候,被爸爸妈妈掐死,再扔进深山老林里面喂野狗。

她从没想自己对林惮的友情有一天,会被对方以“施舍”两个字盖棺定论,

同时,她也更加深刻地明白,她身处在怎样肮脏的泥淖,更加为自己无力逃出黑暗而绝望,痛苦。

如果林惮不甘心,当初就不会在教练叫她的时候,果断把她推出去。

就在她想先安抚林惮的情绪时,林惮猛地后退一大步,拉开她们之间的距离。

无论多努力,多认真,不该属于她的东西,她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林惮心间猛地蹿起一股无名火,烧红了她的眼睛,她用力甩开唐晓星的手。

那天争吵过后,唐晓星和林惮之间忽然划开一条泾渭分明的鸿沟,到教室谁也不和谁说话,偶尔唐晓星想向林惮搭话,林惮也不理会她,直接甩脸子走人。

对唐晓星而言,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把她脑子劈懵了。

因为靠近了唐晓星,她见识到了另一个世界的风景,更悲切自己像个小丑。

唐晓星越想和解,林惮的态度就越恶劣,她们的关系就这样渐行渐远。

距离高考不到三个月时间,离开学校,她又是什么样子?

她不知道,所以迷茫。

林惮从来不解释。

“唐晓星!你少自以为是!”无视对面唐晓星惊愕的眼神,林惮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怒火,“我怎么会跟你这种人做朋友,真是受够了!”

林惮愤怒地吼出这句话,转身跑走。

林惮跑着跑着,突然停下来,双手扶着膝盖,仰头发出困兽一样的怒吼。

“你在干什么?”林惮停下脚步,不再往前走。

不同的成长环境,不同的家庭氛围,甚至不同的人生和命运,所以,她们的未来也是截然不同的。

·

林惮跑走之后,唐晓星回到体育管理室,沉默地在申请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班里的同学都觉察到她们两个气氛异样,课间如果她们俩同时在教室,吵闹声都不如往日大了。

唐晓星不相信这些言论,更不相信林惮是输不起的人。

唐晓星加入国家拳击队的消息很快传遍学校,邻校的学生和老师们也都有所耳闻。

唐晓星试图联系林惮,她找到班主任,问到林惮家的地址。

周末唐晓星找到林惮住的地方,却从林惮父母口中得知,林惮出去打工了。

才刚退学就出去打工?

唐晓星不理解,这时候,门边忽然冒出个肥头大耳的小男孩。

男孩儿一身名牌,小小年纪竟然满肚子肥膘,趴门边乐呵呵地说:“那男人婆长得丑没人要,只能去外面打工,你跟她一样,是不是家里也有弟弟啊?”

“诶,回去!”林惮爸爸口头上训,但一点没有要纠正男孩儿态度的意思,回头对唐晓星说,“不好意思啊,小孩子说话没分寸,你别跟他计较。”

唐晓星顿时觉得恶心,肚子里窝了一股无名火。

她压着情绪看一眼林惮的父亲:“小孩子嘛,父母生而不教,你们的福报在后头呢。”

林惮爸爸嘴角颤了颤,想冲唐晓星发怒,但忍下来了。

唐晓星离开林惮家,两人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联系。

林惮参加国内职业拳赛崭露头角,唐晓星听拳击队的人谈论起她,已经是几年后。

再次听到这两个字,唐晓星有些恍惚。

她回家找到拳击赛事录播,沉默地看完一整场。

裁判员喊出获胜者,电视机荧屏下方也出现了林惮的名字。

唐晓星双手掩面,长叹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林惮如今职业发展看起来很不错,这就值得高兴。

·

ICU外的走廊过于寂静凄清,肖谨言和唐晓星讲了一些林惮入职QH后的经历。

为了能尽快提升自己的实战水平,林惮在习得了全部格斗技巧后,主动提出再去拳场练练。

于是,她成为拳场最大黑马。

最高记录,她一天之内KO十一个人,全部是成年男性,拳客赌资拿到手软。

但人怕出名,猪怕壮,林惮的爸爸妈妈不知道从哪儿得到消息,笃定林惮变得很有钱,又拿她是林家女的身份绑架她,威胁她,让她把收入的一半拿出来补贴家用。

如果林惮不愿意,他们就到QH门口拉横幅,制造舆论。

唐晓星听得倒吸一口气,一半的收入,这家子吸血鬼父母真是有脸开口。

“这事儿后来怎么解决的呢?”唐晓星问,“公司出面处理的吗?”

肖谨言摇头:“没有,林惮自己处理的。”

被父母威胁当天,林惮直接找上门,抓住林麒,拖进厨房拿把菜刀抵着他的脖子,很冷静地问他们:“要我的钱还是要他的命,你们选。”

林麒被吓到尿裤子,到现在每回提起林惮他还打哆嗦。

那天,林惮走的时候把菜刀扎他们卧室门上,一家三口半个屁都不敢往外蹦。

她走出家门,到小区门外,看见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驾驶位窗户放下来,肖谨言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朝林惮招了招:“上车吧。”

林惮沉默地坐进副驾,闭上眼,紧绷的身体随之放松,车开出去没一会儿,她竟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从那之后,林父林母以及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再也没找过林惮。

林麒被父母宠坏了,整天不务正业。

他高中没读完就去游戏厅赌博,抽烟喝酒样样都沾,后来还染上毒.瘾.

前不久,因为好不容易骗到的白富美女朋友要跟他分手,他一怒之下当街打人被抓进派出所。

被抓的时候他的状态疯疯癫癫,异常兴奋,因此警察送他做了药检,血液中检出毒.品成分。

之后林麒就被送进戒毒所,到现在还没出来。

林麒人虽然进了局子,但不仅留下一堆高额负债,前女友家还把他们告上法庭,因林麒故意伤人索要赔偿。

他父母现在整天被好几波人追着讨债,法院传票都收了一大摞。

十年前,他们卖女儿抵债。

十年后,因为他们的好大儿,这笔债务翻了好几倍又压回他们身上。

夫妻俩天天寻死觅活,但是没有人再帮他们还了。

应了唐晓星当年那句话:父母生而不教,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离开一中后,林惮的这十年,活得比别人一辈子还要精彩。

肖谨言闭上眼,不知是对唐晓星许诺,还是对自己说:“这件事不会就这样结束的,我要让秦柏安付出代价。”

秦柏安真的以为,她不和他争不和他抢,是因为不敢,不能吗?

她在QH经营那么多年,是依仗他秦家的声势吗?

既然秦柏安不做人,那么她也没必要留手,该她的,她会全部拿走。

唐晓星不由侧目。

肖谨言说完这句话后站起来,对唐晓星说:“这阵子有劳唐小姐费心。”

唐晓星摆手说不用,再看一眼病房中的林惮,起身告辞。

回到家刚过十点,客厅亮着灯,但俞菟早已回了卧室,洗漱好了躺在床上玩手机。

唐晓星换了鞋,进屋锁门,往卧室走的同时,顺手关掉客厅的灯。

俞菟早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唐晓星一进屋她就放下手机,从被窝里抬起脑袋,问:“今天情况怎么样?”

唐晓星摇摇头:“没醒。”

似乎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但依然令人遗憾。

俞菟微拧着眉,无奈叹息。

医生说危险期三到五天,今天就是第四天,如果明天林惮还不醒,纵然度过危险期,往后再醒来的几率也会越来越小。

唐晓星的心情很沉重。

她拿了睡衣,一声不吭地去洗澡,洗完吹干头发,用时比平时多一倍。

等她收拾好了在俞菟身边躺下,墙上的挂钟已经走过十点半。

唐晓星躺下却没有睡意,两眼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思绪胡乱地飞,一会儿想起高中时期,她和林惮一块儿在操场上晨训,打球,玩闹时的场景,一会儿又想起现在林惮躺在医院里那张苍白没有生气的脸。

肖谨言告诉她的真相不停叩击她的心口,让她内心充满悔恨。

高三那年,林惮刚退学不久,就被亲生父母卖到拳场,如果不是她命硬,或许从那之后,世界上就没有林惮这个人了。

现在,再想起前不久,林惮在R市体育馆对她说的那句“你真是天生好命”,唐晓星羞愧得无地自容。

学生时代,她怀着那一腔耗不尽的热情,以为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和朋友分享,就是赤诚之心。

却不曾想过,她认为理所当然的很多东西,在别人看来,是遥不可及的。

她越温暖,越炽热,对当时的林惮而言,更像是一种烈性的毒。

而她一直以来,都太想当然了。

林惮说她自以为是,一点也没错。

所以即便她们成为朋友,也只能共享最初那两年短暂的时光。

身旁,俞菟翻了个身,面朝唐晓星,问她:“你睡了吗?”

唐晓星摇头,忽而反应过来,关了灯,俞菟应该看不见,于是她补充说:“还没有。”

俞菟又问:“那你需要一个拥抱吗?”

唐晓星愣了下,扭头看向身旁。

在黑漆漆的深夜中,她看不清俞菟的模样,辨不清俞菟脸上的表情,但能清晰感受到,俞菟在担心她。

她不想逞强说自己没事。

因为今天从肖谨言口中得知的真相,她很难过。

所以,她诚实地回答俞菟:“需要。”

俞菟便朝她伸手,唐晓星侧身埋进俞菟怀里,胳膊顺势搂紧俞菟纤细的腰肢。

嗅闻着俞菟身上淡淡的清香,唐晓星的心情一点一点平复下来,开始有点困意的时候,听见俞菟忽然说:“五一我们就别出去了。”

唐晓星愣住。

她想从俞菟怀里出来,打开床头的灯,但俞菟抱着她没松手。

怕用太大力把俞菟弄疼,唐晓星只好继续伏在俞菟怀里,问:“为什么?”

问完,她反应过来,顿时觉得自己很蠢。

俞菟肯定是因为林惮还在住院才会这么说,以唐晓星现在这个精神状态,就算出去玩,也玩不开心。

唐晓星心慌意乱,搂紧俞菟说道:“不用改变行程,老婆,答应你的事情,我不想改变。”

她这才复训第一天,距离五一假期还有四五天呢。

林惮现在没醒,不代表之后也醒不来。

再说了,她那伤势就算醒了也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养好的,唐晓星总不能因为挂念林惮在医院养伤,自己的生活就不过了。

她在黑暗中捧起俞菟的脸,态度诚恳:“老婆,我是很担心林惮,因为她曾经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但是,我对她的关心更多出于我自己内心的愧疚,今天我听肖总讲了一些过去发生的事情,我才明白原来我对林惮了解太少,她的人生太苦了,现在又出了这样的意外,我真心地希望她能好起来。”

俞菟抱紧唐晓星,凑过去主动亲了亲唐晓星的嘴角,小声说:“你不知道她的人生经历,那也不是你的错。”

从最初认识唐晓星,俞菟就知道,唐晓星的心很柔软,她会为任何人遭遇的不幸难过,更遑论现在出事的是她学生时代最好的朋友。

所以,这两天唐晓星情绪低落,意志消沉,俞菟没有生气,只觉得心疼。

唐晓星埋进俞菟怀里,沉默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她心情好一些了,抓住俞菟的胳膊,拇指抚过她那天鲜血扎的针孔,问:“还痛么?”

“你昨天也问过。”俞菟无奈,“早就不疼了。”

唐晓星想起来,昨天她的确问过,然后她说:“你以后别这样,你自己的身体也不好。”

俞菟不知听进去没有,但还是顺着唐晓星的意回答:“好。”

唐晓星和俞菟相拥而眠,另一边,医院里,肖谨言在病房外待了一整晚。

林惮依然还在昏迷。

第二天,肖谨言让护工时刻注意林惮的身体情况,一旦有什么变化,立马给她打电话,她的手机会一直保持畅通。

七点左右,肖谨言离开医院。

她刚乘上出租,身后就有一辆车从医院停车场使出来,悄悄跟在她身后。

肖谨言瞄了一眼后视镜,没理会那几只跟在后头的老鼠。

她在一座小区外下车,回家换了一身衣服,从床头柜里另外拿出来一部老式翻盖手机,插入一张新的电话卡。

开机,电量还有80%,足够了。

她拇指在键盘上点了几下,键入一串烂熟于心的数字。

几秒钟后,电话接通,对面的人压低声,报了一句暗语。

肖谨言对上暗语,很明显听见电话对面转换环境。

没一会儿,办公室里各种声音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片寂静。

肖谨言坐在床边,点燃一支烟,不急不躁,耐心等待。

直到对面的人出声:“您有什么吩咐?”

肖谨言语调沉稳:“之前安排你收集的东西,你送到一个地方。”

等肖谨言报出一个地址,对面的人点头答应,确认了送达时间之后,电话就挂断了。

肖谨言打完电话,故意拉开卧室窗帘,让藏在对面楼栋中的老鼠能观察到她在屋子里的活动。

她刚出院,坐车回家还有些头晕。

梳洗之后她给自己弄了个简单的早餐:煎蛋、牛奶和面包片。

吃完早餐,肖谨言斜倚在沙发上,电视打开,继续播放之前没看完的喜羊羊和灰太狼。

不多时,手机铃响了。

她拿起来看,备注是秦警官。

电视音量调低,随后按下接听键。

对面楼栋监视她的人只能看见肖谨言接起了电话,却不知道电话内容是什么。

“这些东西够了吗?”肖谨言问秦聿文。

秦聿文给了她一个足够肯定的回答:“如果这张硬盘里的内容都是真实的,最多两天,请肖总等我消息。”

肖谨言提起那颗心稍稍放下,然后说:“希望秦警官不要让我失望。”

秦氏是一个庞然大物,底下牵连的利益关系数不胜数,并不是每个正义的警察都敢去查办他们。

但秦聿文不一样。

车祸那天,她从昏迷中醒来,没想到前来问话的警察,竟然就是传说中的秦聿文秦警官。

肖谨言既然准备扳倒秦氏,自然对整个公安体系也有了解,秦聿文或许不出名,但她经手的案子每一件都能令郢都地动山摇。

整个郢都,还没有秦聿文拿不下来的案子。

但这位秦警官的面相,看上去似乎比她的名声柔和多了。

挂了电话,肖谨言便在沙发上浅浅睡了一觉。

梦里,伴随一阵手机铃响,她的思绪回到十年前那个夏天。

嘈杂黑暗的拳馆,她手里拿着一份合同,或者换个说辞,是一份卖身契。

这份卖身契和当初她被父母送去秦家时签订的那些协议并无不同。

她坐在看台最角落的位置,翘着一条二郎腿,漫不经心地看向擂台上的比赛。

被扔上擂台的女孩儿,再站起来不反击,就要死在这里。

如果她死了,那么这张卖身契将变得毫无意义。

其实,她本不报希望。

能从黑拳场里走出来的女拳手,相当罕见,几乎没有。

她今天来,不过是听说拳场来了个有趣的孩子,似乎挺有潜力。

看到林惮的时候,她是有些失望的,这孩子太瘦了。

而且还是个女孩儿,虽然林惮个子高,臂展也不错,但是长期营养不良,身上没什么肌肉,面对体重数倍于她的对手,很难取胜。

她以为林惮撑不过去。

却没想到,那只被父母抛弃的小崽子在擂台上竟然爆发出发疯野兽般惊人的力量。

她不仅没被看似不可战胜的对手碾碎,还反败为胜。

尽管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瞬间,肖谨言血液沸腾。

这孩子,就是她需要的拳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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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婚对象是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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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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