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玲珑镇第二回壮
话说那红粉女子摇曳着轻盈的莲步,被晚风中将一身粉红色的衣裙,吹得把身躯包裹着,裙摆飞舞,更显得体态婀娜,飘飘若仙。却用一把同样粉红的江南纸伞遮住了脸,看不见面貌的样子。那顶青轿中坐着个中年汉子,不知为什么?一块黑布将脸遮了起来。只有露出的一对眼睛炯炯射出两道精光,一只手将轿帘拨开一条缝隙,朝外观望。
一人一轿间隔不过四五尺在桥头相遇的时候,南来的马车与北来的快马,竟在同一时刻,一南一北冲上桥来!
那红粉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呆在桥头不知所措。一个身子不由自主朝西斜了过去,躲避先看见的快马。却不知身后还有一辆疾冲而来的马车!手上那柄纸伞,恰恰擦到了驾车辕马的眼角。
那马急奔上桥,突然见一团粉红色物件刺向自己的眼睛,本能的发出一声嘶鸣,带着车朝东一拐。偏偏正撞上北面奔驰而来的乌龙驹!
乌龙驹见一辆马车正朝自己冲来,不由怒目圆睁双蹄离地直立起来。用前蹄朝马车一阵踢打。驾车的辕马身子被辖制在车辕中无法反击,只好又朝西躲闪过去。
乌龙驹上的少年郎被这突然变故惊得面容转色,好在他自幼学习马术,倒不曾被乌龙驹甩下马背。少年郎双手勒紧缰绳,死死坐稳在马背上。马车里的公子哥并未看见外面的情景,一个人在车中却被急剧摆动的车厢摇来晃去,早吓得七魂失了三魄。刚刚坐在车辕上神气十足的两个家丁却被甩了下去。
失控的马车直朝红粉女子身上撞了过去,正撞在身子又朝东摆回来的红粉女子左侧。将那女子撞得飞起来,笔直朝着桥栏杆外面飘了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青轿中的蒙面汉子,一个丹鹤冲天,破轿而出。身形犹如一道闪电,从头上掠过,在半空中将红粉女子拦腰抱住,再稳稳的落在了桥栏杆上。晚霞的彩翼笼罩在他的身上,将他一袭青袍染成了紫红的颜色。他就这样单腿直立,双手抱着早已昏死过去的红粉女子,独立在“北雪晚清”的桥栏杆上,宛如一员天降神兵!
乌龙驹上的少年郎眼睁睁看着一场惊天惨祸化险为夷。这一幕深深刻进了少年郎的心里,对那蒙面汉子在心中发出由衷的赞叹:“好轻功,好身手,好胆识,……”
他身后的两个家将已经赶来跳下马,唐奎抢步上前,控住了乌龙驹的笼头。唐承正要上前搀扶,少年郎已经翻身跃下马背,快步朝蒙面汉子那里走去。
滚在地上的两个家丁方从地上爬起,一个控住了受惊的辕马。另一个爬上车去来开车门,查看公子哥的状况。见他已经被摇得跌在车厢底板上,忙进去将他搀了出来。
蒙面汉子抱着昏迷的红粉女子跳下栏杆,正好迎上了少年郎。
少年郎双手抱拳对蒙面汉子施了一礼,说:“多谢壮士出手救援!不然今日之祸大亦!晚生唐稷鲁莽,在镇内纵马飞驰,险险枉送了这位小姐的性命!若不是今日正有壮士在此,只怕……”
蒙面汉子却摇摇头打断少年郎的话头,闷声闷气的说:“公子爷不必过多自责了。救人要紧!在下急事在身还要赶路。请公子爷速将此女子送去医馆救治。在下虽已向她体内输了真气,又将她受伤的左臂肘骨脱臼处正了位。料以无大碍,只是伤势不轻,还要速请医家诊治为好。在下就此告辞。”
说毕,蒙面汉子已将怀中的红粉女子交到少年郎的手中。随后飞身入轿,两个精壮汉子抬起青轿,健步如飞,转眼已下桥,在众人眼里消失。
少年郎怀抱红粉女子呆呆看着那顶远去的青轿,心中又一次发出赞叹:“好一个豪气撼云的壮士!竟连名字也忘记问他。错过了交识的机会。”
“原来竟是唐稷兄!”
身后的话音响起,唐稷这才转过身去,见那一身锦衣的公子哥站在身后。定神辨识,笑了起来。
“坤伯兄!久违了。你竟一眼认出小弟!刚才怕是惊吓了坤伯兄吧?小弟真是抱歉!”
公子哥连连摇头,说:“无妨,无妨。唐兄无须自责。要怪也是怪两个该死的家奴!纵马横行几乎酿成塌天大祸!不知这小娘子可有大碍?”
直到此刻,唐稷方去仔细观看怀中抱着的红粉女子。只见她双目紧闭,两道秀眉犹如新月,一张小嘴轻微半开,露出一口细牙。脸色却如张白纸一般毫无血色,人尚在昏迷之中。
唐稷顾不得细看,对公子哥说:“抱歉,小弟救人要紧!”
转过身子快步奔下桥头。
公子哥坤伯追在后面喊什么也没有听清楚。
唐稷的两员家将牵着马忙追了上去。
公子哥坤伯看着他们摇摇头,对两个家丁骂道:“都是你们这两个该死的奴才!哪个叫你们如此纵马上桥?现在是撞了个普通女子,若是时才将唐家三公子撞下马来,谁人担当得起?你们可知那唐稷的祖父唐建元乃当朝宰相,父亲唐钟是兵部尚书?唐门权倾朝野,有几人惹得起?”
一个家丁一边扶着坤伯上车,一面撇着嘴说:“少爷。看你说的。他唐家权倾朝野,咱们严家就难道不是誉满天下了?谁人不知道严家富甲一方,大明朝的哪个地方没有咱严家的商号?”
原来这一身富贵的公子哥,便是大明首富严氏门中的第三代独苗严坤伯。因父亲严筱德在京城病倒,祖父严泰廉命他赶去探视。两个家丁本已骄横惯的,又受了老夫人之命,要他们快马加鞭赶送少爷赴京,自然是不管不顾的策马扬鞭了。
严坤伯坐在车上,想起一事,问道:“严德,你可知那受伤女子,是哪家千金?那模样可是美若天仙啊!”
严德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严坤伯骂道:“该死的奴才,问你话却不回答,傻笑什么?”
另一驾车的家丁笑着回答:“少爷,你竟不认识吗?”
严坤伯从车厢里探出身子,奇怪的问:“好生奇怪。我又怎会认识?严旺,你如何这样问本少爷?”
严德止住笑,回答:“也难怪少爷不知!若问老爷和太老爷是一定认识的!”
严旺连连应和。“正是,正是!”
严坤伯气得大骂起来。“你们两个狗奴才!竟敢拿父亲和祖父来消遣本少爷?看我到了京里,禀明父亲扒了你们的皮!”
严旺忙陪着笑脸央告。
“千万不要在老爷面前提起此事啊!要是被老爷知道了,真会活剥了我们哥俩!”
严坤伯笑骂。“那还不快说实话?”
严德忙回答。“是,少爷。少爷确实不知的。这个女子是红遍大江南北,玲珑镇里红袖添香楼的头牌名妓玉玲珑!本名叫季雪儿,不是玲珑镇本地人。三年前来到玲珑镇一夜成名!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惹得大江南北不知有多少有钱的主儿慕名而来。红袖添香楼天天是日进斗金!”
“什么?这个红粉女子竟就是红透天下的玉玲珑季雪儿?”严坤伯真是大出意外。
想着刚才看到的模样,不由赞叹:“果然是国色天香、美若仙人!早知是她,刚才就该将她抱进马车来,送到严家的医馆去了。现在倒被唐稷那小子捡了便宜去!”
严旺看着少爷满脸的懊丧神色,试探着问:“少爷不会是想返回去吧?”
严德在旁边瞪了他一眼。
严坤伯想到临行时祖父和母亲的严命,又惦记着京中患病的父亲,叹了口气,下令道:“不要多事了,还是启程吧。”
严德才松了一口气,对严旺低声说:“快走!”
严旺挥鞭驱马,马车驶下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