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赶紧吩咐下去,徐福干劲满满,萧吾泠看他那模样,抬脚也往玉芙宫走去。
他有心与沈琉墨修复已经脆弱的感情,却是无计可施。
自古以来宫妃都盼着皇帝多往自己宫里走走,萧吾泠便多往沈琉墨那里去。
玉芙宫里,沈琉墨忍痛吃了点东西,阿七在一边小心伺候着,“殿下把药喝了吧?”
望着冒热气的汤药,沈琉墨心里发怵,喉咙更疼了,虚弱地躺倒在床上,“凉一些再喝。”
“凉了药效就没那么好了,殿下忍忍,奴婢备了冰水。”
方才腿上的伤才换了药,沈琉墨疼出一身冷汗,实在不想喝这滚烫的药,像要将他的喉咙烫下一层皮来。
“再等一会儿。”沈琉墨磨蹭着,一直到药没有热气才端起来。
屏住呼吸一口喝完,内里的嫩肉像是被汤药腐蚀,沈琉墨疼得头皮发麻,缩着身子许久缓不过来,阿七赶紧拿冰水给他喝一口,仅仅是吞咽的动作都让他痛苦不堪。
“臣去梳洗。”沈琉墨斟酌道,他低垂着眉目,思忖着应对法子。
“莫要担心,本宫有分寸。”沈琉墨拍拍阿七的手背,让其放宽心。
约摸两刻钟,沈琉墨沐浴好被阿七搀扶回去,萧吾泠只穿了一身里衣,头发半干,显然已经洗好多时了。
出生时便是靠这颗红痣来区分双儿与男子,男子没有红痣,双儿却会在耳后或是前额长一颗红痣,当然也有在手上的,只是比较少。
阿七看他出来梳洗,猜到皇帝是要留宿,有些担忧地劝他,“殿下不可冲动行事,您伤口未好,如今这身子可不能承宠。”
大火后,他已经想通了,不会再如往常一样逆来顺受。
天色渐晚,萧吾泠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沈琉墨看不透他了,或者说这几日的萧吾泠,开始变得让他陌生。
“天色晚了,陛下早些回养心殿歇息罢。”
“朕今晚留在皇后这儿。”萧吾泠又看他艳红的痣。
“皇后不必多礼。”萧吾泠观他脸色,比前几日好了些,应当慢慢恢复了,“朕送的镯子皇后不喜欢吗?”
况且前日刚发生了那种事,萧吾泠怎么都不可能正常碰他。
沈琉墨满心抗拒,大火后他身心俱疲,根本没有多余精力应付萧吾泠。
“……”沈琉墨和阿七对视一眼,方才徐公公送了东西来,不过沈琉墨没在意,就直接放到库房里了。
以他家殿下的性子,怕是陛下做什么都不舍得拒绝。
萧吾泠进来时满屋子的药味散去不少,沈琉墨也缓了过来,正要下床行礼,萧吾泠扶了他一把,感觉他手腕空空,自己送的玉镯他没戴。
“喜欢就戴上。”萧吾泠的目光从沈琉墨虚弱的脸上转到他苍白的手指间,“阿七,去拿来。”
“臣谢过陛下的赏赐。”
萧吾泠在里面挑挑拣拣,找了那一对羊脂白玉手镯,质地极好,细腻温润,他抓着沈琉墨的手腕,在对方复杂的目光下为他套上玉镯,阿七见状悄悄退下了,给两位主子制造独处的机会。
“陛下送的臣自然喜欢。”沈琉墨轻拭着额角的汗。
莹润无暇的玉镯衬得沈琉墨一双手更加白皙漂亮,无名指上的红痣也愈发糜艳,察觉萧吾泠的视线在那颗红痣上停留,沈琉墨扯了扯衣袖遮住了手。
阿七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才去把箱子搬来。
“夜深了,陛下先歇息吧。”沈琉墨道,看着萧吾泠点头并且在床上躺下,他才松了口气忙自己的事。
摘下手镯,用手帕包着放到了梳妆台里。
刚洗完的长发湿漉漉的,沈琉墨披散着长发坐在鎏金铜炉边,手里拿了话本在看。
这是他一贯的习惯。
一开始顾忌着萧吾泠在屋里,还有些拘谨,后来被书里的剧情吸引,便不自觉看了进去,连萧吾泠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了都不知。
“朕不知皇后还有这个喜好。”沈琉墨耳朵一动,赶紧合上书本。
乌发如绸,直直坠在单薄的背脊上,沈琉墨微弯着腰退了半步,是既恭敬又推拒的姿态。
萧吾泠心生不满,但没说什么,“半个时辰了,皇后打算让朕独守空床?”
沈琉墨心脏一滞,低声说了句不敢,便默默一瘸一拐躺到床上。
手指紧抓了下被子,沈琉墨没再说话,往里挪了挪,与萧吾泠之间隔了有一尺距离。
本欲与沈琉墨同盖一衾的萧吾泠顿了顿,嗓音沉了下去,“朕是洪水猛兽吗?”
他这般语气就是生了气,沈琉墨又从被中起身,跪在萧吾泠面前,来不及想明明往常在萧吾泠眼里,他才是洪水猛兽啊。
沈琉墨摇头,垂着眸子,臀部微抬,一双脚冰凉发白,像被冰浸过,又似雪染过,忍着伤腿的疼痛,沈琉墨嗓音轻哑,“陛下是真龙天子,怎会是洪水猛兽。”
“那皇后为何如此抗拒?”萧吾泠随心而动,撑起身子将沈琉墨困在角落,不错过沈琉墨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挣扎、怀疑、抵御、不喜,什么都有,独独没有萧吾泠想看到的神色。
眼见萧吾泠脸色越来越黑,沈琉墨只得服软,“臣只是有些不自在,并没有抗拒陛下。”
萧吾泠不信他,还是沉了口气,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无妨,早晚都要适应的。”
二人凑的很近,呼吸间全是沈琉墨身上淡淡的寒梅香气,萧吾泠瞳孔更加深邃,喉结滚动,又在瞥见沈琉墨颈间的红痕时恢复了理智。
“睡吧。”黑暗中,萧吾泠说了句。
几乎是清醒着到了天明,萧吾泠早起上朝,沈琉墨要比他更早一些起身,服侍萧吾泠更衣洗漱。
“臣恭送陛下。”
门外阿七听到声响,等萧吾泠走远了才进来,“殿下,昨夜陛下没做什么吧?”
沈琉墨头脑昏沉,听到阿七的问话摇了摇头。
“你先出去吧,本宫再歇息片刻。”
被子里残存着一点体温,沈琉墨把脸埋进去,闭上了眼,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内殿里安安静静,阿七见他醒来忙扶着他坐起,“殿下,徐公公带人来了,现下正把物件往长乐宫搬呢。”
沈琉墨久久回不过神,阿七见状哪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忙劝慰道,“殿下,不管陛下是因何种原因突然对殿下您上心,这件事对您来说,终究是件好事。”
“嗯。”沈琉墨点头,对他来说,确是好事。
洗漱一番,又吃了早饭,太医开的药很管用,沈琉墨明显感觉嗓子好多了,腿上的伤也是,走路虽仍有妨碍,但可以下床站一会儿了。
看他出来,徐福忙过来行礼,“奴才见过皇后殿下,殿下千岁。”
“徐公公不必多礼,这两日多谢徐公公了。”阿七和他说过了,那日要不是徐福硬着头皮通传,他还得在榻上多捱几日,顺手摘下腕上的镯子。徐福却是大惊,连连后退,“为殿下解忧是奴才分内之事,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昨日陛下亲赏的镯子,又是亲自戴上的,他一介阉人哪里敢收。
沈琉墨见状也不强求,“阿七,本宫记得库房里有方红丝砚,拿来送给公公赏玩,公公这次莫要推辞了。”
徐福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沈琉墨有心赏他,他自然感激不尽。
玉芙宫的事徐福事无巨细与萧吾泠禀告,沈琉墨赏的砚台如今正在萧吾泠的案桌上,听完汇报,萧吾泠不甚在意,“既是给你的,你就收着,往后皇后的赏不必与朕说。”
“是,是,奴才明白了。”
处理完政务,天色已深,萧吾泠没往长乐宫去。
早朝左相又来劝谏,让他废后纳妃,言语之恶劣让萧吾泠差点都要忘了他是沈琉墨的亲生父亲。
“庞擎。”萧吾泠对着空荡的内殿喊了一声,很快出现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半跪在地,“陛下有何吩咐。”
“玉芙宫大火的事,可有线索了?”
“回陛下,并未。”
“尽快查到是何人所为。”萧吾泠沉思着,那人在皇后身上留下的痕迹实在碍眼。
“是!”庞擎抱拳,“陛下是否还有其他吩咐?”
“行宫那边可有异常?”
“回陛下,暂时没有异常。”
萧吾泠点头,让他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