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情路多舛,举步维艰(1)
第99章情路多舛,举步维艰(1)
最近一段时日,申鱼晚添了一个毛病。之前他批阅奏折再晚她都要陪他,两人一同就寝,再在床上说些夫妻间小私密话。可是最近不然,即便他回来的再早,申鱼晚永远比是更早上床的那一个。之前他便不苛责她守宫中规矩,让她就寝时间一向自主。但是最近这主做的,似乎……
起初他以为她累,女人总会有各种理由疲乏。可是这样长时间,她竟都是一样的情况。每每夜里,他只要宿在莞憬宫,看到的都是她的背影。
自从上次欢好的时候提起“吃药”一事,转眼间一个多月过去了,两人便再也没有那样亲密过。
那件事留给他很大的阴影,温承晔是怕她再提起那个事情,虽天底下没有永久的秘密,但总是瞒一天算一天。可是鱼晚不同,这一个多月来她竟也没有类似“要求”过,要知道,之前她最喜欢做的,便是腻着他提出各种各样奇怪的要求。
他们也算是正常的男女,仿佛前一天还情热似火,怎么会突然间,到了这个地步?
温承烨的目光不由地向鱼晚看了过去,此时的鱼晚腿上正放着册书,一手翻页,一手不断地往嘴里塞着御膳房刚做的甜点,她眉头微皱,那样子倒是无比聚精会神。他呆呆地看着,一时忘记收回视线,直到鱼晚扑哧一声轻笑,还将一块芙蓉酥扔了过来,“你老看我干什么?那眼神,就和要吃人似的,好瘮得慌。”
温承晔倒没觉得这样明显,被她一说,隐隐有些不好意思,“朕只是在想,你最近胃口貌似很好?”
鱼晚一怔,“我胃口好吗?”
“嗯,”他指着她腿边放着的食盒,“你自个儿瞧瞧。”
这一下瞧倒不要紧,也把鱼晚自己吓了一跳,“我倒是没觉得自己已经吃了这么多了,”她微微一笑,又毫无形象得舔了舔手指,扬眉道,“怎么?你心疼东西了?”
“笑话,朕在你身上何曾心疼过什么?”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温承晔颇有些哭笑不得,“大不了将你金号给朕的一成化成食品都吃掉,省的你整天吆喝着便宜了朕的国库。朕只是想,你这样吃,莫非是得了什么病?”
“就算是得病,那也是个秘密,”鱼晚微微一呆,只是片刻又顽皮的向他眨眼,“皇上,我觉得这世界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只是时间早晚知道的问题。所以,到时候请不要被我这秘密吓到了才对。”
“朕便是秘密中过来的,”他笑着握起她的手,将她拥入怀中,“再说,你能有什么秘密?”
“你那意思是,你有秘密?”鱼晚轻轻勾唇,突然从他怀里正起身,端看着他道,“至今为止,你还有没有事情,是瞒着我,不告诉我的?”
温承烨墨深的眼睛直望进她的心底,那眼里仿佛有什么突然涌来,如水涛如大浪,像是要将她淹没。鱼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再次抬眸,他的眼睫却微垂下去,恢复往常的神色,唇间缓慢绽出两个字,“没有。”
没有便没有罢。
鱼晚微微扯唇,默默垂下头,又继续朝嘴里乱七八糟地塞着东西,直到鼓鼓囊囊的,再也吞不进去。
门外殷全已经叫了两遍,说有大臣在含思殿守着,温承晔看了她一眼,这才慢慢走下竹榻,“朕走了,你好好吃饭。”他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声道,“对了,最近民间不宁,你这段日子,尽力不要出宫。”
鱼晚嗯了一声,没有抬头。
“如今西疆有叛军作孽,而程洲也有散党意图谋反,朕忙于朝事,可能顾不得你这边,”他走到玉帘前,突然停住脚步,“等到处理完这些杂事,会有事情告诉你。”
能将他这样着急地从莞憬宫叫走,无非就一个问题,西疆叛军和程洲的谋乱。
案上又摞上了一叠厚厚的军报,因为这几日程洲突降暴雨,军报延迟了近一个星期才过来。温承晔不用看,单瞥各位大臣的脸色便能知道——情况,很不好。
果真,他只翻了两页,那上面的字便如火焰一般灼烫了温承晔的眼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啪的一声将军报摔到案上,眉头紧紧拧起,“三天之前,报的还是程洲逐渐安宁,不日便会撤军。仅过了三天,便要被攻破,有沦陷的危险?”
“皇上息怒,”见他勃然大怒,一干大臣都跪下身来,“胜败乃兵家常事,皇上勿伤龙体……”
“兵家常事?”温承烨将那奏折捏起来,紧紧地攥在手心,似是用了极大的力气,众人甚至能听到骨节发出的咯吱声响,“朕的军队,难道连野党杂民都对抗不了?”
“皇上……”尚思荣往前迈一步,“如今程洲那一群人,已然不是野党杂民。”
“什么意思?”
“之前我们与其作战,无非就是占了两点好处,我们军备充足,武器兵器都是最强的,再加之皇上洪福,剿灭这些自然不成问题……但是,”最最可怕的便是这个“但是,”温承晔心提起来,便听他又道,“据前线来报,不知为何,他们竟用上了火枪。”
单两个字,便让温承晔如坠冰窟,“火枪?”
“是,虽数量不多,但皇上应该知道,比起我们的刀剑,那东西烈得厉害,再有好的技术,几乎是百发百中,杀伤力极大。对于我们而言,几乎是以一敌百,而现在只是开始,难保以后不用的更多。”
“可据朕所知,那是西尧国的东西。我大池与西尧相差千里不止,又如何运到程洲?不是运到那里的,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
“这……臣下也不知道。”尚思荣顿了顿,又道,“依臣所见,我朝严令禁止民间进行军器运送,应该不是……”
“问过程洲知府了吗?若是运火枪,根本就不是个小工程,这样大的事情,知府难道全然不知晓?”
“臣已经问过了,晋大人说不知道,”尚思荣的声音越来越低,“老臣觉得,这事情背景极大,或许能牵扯出更深的事情,需要仔细查!”
“给朕查!查出是谁运的这些东西!”温承晔咬牙,“三日之内,必须给朕一个答案!”
夜深之时,原本已经该歇息,温承晔却盯着那程洲地图一动不动,“主上不必多忧,依臣下看,兵器固然重要,但人才是最重要的,”骆云间又为他续上茶叶,“依臣下看,尚大人的计谋虽有些冒险,但不失为良策。若是想更保险些,可从这儿进入,派一组小兵,从静阳谷……”他边说边用手指指着地图示意,“这儿进……”
“朕只是想不通,有谁有这样大的胆子。”他眉头蹙的极紧,整个人陷入到微黄的烛光里,更平添几分阴暗脸色,“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朕眼皮子底下运了这样多的东西,几乎穿越大池全境,朕居然还……”
“恐怕不只是胆子大,”骆云间若有所思,“实力背景都应该很大,这火枪不是个小东西,而且距离这样长,一般的……”
面前的男人倏然抬眉,“你说什么?”
“什么?”
“再说一遍,你刚才说了什么?”
“属下说……”骆云间被他的表情弄得有些无措,“说要是运火枪,这运的人实力应该也很大……”
“实力……实力……”齿间一点点挤出这两个字,温承晔脸色突然暗了下来,可眉眼抬起,似是有火焰腾燃一般,瞳子烁起逼人的光亮,“云间,你快去!传朕旨意,让尚思荣停止调查,速速回宫面朕!”
“主上……”
“快去!”
这话音刚落,殿外便响起殷全的通传声,“回禀皇上,尚思荣大人求见!”
“晚了,”听不清他是在说“晚了”还是“完了”,只见像是瞬间被抽去气力一般,温承晔猛地跌坐在软榻上,右手紧紧抠着椅背上的精致图案,喃喃道,“迟了一步。”
果真迟了一步。
如今朝廷办事效率高,何用三日,一天不到便揪出运送火枪元凶。
结果出来举国皆惊,竟是当今莞贵妃娘娘——长宁申家。
“皇上,臣想这运送火枪,是朝廷明令而为之的事情,足见此人胆大,而胆大便意味着背景靠山大;而这能将火枪从西尧运送到程洲,足见此人有一支很大的运送队伍,而这队伍大便意味着实力大;而明知道运送火枪违法律例却仍执意为之,足可以说明有利益诱引,而这利益诱引并非是个小数目,必然会让此人大为发一笔横财;根据这三点推断,臣先从这长宁比较大的商贾查起,因事情太过严重,亦没考虑贵妃娘娘面子。原以为……”他抬了抬眼,故意没将话说下去,“竟真的是……”
最坏的预感已得到验证,温承晔闭了闭眼睛。
“臣已将这申衣丛关进了牢里,但……听说,这申家总掌柜仍是贵妃娘娘,按照我朝律例,此等大事须得慎重,但臣不敢擅自做主,”尚思荣弓了弓身,“还请圣上明断。”
很好,果真很好,一席话看似说得恭敬,实则有理有据,连他也不能驳得三分。最后抓人竟抬出律例两字,明显着是想借此整垮鱼晚。温承晔抬了抬手,无力道:“朕知道,你下去吧。”
天下皆知申鱼晚是他最宠爱的贵妃……
天下皆知申家是他力挺的皇商,金号亦是由他批准执行……
天下皆知为示他的宠爱,申家如今仍由申鱼晚执掌……
那样多的天下皆知,原是他对她补偿示爱的最好方式,没想到走到现在,每一条都是最严厉的铁锁,一圈一圈将她铐了起来……
“主上,这尚思荣明显是想借此来打击鱼晚小姐,您最好查一查……”
“查!查什么?”温承烨地唇角凝出一抹苦笑,仿佛连眼皮都重地抬不起来,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图纸,“你以为朕傻了?听不出他这话的意思?可是有什么办法?就算这事他掺和了,那也是申家经的手!申家若没经手,他再大胆,再想置申鱼晚为死地,又怎么会如此理直气壮?”
“那主上您……”
话还没说完,只听到殷全一声高叫,“莞贵妃娘娘到!”
这六个字还没说完,鱼晚便如风一般,已然冲到他的前面,“承晔,我哥哥不会的!他不会的!”
“知道了?”温承晔头也没抬,面无表情道,“知道了就回自己的寝宫好好待着。”
“你听我说啊承晔!”鱼晚抓着他的胳膊,求救似的盯着他的眼,眼眶微红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之前在我那待了那样久,你不是不知道我哥哥,我哥哥其实就是个大傻子,肠子是直的,若论心眼,根本还不如我。这事儿就算我敢做……”
他突然厉喝:“申鱼晚!”
那一记目光似是带着杀气,惊得鱼晚一怔,随即,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眼眶里流出来,“承晔,”她像是一个被吓坏的孩子,“我哥哥……”
温承烨看着鱼晚,渐渐地恢复冷静,声音缓缓沉下来,“这个时候,不能胡乱说话。”
“可我哥哥……”鱼晚委屈地看着他,“我哥哥肯定是冤枉的,承晔你好好查一查……我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事情发生的突然,温承晔已然是心烦意乱,万般细节纠结在一起,如同最乱的麻线团一样,根本无从整理头绪,偏偏在这个时候,她的哭声像是利刃,又在他心底狠狠戳上几刀。“申鱼晚,”温承晔终于忍不住又抬起头,“就算这尚思荣再想要害你,也不大胆到拿这样的大事栽赃陷害。你与其在这哭哭啼啼为哥哥喊冤,不如亲自去问问,你那个好哥哥到底做了怎样的大事。”
“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