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南北史演义(下册)》(25)

第七十六章《南北史演义(下册)》(25)

第七十五回计除勋将斛律光

话说胡太后失去和士开后,整天寂寞无聊,她是个淫妇姘头,又怎么肯从此罢手呢?于是,她借拜佛为名,多次到寺院中拈香。这时有一个淫僧昙献,身材壮硕魁梧,为胡太后所中意。昙献也殷勤献媚,把胡氏带入禅房,男欢女爱,居然凑成了一段欢喜缘。胡太后托词斋僧,从国库中取出金银,藏到昙献的席下,又将高湛生前所用的宝装胡床也搬到寺中,与昙献一起同坐同寝。后来,胡太后又因内外相隔,始终觉得不方便,索性把他召入内庭,命他诵经超度亡灵,天天设法,夜夜交欢,真是其乐融融。昙献又召集许多徒众在一起念经,胡太后赐号为昭玄统僧,众僧徒却戏称昙献为太上皇。众僧徒中有两个年轻的和尚,长得眉清目秀,像女子一样。胡太后也不肯放过他们,陆续召幸他们,白天晚上都不分开。胡太后唯一的顾虑是担心被皇儿知道,索性让他们乔装打扮成女尼,涂脂擦粉,企图掩饰过去。齐主高纬有时前来请安,起初并没有留意。后来,这两个和尚妆容越来越美,姿态妩媚,惹得齐主也有些动心,齐主便想出一个办法,把二僧移居到别室,强迫他们侍寝。二僧抵死不从,高纬召来婢女强行脱去他们的衣服,准备施行奸淫。哪知这两位“尼姑”竟然是男儿身,高纬是又惊又怒,这才知道母后有苟且行为。高纬当下就亲自审讯,二位僧人无从抵赖,只好照实招供,并提到昙献和太后的情事。高纬立即诛杀了昙献,并把两个小和尚也一起处死,又派遣宦官邓长颙率领几个太监把胡太后迁到北宫,把她幽禁起来。

陆令萱竟然痴心妄想当太后,她私下和祖珽商量,祖珽又引出一条典故,说是魏太武帝拓跋焘曾尊奉保母窦氏为保太后,借古证今,所以她做太后没什么不行的。祖珽对朝士们说道:“陆令萱虽然是个妇人,但却是个女中豪杰,从女娲以来,还没有见过这么有能力的女流。”齐主晋升祖珽为左仆射,只是赐封陆令萱为太后一事,始终没有人赞成。陆令萱费尽心思也只不过是画饼充饥,反倒成全了一个祖珽。

祖珽的势力越来越大,朝野上下都对他刮目相看,只有太傅咸阳王斛律光一向嫉恨他,每次看到祖珽就骂道:“阴毒小人,不知道今天又要耍什么计谋!”他还时常对众将说道:“以前赵彦深在时,边境消息和兵马处分这些事都要与我们商议,如今让这个瞎子掌管机密,他却不肯与我们商量,国家只怕会被他给耽误了!”诸将也相继叹息。祖珽知道斛律光记恨自己,便贿赂斛律光的随身奴仆,问斛律光有没有讥讽谈论到他,奴仆回答道:“咸阳王每天晚上抱膝闷坐在房中,独自叹息道:‘盲人入朝,国必危亡。’”祖珽听了这话,当然怀恨在心。开府穆提婆请求迎娶斛律光的女儿为妻,斛律光又不同意。齐主想拨晋阳田地赏给穆提婆,斛律光又劝阻道:“晋阳田地从神武年间以来,每年都是种植青苗、饲养战马,用来抵御敌寇的,如果赐给了穆提婆,岂不是妨碍军务吗?”齐主这才没给。穆提婆从此怨恨斛律光,便和祖珽一起天天挑斛律光的毛病。

斛律光是斛律皇后的父亲,几代勋贵,全家都是高官厚禄,手握兵权。他的弟弟斛律羡担任幽州刺史、行台尚书令,文雅且善长治兵,兵强马壮,军纪严整,突厥人很害怕他,称他为南可汗。长子斛律武都担任开府仪同三司,兼任梁、兖二州刺史,娶了高洋的女儿义宁公主。斛律光的父亲斛律金在世时,曾对他说道:“我虽然没有读过书,但听说自古以来的外戚,像汉朝的梁冀等人,没有不被杀掉的。如果你的女儿得宠,其他权贵必定心怀妒忌,如果你的女儿不得宠,天子又会生出许多厌恶。我们家一直靠忠诚勤劳获取富贵,绝对不能借女儿的尊荣而骄横无礼,我本来不想让你的女儿入宫,无奈每次推辞都没得到同意,为此我很忧虑!”斛律金年老去世后,斛律光一直遵守父亲的教导,保持节俭的习惯,忠诚侍主,不好声色,不贪权势,杜绝一切的贿赂,很少会见宾客。每当入朝商议事情,他总是在最后发言,说的话必定有道理。有时他有事上奏,他就命人拿笔起草,自己口授,言语非常朴实。斛律光行军打仗时也效仿父亲生前的做法,营舍没有驻扎好就不入帐休息,在营帐内休息也不脱下铠甲,临阵作战时身先士卒。当士卒有罪,他只用棍棒击打其后背,从来不滥杀无辜,部众们都愿意为他效力。自从洛阳一战后,斛律光被封为右丞相,兼任并州刺史,多次与段韶出兵攻打北周。北周勋州刺史韦孝宽也是一员良将,与斛律光在汾北交战时被击败,斛律光得以拓地五百里。斛律光命人在西境建造十三座城池,从规划地基位置到动工修建,仅用了数日就大功告成了。段韶也攻占了北周的定阳,擒住了汾州刺史杨敷。杨敷到了邺都,因不肯屈从被杀。齐主高纬此时宠信一群小人,不愿用兵,把斛律光、段韶两军召了回来。段韶还没到达邺都,就病死在军中。段韶是神武皇后娄氏的外甥,将帅的才能和斛律光不相上下,但是他生性好色,曾娶了魏黄门侍郎元珽的妻子皇甫氏为妾,对她的宠爱胜过正妻,当时人们对斛律光的评价要比段韶高。其余的先朝勋臣戚将也都相继去世。只剩下斛律光还健郎地活着,成为齐顶梁之柱,因为有他的存在,周人一直不敢越境生事。

惟周勋州刺史韦孝宽被斛律光杀败后,总想着报仇,他编造谣言让间谍传到邺都,说:“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又说:“高山不推自崩,槲木不扶自举。”祖珽知道这话中的含意,索性又接续了二句:“盲老公背受大斧,饶舌老母不得语。”祖珽又暗中让小孩在全城传唱。穆提婆听了,转告陆令萱。陆令萱没有明白其中的意思,因此招祖珽前来询问。祖珽故意想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道:“知道了!知道了!百升就是一个‘斛’字,明月是斛律丞相的表字,盲老公是指我,饶舌老母就是指您了,其他的不用解释就知道了。”陆令萱非常着急,说道:“这样说来,斛律光不但危及我们,并且会危及国家,怎么能不立即上奏呢?”于是,陆令萱便将谣言禀报给齐主,并且为齐主解释其中的意思。齐主迟疑地说道:“难道斛律丞相有什么异图吗?”祖珽立即接着说道:“斛律氏世代掌握兵权,斛律丞相声震关西,斛律羡又威慑突厥,女儿贵为皇后,儿子娶了公主,如今有了这种谣言,正是令人担忧呢!”齐主没有说话,等到祖珽等人离开,又召问领军韩长鸾,韩长鸾却说斛律光必定没有二心,于是搁置不提。祖珽见宫廷中毫无动静,又再次入宫见齐主,说有密函启奏。

齐主屏退左右,只留下宠臣何洪珍在身边。祖珽尚未开口,齐主高纬就对他说道:“之前听了你的奏报,就准备施行,韩长鸾说一定没有这回事,所以就停罢了。”何洪珍不待祖珽说话,便抢先进言:“如果斛律丞相没有这个想法倒也可以作罢,既然有了这个念头,只是暂时没有决定,如果这件事泄露了出去,反而不妙!”祖珽也添油加醋,说了几句,请求齐主听从何洪珍的话。齐主高纬点头说道:“洪珍说得很对,我知道了!”祖珽才离开。

高纬原本就胆小懦弱,始终没有决定下来。随后他又接到丞相府佐封士让的密信,说斛律光奉召西归,即将引兵逼主,事情正在筹备之中。如今高纬又听说斛律光在家私藏了弓弩盔甲以及数千奴僮,并且他经常派人到斛律羡那里,阴谋往来,如果不尽早除掉,会生出大乱来。高纬看完密信后,对何洪珍说道:“人心原来都很灵敏,我时常怀疑斛律光要谋反,果不其然!”说着,高纬立即命何洪珍转告祖珽,并向祖珽询问计策。祖珽说道:“这有何难!只要皇上赐一匹骏马,就说明天去东山游玩,让丞相乘此马同行。那时斛律光必定前来,只需要二三个壮士,就可以诛杀他。”何洪珍立即回报齐主,齐主高纬依计施行。果然,斛律光中计,只身一人骑马而来,行至凉风堂,下马步行。突然有人从后猛扑而来,斛律光差点被扑倒在地,幸亏脚力稳健,还能站住,他回头看向身后,只见刘桃枝怒目站在一旁,便大声呵斥道:“刘桃枝你怎么尽做这种事?我又没有辜负国家!”刘桃枝没有答话,只叫来三个壮汉把斛律光扑倒在地,用弓弦缠住斛律光的脖子,把他勒死,鲜血溅了一地,很久都没有消退。

齐主又下诏诬称斛律光谋反,派遣宿卫队到斛律光的家中抓捕其子斛律世雄、斛律恒伽,勒令他们自尽。只有小儿子斛律锺因年幼,才幸免一死。祖珽派郎官邢祖信查抄斛律光的家,邢祖信报知祖珽,得到十五张弓箭、一百张宴射箭、七把刀、两张赐槊。祖珽厉声问道:“除了这些还有什么?”邢祖信也抗声说道:“还有二十捆枣杖,听说是处置家奴用的,凡是奴仆犯了私斗罪,杖一百下。”祖珽不禁有些惭愧,柔声对祖信说道:“朝廷已经加了重刑给他,你又何必为他鸣不平呢!”邢祖信答道:“我是为国家可惜,损失了一位贤明的丞相!”邢祖信说完就退了下去。旁人都说邢祖信讲话太直接了,邢祖信却说道:“如此贤明的宰相都死了,我的小命也没什么可惜的!”

齐主又派人到梁州,杀死斛律光的长子斛律武都,再命中领军贺拔伏恩去抓捕斛律羡。贺拔伏恩到达幽州,还没有入城,守门的官吏急忙跑进去报知斛律羡道:“来使身穿盔甲,马身上全是汗,恐怕会对将军不利,应该关闭城门不要让他进来!”斛律羡训斥道:“怎么能怀疑诏使而将他拒之门外呢?”于是,斛律羡出城跪地听诏。贺拔伏恩宣读完诏书后,立即把斛律羡拿下,就地斩杀。斛律羡临刑前叹息道:“兄长的富贵到了如今的地步,女儿身为皇后,公主做了儿媳,兄弟子侄都手握重兵,天道恶盈,怎能不遭受猜忌,我早就料到会有这天!”斛律羡从容受刑,他的五个儿子也都被杀。贺拔伏恩等人回都复命,除了陆令萱母子和祖珽的奸党外,大家都为他们喊冤。只有北周将军韦孝宽得到消息后非常高兴,他暗自庆幸自己的阴谋告成,急忙报知周主宇文邕。周主也喜出望外,下诏大赦,举朝庆贺,互相说道:“斛律光被杀,齐虏就是我们掌中之物了!”

齐主高纬的皇后斛律氏,相貌本来就很平庸,没有得到齐主的宠爱,这时也连坐被废,迁居到别宫。胡太后也为自己行为失德而惭愧,想做点事情取悦于齐主,她特地招来兄长的女儿,令其穿着盛装艳服去见齐主。齐主也是个“登徒子”,见到有姿色的美女,差不多要酥倒了。齐主当下就问明姓氏,得知她是前陇东王胡长仁的女儿。她的父亲已受诛,她还没有嫁人,齐主便乐得把她留住,做一对合欢鸳鸯。

胡女早已受到太后的密嘱,曲意承欢,齐主高纬对她越来越怜爱,立即册封她为昭仪。其中有一个情敌,那就是弘德夫人穆舍利。先前,穆舍利已经生下一个男孩,取名为高恒,那时齐主还没有储嗣,就特地命斛律皇后抚养。才过了半年,齐主就将他册立为皇太子。此次斛律皇后被废黜,穆夫人按理应该补升上去,偏偏被胡昭仪从中插入,又让穆夫人多了一个对头。胡太后要立侄女为皇后,料知穆氏的义母陆令萱一定会帮助穆氏,出来反对,不得已只好备下厚礼巴结陆令萱,与她互称姐妹。陆令萱这时更觉得左右为难,只因胡昭仪正被齐主宠爱,又加上胡太后从中嘱托,于是和祖珽入宫劝说齐主,将胡昭仪立为皇后。事后,胡皇后很感激姑姑的恩情,便提起母子大义,责备齐主,枕边的话最容易听进去,况且齐主高纬已经忘记前嫌,早就撤销了所有北宫的卫队,这次听了胡皇后的话,便把太后迎回宫中奉养。母子姑侄团圆欢聚,自然是有说不出的情深意切。

只是这阴柔狡黠的穆夫人平白地将后位让给别人,怎么能忍受得住呢?穆夫人当下就埋怨陆令萱,说她没有母女之情。陆令萱也很后悔,便安慰穆氏道:“你不要心急,不出半年,我一定让你坐上中宫之位!”穆氏哭着说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您何必这样哄骗我!”陆令萱对她发誓,决意替她周旋,穆氏这才似信非信。果然过了一个多月,齐主高纬多次到穆氏房中聊叙旧情。穆氏半喜半恼,假意劝高纬到中宫去,高纬生气地说道:“皇后不知道惹了什么病,痴痴癫癫的,想是有些失心疯了,朕不愿见她!”穆氏也暗暗惊讶,心想一定是陆令萱所为,但也不知道她用了何术,只因齐主已经回心转意,自然也提起精神来迷惑齐主。陆令萱又乘间启奏道:“天下有男为太子,母为奴婢的吗?”齐主默然,只令陆令萱退下。

不久,齐主又挑选了两个美女,一个姓李,一个姓裴,都很有姿色,称李氏为左娥英,裴氏为右娥英。这取名的原因是效仿舜妃娥皇女英,不过是并在一起称呼的。陆令萱不禁替穆氏着急,便想方设法帮助穆氏。她四处寻访,寻得了一些宝帐和枕头、席子等物品,俱为世间罕见的珍品,她让穆氏穿着皇后的服饰,浑身挂满珠翠,打扮得像个天仙一样,安静地坐在帐中。陆令萱立即向齐主进言道:“有一位圣女出世,陛下何不去看看呢!”齐主便立即随她而去,由陆令萱引至穆氏坐处,揭开宝帐,立即有一种兰麝奇香沁人心脾。齐主略微一瞧,果然看见一丽姝端坐帐中,仿佛似巫山神女,姑射仙人。齐主不禁大声喝彩,等到丽姝起身迎接,仔细一看,才知道是穆夫人。齐主指着陆令萱笑:“你真的太会捉弄人了!”陆令萱也笑着答道:“像我这样美丽的女儿,还不配做皇后,试问陛下要选择何人呢?”齐主说道:“可是天子只能有一位皇后。”陆令萱便接话道:“舜纳尧的两个女儿为妃,便是两位皇后。舜是圣明之主,难道陛下不可以效仿吗?”齐主听后非常高兴,当晚就和穆氏留宿在帐中,竭尽欢娱。第二天,齐主就册立穆氏为右皇后,称胡氏为左皇后。

穆氏还不满足,再次托请陆令萱替自己想办法除掉胡皇后。陆令萱答应下来,屡次入宫面见胡太后。一天,她走到太后跟前,假装鸣不平道:“什么亲侄女,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太后很惊讶,问她怎么回事,陆令萱却又摇着头不答。经太后再三询问,她才装模作样地小声说道:“胡皇后对大家说,太后的很多行为都不遵守法纪,而且淫乱后宫,根本没有资格教训别人。”这话一说出,顿时激怒了太后,太后立即召胡皇后前来,命人剪去了她的头发,遣回家中。穆氏便独称皇后,陆令萱向她道贺,穆氏也拜谢恩情。穆氏询问胡氏究竟得了什么病,陆令萱微笑不语。其实是陆令萱命巫师给胡皇后施了厌蛊,才让胡氏疯疯癫癫的。后来,穆提婆、高阿那肱、韩长鸾各自掌握政权,人称三贵。祖珽掌管骑兵和外兵之事。齐朝小人得志,奸佞横行,内外蒙蔽,是快要把这高氏江山断送了。

自从周主宇文邕与突厥联合后,两次侵略齐都惨遭失败。太师宇文护从弘农退了回来,与诸将一起入朝请罪,周主宇文邕赦免了他们的罪行。第二年春季,北周改保定六年为天和元年,屡次派遣使臣到突厥迎婚。突厥木杆可汗因齐人强盛,便想和齐联姻,不愿把女儿嫁到北周。北周的使臣陈公宇文纯、许公宇文贵、神武公窦毅、南阳公杨荐等人都被扣留在突厥,好几年都不得回国。宇文纯等人再三请求,始终没有得到木杆可汗的同意。恰巧此时突厥遭遇大风雨,雷声震天,好多天都没有停止,番帐汗庭都被淹坏,木杆可汗一向迷信,他害怕这是上天谴责,于是不敢违背与北周的婚约,把爱女阿史那氏嫁给了周主。宇文纯等人将公主送回长安。周主宇文邕亲自出宫迎接,把她接到宫中,册立为皇后。皇后虽然出生在番族,但样貌很端正,宇文邕也总是以礼相待,两人从不争吵。这时,宇文护的母亲阎氏病殁,宇文邕下诏厚葬。宇文护解职守丧,不到数月就被周主召回,令其入朝管理政事。

到了天和五年,周主宇文邕下诏,给宇文护加授殊礼。这诏书上面,连宇文护的名字都没有提到,而是亲切地称呼他为堂兄,真是宠荣无比,千古罕闻。宇文护表面上宽和仁义,实际上却自恃功高,长久掌握政权,他的宅第派了许多士兵护卫,威风盖过了皇宫。其诸子僚属仗势欺人、祸国殃民,宇文护也全都不过问,放任他们。周主宇文邕城府很深,一时并没有干预,一班王公大臣也猜不透周主的意图,大都人云亦云,虚伪周旋着。直到天和七年三月初一,突然出现天狗食日的景象,宇文护召见稍伯大夫庾季才问道:“最近天象怎么样,预示着什么?”庾季才答道:“承蒙您的抬爱,不敢不答,近日天象发声变化,您应该把政权交还给天子,告老回家,这样不久你就能和旦詧齐名,安享晚年了。而且子子孙孙能做个藩王,否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宇文护想了半天,才微微叹息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担心推辞不掉,所以才蹉跎至今。你是王官,可以入列朝廷,不需要另外参见我了!”庾季才知道他的心思,只好唯唯而去。随后庾季才又写信劝说宇文护,言词非常诚恳真挚,宇文护怎么肯听他的话,反而与庾季才有了矛盾。哪知宫中早已有人秘密安排,要把宇文护一刀两段,送入地府。

卫公宇文直和宇文护关系很好,自从沌口战败后,他被免去官职,就开始怨恨宇文护。他曾私下对周主说道:“宇文护如果不剪除,一定会成为祸患。”周主宇文邕便屡次和他商议,想要剪除宇文护。右宫伯中大夫宇文神举、内史下大夫王轨、右侍上士宇文孝伯也与周主共同谋划,商定一策来对付这位权臣。这时,宇文护到同州巡视,回都城复命,周主宇文邕亲临文安殿,当面慰劳他。宇文护请求入宫探望叱奴太后,周主宇文邕怅然说道:“太后年事已高,又喜欢饮酒,一喝就醉,喜怒无常,我虽然多次劝谏,她都不肯听我的话,今天哥哥入宫探视,一定要多替我劝劝她。”说到这里,宇文邕立即从怀中取出酒诰交到宇文护的手中,说道:“烦劳你拿此去劝说太后!”宇文护当然听命,与周主宇文邕一同进去。见到叱奴太后,他们二人向太后请安问好,太后命宇文护坐到旁边。宇文护因为受了周主宇文邕的嘱托,站起来为太后宣读酒诰。周主悄悄拿着玉珽,走到宇文护的后面,猛力击打他的后脑,宇文护猝致倒地。周主命令宦官何泉用御刀砍杀他,何泉双手颤抖,不敢砍向宇文护。卫公宇文直早就藏在旁边,他一跃而入,手起刀落,把宇文护劈成了两段。太后惊慌地站起来,周主宇文邕委婉地陈述事情的原委,说宇文护要谋害两宫,所以把他诱来诛杀。太后自然无话可说。宇文邕立即召来宫伯长孙览,命他去抓捕宇文护的儿子谭国公宇文会、莒国公宇文至、崇业公宇文静、正平公宇文乾嘉以及宇文乾基、宇文乾光、宇文乾蔚、宇文乾祖、宇文乾威等人,将他们全部处死。宇文邕又下令处决宇文护的朋党柱国侯伏、侯龙恩,大将军侯万寿、刘勇,中外府司录尹公正、袁杰,膳部下大夫李安等人。

这时,雍州牧齐公宇文宪是宇文护的亲信,赏罚黜陟,他多半参与。因此,周主召他进宫,勉励了几句。宇文宪脱帽拜谢,宇文邕派他去宇文护的家中收缴兵符和诸文籍。卫公宇文直向来就嫉妒宇文宪,他劝说周主杀死宇文宪,周主不同意。等到宇文宪入宫复命,听说李安也在处死的名单上,便启奏周主道:“李安出身低微,只是个厨子,从来没有干预朝政,为什么要杀他呢?”周主正色说道:“世宗宇文毓突然驾崩,就是李安所为,你难道一点儿也不知道?”宇文宪惶恐地退下了。宇文护的儿子宇文训是蒲州刺史,周主当晚就派越公宇文盛去召他回来,宇文训到了同州时就被赐死了;此时宇文护的二儿子昌城公宇文深出使突厥,周主也命令开府宇文德带去诏书,将他诛死途中。随后周主颁诏,历数宇文护的罪行,除了为首的被正法外,其余人一律赦免,又改天和七年为建德元年。正是:

怙权肆逆久稽诛,一死犹嫌未蔽辜。

玉珽扑身奸贼倒,九京才得慰宁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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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史演义(读懂南北朝的权力游戏)(套装共2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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