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南北史演义(下册)》(37)

第八十八章《南北史演义(下册)》(37)

第八十七回独孤皇后醋意大发

话说隋主在位已有十八九年,内外安定,物足民康,也算是太平世界。古人说:“存不忘亡,安不忘危。”这正是持盈保泰的至理。至于饥寒思盗,饱煖思淫,这是人之常态,隋主杨坚虽称英武,终究不是圣主明王,自从建造仁寿宫后,渐渐地纵情酒色。只因独孤后生性好妒,别的事或许还能通融,唯独不许隋主召幸宫娥,所以宫中的彩女盈丛,花团锦簇,只供那隋主悦目,不能与之亲近,图一夜欢愉。这就好比那哑巴吃黄连,说不出的苦况。

一天,独孤后稍有不适,在宫中调养,隋主得了这个空隙,便前往仁寿宫消遣愁怀。仁寿宫内,宫女已有好几百人,妍媸作队,老少成行,隋主左顾右盼,却都是寻常姿色,没有十分如意之人。这时,隋主信步行来,踱入一座别苑,有一妙龄女郎在轻卷珠帘,恰巧和隋主打了个照面,慌忙出来迎驾,上前叩头。隋主谕令她起身,那宫女才遵旨起立,站住一旁。隋主仔细端详,只见她秋水为神,梨云为骨,乌云为发,白雪为肤,更有一种娇羞姿态,令人销魂。隋主从未见过这样的美人儿,禁不住心痒难耐,便开口问道:“你姓甚名谁,何时进的宫?”宫女又跪答道:“贱婢是尉迟迥的孙女,坐罪入宫,派到这里打扫宫殿。”隋主又说不必多礼,命她带路到苑中闲游。尉迟女立即起身,冉冉前行,领着隋主入苑。隋主心中只注意这个娇俏女郎,苑中的奇花异草只不过随意瞧瞧。这个尉迟女情窦已开,她料知隋主有意宠幸,就乐得柔声娇语,卖弄风骚。隋主更加情动,他竟然和尉迟女走入室中,令侍役摆上酒菜,叫尉迟女在旁侍酒。尉迟女骤得恩宠,正喜出望外,于是承旨饮了几杯,红霞上脸,越发鲜妍。隋主越看越俏,连喝数杯,酒意已有五六分,索性放开情怀,与尉迟女调起情来。尉迟女若即若离,半推半就,此时的隋主哪还记得什么皇后,什么旧盟,到日暮时分,竟然在苑中住下,一宵的快意,自然不必多说。后来又欢爱了几晚,他才还朝听政。

这时独孤后的病已经痊愈,见隋主几天不归,早已含着醋意,暗中派内侍侦探他的行踪。内侍据实禀报,她气得三尸爆炸,七窍生烟,便乘隋主临朝时候,悄悄带着宫监侍女,乘辇车前往仁寿宫去了。隋主视朝完毕后入宫探视皇后,没有见到皇后的影子,询问旁边的内侍,只是含糊对答,等到隋主动怒后,才说出皇后前往仁寿宫了。隋主听了,竟吓得非同小可,便立即跨马追去。到了仁寿宫,急忙奔往尉迟女的住室,这时正听到独孤后在高声喝骂,隋主向内一望,地上摆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尸体,细看不是别人,正是前日相依相偎的尉迟女。

隋主再往上看,只见独孤后坐在那里,像个母夜叉一般,横眉直竖,两眼圆睁。她分明看到了隋主,却还是满口胡言,兀自坐着。隋主本来就是出了名的怕老婆,一时间也不敢发作,只因悲愤交并,索性转身上马,扬鞭离去。独孤后恃宠作威,正盼着隋主进来,她好再发泄几句,偏偏隋主变了脸色自己走了,她倒也着急起来,急忙下座追去,连呼“陛下快回来”。隋主压根儿不理睬她,急得独孤后仓皇失措,慌忙分别派遣内侍去宣召高颎、杨素二位丞相。等到高颎、杨素奉命赶到,隋主已经离去多时。两人问明情由,便带着几个内侍一同去追隋主。这两人终究是出将入相的豪杰,走马如飞,足足赶了二三十里,才见到隋主在山村间,慢骑前行。二人上前齐声喊道:“陛下要去哪里?”隋主闻声回头一看,见到高颎、杨素二相赶来,于是勒马停住。二人急忙下马,走到隋主马前,拉住丝缰,跪在地上劝谏道:“陛下有什么急事,竟然轻身一人出来,难道不顾及江山社稷了吗?”隋主不禁长叹道:“说来也羞愧,自古帝王,哪个不是三宫九嫔?朕只召幸了一个宫女,偏偏被独孤后打死。田家翁多收几斛麦子想换个妻子也很正常,富人家花些钱买几个歌婢也无可厚非。朕贵为天子,反倒没有自由,还不如住在民间逍遥自在呢!”高颎说道:“陛下错了。陛下好不容易得到天下,怎能为了一个妇人而把天下看轻呢?愿陛下三思,速速回宫!”隋主沉默不语。杨素也从旁劝谏道:“山僻乡村,不是御驾可以久留的地方。”隋主也觉得很为难,恰巧这时日已西沉,文武百官带着仪仗舆辇一齐来迎接。隋主的怒气才稍稍平息,缓缓回朝。待回到宫门前已经是半夜,独孤后靠坐在阁中等待着,心中很是不安。听说御驾已回,才放下心来。隋主还不肯入宫,再由高颎、杨素苦苦相劝才肯进去。走到阁门,独孤后见到隋主,急忙跪下说道:“贱妾一时暴戾,触怒圣颜,死罪!死罪!但请陛下念及贱妾十四岁就嫁与陛下,至今已有数十年,妾与陛下并无嫌隙,如今因为一个宫女得罪了陛下,还乞求陛下宽宥!”隋主回答道:“朕并非不念夫妇旧情,但你也太狠心了。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多说了。”独孤后垂泪拜谢,依旧同坐辇车入宫。高颎、杨素二相也跟随入宫,隋主赐给他们夜宴,自己和独孤后也开怀饮酒,饮了几杯后,隋主又想起尉迟女,露出悲伤的神情。高、杨二相与隋主虽然不在一个席上,却也相隔不远,又各自出言婉劝,隋主才破涕为笑。直到斗转更阑,隋主才命人撤席。高、杨二相辞去,隋主与独孤后返入寝室,一夜过后无须细说。此后独孤后稍改之前的姿态,准许隋主和从前选入宫的陈叔宝妹子亲近。陈家女国色天姿,不亚于尉迟女,李代桃僵,老怀已适,隋主当然把尉迟女的惨死抛到脑后了。

当时追回隋主时,多亏高颎、杨素二相,但高颎有一句话传到独孤后的耳中,竟让她怀恨在心,大家知道是哪句话吗?就是上文高颎在马前力谏隋主的那几句话。独孤后误认为高颎说的那个妇人也包含自己,认为高颎对自己心存藐视,所以怏怏不乐,她曾对心腹内侍说道:“我顾念高颎是我父亲手下的旧将,所以时常以礼待他,不想他竟然这么藐视我,我是堂堂国母,他怎能说我是一介妇人呢?”独孤后记恨高颎,高颎哪里知道。一天,高颎应召入朝,隋主对他说道:“有神人告诉晋王妃,说晋王必得天下,卿认为怎样?”高颎正色回答道:“储君已立,怎能轻易改变呢?况且长幼有序,不宜变乱。”隋主没有说话,高颎便退了出来。就为了这句话,又令独孤后怒上加怒,恨不得将高颎立即除去。隋主有五个儿子,都是独孤后所生。隋主曾对群臣说道:“朕身旁没有别的姬妾,五子同母,可以说是真正的亲兄弟,以后应该不会发生争夺皇位的事情。”哪知这一母所生的兄弟,也暗中相残,再加上亲生母亲的偏爱,酿成废立之事,反而导致正言相告的高仆射无端牵入漩涡,坐罪遭谪,这也是出人意料的事情。

太子杨勇小名睍地伐,是隋主杨坚长子,生性坦率,不尚矫情,常常参决军国大事,他的意见多半被采纳。只是隋主崇尚节俭,杨勇却喜爱奢华文饰,被隋主看见后,曾当面责骂道:“自古以来的帝王好奢必亡,你身为储君,应当崇尚节俭,才能奉承宗庙,我平时的衣服,各留一袭,你可以随时取观,作为榜样。我再赐你一柄旧刀、一盒葅酱让你服食,你应该默默体会我的用心。”杨勇虽然应命出来,但事过境迁后又恢复如常。不久,宫里过节日,百官都前往东宫贺节,杨勇设宴奏乐接受祝贺,这件事情被隋主听到后,心生不悦,特下诏戒谕群臣,此后不得擅自到东宫庆贺,太子的恩宠也渐渐衰弱。杨勇有很多婢女,昭训云氏姿貌殊丽,尤其讨太子的欢心,为他生了三个儿子,还有高良娣、王良媛、成姬等人也生下几个男孩。唯独嫡妃元氏不受宠爱,也没有生育。隋主杨坚无暇顾及这些,只是皇后独孤氏最恨男人宠妾忘妻,平时听说诸王添置妾室,或者妾室有怀孕等事,她就劝隋主惩戒,甚至免官。偏偏皇太子亲蹈此辙,怎能不让独孤后心生愤怒?冤冤相凑,不久那太子妃元氏得了心疾,没过两天就病殁,独孤后怀疑是云氏下毒,更加不平,每当太子入宫探望,她都带着怒容。太子杨勇也漫不经心,竟然让云氏专掌内政,视她为嫡妃。独孤后暗暗咒骂太子,曾派遣内侍侦察,只要太子稍有过失,便请示隋主把他废斥。

这其中就有个阴谋诡计的晋王杨广,有心夺嫡,暗中窥探父母隐情,巧为迎合。他虽然有几个姬妾,但是他却与萧妃早晚同住,就算是妾室生子,也不让她们养育,对外却说没有生下男孩。有时,隋主和独孤后亲自到杨广的家中,他只留下老丑的婢仆充当役使,自己和萧妃也只穿着粗布,屏帐也改用缣素,乐器任它积满尘埃,毫不擦拭,隋主当然惬意,独孤后也觉得很是欢喜。等到隋主和孤独后回宫后,隋主另外派左右前去探视,杨广不问贵贱,必定与萧妃在门前迎候,用美酒佳肴款待,赠送丰厚的礼品,因此宫中的内侍无人不称赞晋王仁孝。隋主杨坚曾秘密派相士来和观看诸子的面相,相士来和说道:“晋王眉骨隆起,贵不可言。”隋主又问上仪同三司韦鼎,说诸位儿子中谁应嗣立,韦鼎随口奏道:“至尊和皇后最爱何人,便让他继承大统,此外就不是臣敢知道的了。”隋主笑道:“卿还不肯明说吗?”韦鼎又说道:“事在陛下,臣何必多言。”韦鼎说完就告退离去。

这时,晋王杨广离京去镇守扬州,刚过半年,便上表奏请入朝觐见,有旨准奏。杨广立即入宫觐见父母,言辞举止非常谨慎,就连接待朝臣也格外谦恭。宫廷内外都有口皆碑。等到杨广辞行还镇,他又入宫告别母亲,叙谈半日,无非是远离膝下、常怀孺慕的客套话。等到天色将晚,将要出宫时,他又故意装出想走又不愿走的光景,欲说不说的情状。独孤后难免动疑,便问他有什么话要说,杨广请求屏退左右,只剩得母子二人时,便伏跪在地上哭诉道:“儿臣愚蠢,不知道忌讳,每次念及亲恩难报,才上表请求回朝。不知东宫太子是什么意思,竟因此迁怒于儿臣,说儿臣觊觎名器,想篡夺太子之位。儿臣远在藩外,东宫日侍朝夕,如果谗言交入,天高难辩,或者赐给我三尺白绫,或者赐给我一杯毒酒,儿臣恐怕要无辜受戮,不能再觐见慈颜了。”说到这里,杨广呜咽不止。独孤后又怜又恨地说道:“睍地伐真让人难以理解,我给他娶了元氏女,元氏一向身体康健,竟一夕间暴亡,他不但不悲不痛,反而和阿云等人早晚淫乐,生了许多猪狗。我长媳遇毒丧生,我还没有追查下去,他竟又想害你,我活着时就这样,那我死后,你等兄弟就只配给他做鱼肉了。况且东宫现在没有嫡妃,至尊万岁千秋后,你等兄弟向阿云跪拜问候,这不是更加痛苦吗?”说着,独孤后也流下泪来。杨广又假意劝慰说:“是儿臣不肖,连累母亲伤心了。”独孤后咬着牙密谕道:“你尽管放心回去镇守,我自有主张,不会让我儿屈死。”杨广听后暗暗心喜,但脸上还带着惨容,再三拜谢而去。

于是,独孤后决意废立太子,屡次在隋主面前挑唆是非。因此隋主下令在东宫中挑选卫士守卫台城,朝臣无人敢劝谏,唯独高颎奏请道:“东宫的卫兵不便多调。”隋主没等他说完,脸色一变说道:“朕有时出巡,也只带领几名英勇的卫士,太子寓居在东宫,何须那么多壮士?前朝旧事朕见得多了,你不必再循覆辙了。”这一席话,说得高颎面有惭色,只好退下。隋主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呢?原来高颎的儿子高表仁是太子杨勇的女婿,隋主话中的含意,让高颎很难为情。

不久,高颎的妻子病逝,独孤后乘机对隋主说道:“高仆射年事已高,妻子突然辞世,陛下为何不给他再娶一妻呢?”因此隋主召来高颎,询问他的意见,高颎含泪说道:“臣已老迈,退朝后只想斋居诵经,不愿再纳继室了。”隋主也叹息不已,就此罢议。过了几个月,高颎的小妾生下一个男孩儿,隋主很替他高兴,只有独孤后闷闷不乐。隋主便问她为何如此,皇后回答道:“陛下还会相信高颎的话吗?之前陛下想为高颎续娶,高颎心存爱妾,当面欺瞒陛下,如今诈情已现,怎能再相信他?”隋主也认为如此。后来隋主和高颎商议废立之事,高颎又提出长幼伦序那套,与隋主对答,于是隋主更加猜疑高颎存有私心,打算加以谴谪。后来,隋主又想起王世积一案,便加以复验,有司奉旨审查,说高颎确实有通叛之情,隋主立即罢免高颎左仆射一职,令他以公爵身份回家养老。

先前汉王杨谅东伐高丽,曾令高颎担任长史,当面加以重托。杨谅年少气盛,与高颎言语不合,导致无功而返。杨谅入宫拜见独孤后说道:“儿臣差点就被高颎害死了。”独孤后记在心中,杨谅也怀恨不休,常想置高颎于死地。还有晋王杨广因为张丽华的事情,又挟愤寻找高颎的过失,为此种种积仇。他暗中唆使高颎的部下告发高颎的私事,诬称高颎的儿子高表仁曾劝说其父:“从前魏朝司马仲达称病不再上朝,最后得到天下,父亲如今回到家中,韬光养晦,安知这不是福气呢?”隋主看完奏书大怒而起,立即拘捕高颎到内史省,严加审讯。法司审不出实情,反而捏造说:“沙门真觉曾对高颎说,明年国内将有大丧;尼令晖也对高颎说,皇帝将有大厄,天子恐怕挨不过第十九个年头。”隋主更加怒火冲天,对群臣说道:“帝王岂可力求?孔子是古来的大圣人,作法垂世,怎会不想拥有天下?只是天命未归,只好作罢了。”有司奏请立即诛杀高颎,隋主又叹道:“去年朕杀了虞庆则,今年朕又斩王世积,如果再诛杀高颎,天下人还以为朕残害功臣,狼心狗肺呢。”于是,隋主下令撤去高颎的爵邑,将他贬为庶民。高颎的老母亲曾劝诫高颎:“你拥有的富贵已经到了极限,就欠被砍头了,怎么还不知道谨慎行事呢?”高颎被黜免后,回忆起母亲的话,还庆幸自己逃过一死。哪知生死有命,他最终还是难免一刀,这事稍后再讲。

话说晋王杨广听说高颎被免官后,自思又少了一个对头,便暗想储君之位此时不夺,更待何时?但是,杨广一时想不出什么妙计,见安州总管宇文述足智多谋,杨广便想将他调过来商量大事。杨广先写了一封奏表呈入宫,奏请调宇文述为寿州刺史。隋主不知他有密谋,便批准了。宇文述奉诏南来,顺道来拜见杨广,杨广盛情款待他。杨广向宇文述询问计策,宇文述答道:“皇太子已久失恩宠,论品德仁孝,没人能比得上殿下,将来继承正统,除了殿下还能有谁呢?但废立终究是大事,不是轻易能改变的,殿下虽深受二圣的宠爱,但毕竟事关重大,不能心急,必须有一位亲信大臣从中怂恿,才能成功。”杨广皱眉说道:“亲信大臣只有杨素最合适,但恐怕他不肯助我,这该怎么办?”宇文述接着说道:“这有何难?大理少卿杨约是杨仆射的亲弟弟,杨仆射有事必和他商量,我和杨约是旧相识,愿入朝京师,乘机和他商议,为殿下效劳,如何?”杨广大喜过望,便拿出许多金银宝物让宇文述携带入关。

一到长安,宇文述立即去拜访杨约,两人相别数年,自然欢然道故,十分快意。宇文述立即赠给杨约好几件珍玩,很合杨约的心意,杨约当下就开筵为宇文述接风,盛情款待,尽兴才散席。第二天,宇文述早起入朝,隋主照例召见,寥寥几句话后就令他退下了。宇文述回到寓所后,杨约又登门答谢拜访,宇文述当然欢迎,也立即设宴相待,酒过几巡,席上陈设大多是南方佳玩,就连银杯、象箸也都雕刻玲珑,非常精美。杨约边喝酒边观赏,啧啧称美。宇文述慨然说道:“公既然喜欢,便赠送于你吧。”说着,宇文述又取出周彝、商鼎等物给他看,杨约爱不释手、赞不绝口,宇文述见他已经上钩,又对他说道:“我愿和公掷卢赌胜,就以此物为彩,怎么样?”杨约趁着三分酒兴,便与宇文述玩了起来,宇文述假装不胜,把鼎彝等物都输了。

杨约得到这么多宝物也觉得难为情,便有意谦让。宇文述附在他耳边说道:“您以为这些宝物是我输的吗?我哪能拥有这样的东西,实际上这是晋王赏赐的,让我和您交好。”杨约愕然说道:“仁兄你赐给我的尚且不敢接受,如果是晋王所赐,那就更不敢受了。”宇文述笑着答道:“这些珍玩没什么稀罕的,还有一场永远的大富贵,要送给你们兄弟呢。”杨约更加吃惊。宇文述从容地说道:“像你们杨氏兄弟二人,功名盖世,当朝共事已经很多年,朝臣之中被公家欺辱的大臣岂止一两个人?况且储君的一些欲望不能实现,也是因你们二人从中作梗,他一旦得志,他的至亲当中有云定兴等人,属僚当中有唐令则等人,试问你家兄弟还能长保富贵吗?”杨约大惊失色地说道:“这该如何是好?”宇文述又说道:“如今皇太子失宠,陛下已有废黜的微意,想必你们兄弟也知道。如果请陛下立晋王为储君,只需贤兄一句话便可做到,如果你们能在此时立下功劳,晋王必定感恩不忘,这岂不是避危就安,永得富贵吗?”杨约点头说道:“你的话很有道理,等我回去跟家兄商量后再回复你。”说着,杨约又畅饮数杯才告别离去。宇文述便派人将所赠珍玩全部送到杨家。

杨约立即告知杨素,杨素大喜道:“我还没想到这点,全仗你有这样的计策,我照做就是了。”杨约又说道:“如今皇后所说的话,皇上大都会采用,兄长要看准机会,早些出手,这样就可长保富贵,如果再迟疑,一旦有变,让太子主事,我们的大祸也就不远了。”杨素摸着胡须道:“这个自然。”杨约见杨素已经答应,便悄悄地报知宇文述。宇文述当然返报晋王杨广。杨素每天寻找机会,想乘机进言,恰巧有一天隋主召他入宫侍宴,独孤后也在席间。杨素立即称赞晋王孝悌恭俭,酷似皇上。隋主尚未开口,独孤后就对杨素说道:“您也看重我的二儿子吗?我儿非常孝顺,每次内史去探问他,他知道是我们夫妇派来的,必定到境上迎接,离别之时无不落泪。新妇萧氏也很可怜,我派婢女去探望她,她一定会和婢女共寝同食。哪像睍地伐宠恋阿云,猜忌骨肉,完全没有个储君的样子,所以我更怜爱阿,常担心他被人暗害呢。”说到这里,独孤后不禁落下泪来。阿是杨广的小名。杨广出生时,独孤后梦见金龙入室,红光缭绕,后来忽然坠落在地上,跌断龙尾,变成一只老鼠模样,形大如牛。独孤后猛然惊醒,随即生下了杨广。杨广生得丰颐广额,头角峥嵘,独孤后很是喜欢。三天后取名时,独孤后向隋主叙述梦境,隋主半喜半惊,仔细思量,似乎凶多吉少,但后事茫茫难以预料,因他眉开额阔,便取名为广,小名阿。所以独孤后向杨素答话时,随口称呼晋王杨广的小名。杨素揣知皇后心思,索性把东宫过失直接陈述了一大篇,惹得隋主更加懊恼,感叹了好几回。等到杨素退下后,独孤后又暗中派内侍拿着金银赏赐杨素,杨素也乐得接受。正是:

漫言五子属同胞,偏爱偏憎已混淆。

更有权奸承内旨,几多谗口共謷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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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史演义(读懂南北朝的权力游戏)(套装共2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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