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几天之后陈珖收到消息,朝廷得知平阳旗号重启决定派首辅殷明瑧去谈判,陈珖真是对朝廷的决定充满疑惑,明知道殷瓓殷明瑧这位首辅大人与平阳王府有血海深仇竟然还派他去,若是她在他恐怕还得掉一层皮,管他是不是天王老子派来的呢。
除此以外这几日还是会如此在宫门前的夜茶馆等待,经常遇到不少锦衣卫说关于大赦天下的事,只是对于何事开始总是没有个结论。
旁边有不少人与我有类似想法,以往夜茶馆总是只为职业官员服务从而在官员替更前都会是人冷寂安静,如今总是可以看到寥寥几个人。
陈珖戴着帏帽穿着夜行衣悄悄地坐在一个隐秘的位置,大家都知道半夜坐在这里等着天牢大赦的都不是善类,所以总是相安无事。
又等了一夜依旧是没有等到天牢大赦,她疲惫地看着宫门,最后只能落寂转身回去明日再来。
到第二日因为是初一所以停堂一日,陈珖一睡就睡到日晒三杆,安安从来都是个贴心的好孩子,乖乖地给姑姑盖被子准备早膳。
这一点却是像极了他已逝的母亲、陈珖的二嫂嫂,在家中时很多时候总是看着他们兄妹闹,自己在一旁默默展颜低笑。
那天二哥哥被外派到平阳,却不曾想那会是皇帝的调虎离山之计,回来之时家府已然成为一片焦土,还在月子中的妻子便也永远不会再陪伴在她的身侧了。
陈珖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安安静默的小脸,他长得真的很像二嫂嫂。
她伸手取走刚刚还被安安用来为她扇凉的大葵扇,一把将安安抱进被窝。
“好孩子有没有吃早膳呀?”
安安点了点头糯糯地说道:“吃了。”
陈珖轻笑,“我不信,你肯定是把好吃的都留给姑姑了。”
她二话不说立马抱着娃娃起身,“走,吃早膳。”
带着安安吃完早饭之后想着要为他准备几套新衣裳,顺便带着人出去玩。
恰好遇见了佳佳,她一听我要出去立马就粘着,无奈之下只能一手牵一个大家一起出去逛逛,走着走着便来到护国寺。
以往陈珖母亲和二嫂嫂总是带着她一起去祈福,不过几年光景,怎么突然之间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呢。
“姑姑,去。”
安安许是看出她的心思,把她往前拉一下,佳佳见此也跟着一起拉,她自觉安安做的一定是对的。
被半拉着拖进去的她顺势缓缓走进去,缭绕的檀香味一如从前,石狮子红尘树笑佛像就像是从来没有变过,坐观万象可惜物是人非。
他们来到观音像前拜了拜,观音娘娘依旧还是会悲天悯人地微笑着,只是不知她是否真能了解世人之痛。
以往她亦会对一个人全心全意,但是那人却说她不是观音为什么要对别人都这般好。
她只说‘她只想做你一个人的观音。’
年少总是单纯的,不知世上之事总是变化莫测,浪费了赔付了自己的情感却不知其实被人一直都不需要。
她求了一直签,上头写了上上签三字,唯有这几个字是她是看得懂的。
旁边有一位老和尚在默默看着陈珖不说话,被发现之后也不移开眼神,她看了一眼手中的签便顺势走过去。
她把签递给他,“大师可需要帮我看看?”
他低眸看了一眼,良久后说道:“姑娘所求皆会灵验。”
签上梵文不少但是他只说了这一句话陈珖就越发觉得不大可信,故作玄虚罢了。
笑了笑,准备转身出去。
“姑娘龙凤在侧乃紫薇星使,若有一日犯难贫僧愿尽心相助。”
陈珖微笑着道谢走开,心中没有信不信之理,只是路在脚下还需要踏一踏。
在铺子给安安做了几套衣服,一人买了一个糖葫芦便回去府中了。
只是没多久就听说着尚书夫人的病又恶化了,这几日又是会卧床不出。
几个孩子都情绪低落,纷纷问陈珖他母亲会不会死,她只是摸摸他们的头跟他们说只要他们好好的她才会好起来。
他们或许真的是怕了,加上安安一共四个男孩子都是陈珖亲自守着才睡过去。
接连几日都在乖乖学习做功课,也没有见他们再去捣蛋,这种乖巧总是让陈珖不安。
待孩子们入睡之后她还需要去守宫门,她不禁想,如果等到了江维她是否可以做到抛下她的这群徒弟跑回平阳呢?
陈珖坐在角落的桌子旁喝茶,隔壁桌子有一位彪悍的大哥也在默默无言地等待,已经连续好几天遇见大家都彼此心照不宣,旁边的店家依旧在热茶做面收拾,锅中滚滚水汽迷雾润湿了寂静的街道,来回间只能听到沸腾的水声。
突然宫门沉闷地打开,陈珖如常地撩开帏帘一角注视出来的人,以往都是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出来最多,此时却是不少人随行着轿子从宫门走出。
陈珖不解,朝廷中竟然还有官员办公到这个时候?
殷明瑧刚刚从平阳回来便马不停蹄地去宫里汇报,直至此时才出来身体已经是劳累不已,倏然觉得轿子太闷便撩开轿子窗帘透透气。
“此处人倒是多了不少。”
他看着夜茶馆上坐着的人,口中竟然也有些干燥了,等了皇帝几个时辰又说了这么多竟是没有喝过水。
“回主上,这些人都是等着天牢大赦的。”
旁边的侍卫恭敬地对殷明瑧鞠礼。
“去坐一下吧。”
陈珖一直凝视着宫门出来的人,生怕漏掉一个。
“店家,来一壶茶。”
侍卫突然在陈珖身后大喊,把她给吓了一跳,立马放下帏帘回首看。
殷明瑧站在她身后看了看,在那位彪悍大哥与她之间他明显决定选择在桌面比较整洁的她旁边。
待发现是他之时陈珖手脚都僵住,丝毫不敢动,即使是呼吸都轻了几分。
侍卫取过热茶摆到殷明瑧面前为他倒了一杯,他手一碰便停了下来,冷冷地看了侍卫一眼,侍卫了然地转头问店家:
“店家可有凉一些的?”
店家是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家,连忙摆手,生怕得罪这些官爷:“对不起官爷,老朽这边只有热茶,晚上天气寒冷所以.”
店家的为难他也似乎不想纠结,只是皱眉略带怒意。
侍卫看了一下伸手摸了一下陈珖用开的茶壶,“这位姑娘是否可以?”
此时陈珖之事后悔自己为何没有带点毒药过来,一下子完成了自己的‘人生大事’不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吗?
虽然心中早已翻腾,但是如今还是不能轻举妄动,便点了点头。
侍卫见人答应了就取多一个茶杯为殷明瑧取上一杯,实在口干舌燥他也没有嫌弃,一口饮尽冰凉润喉又有香气回喉。
这人眉眼如初,桃花眼似会勾魂一般让人沉迷,几年不曾见过他倒是沉稳了不少,相对于以往少年感如今是更添了少女喜爱的成熟男人震慑之感。
“玉檀花?”
他突然眉眼一颤抬头看着身前衣着夜行衣戴着帏帽的女子,思索后问店家:“老人家店中可是有玉檀花?”
店家非常不解地反问一声,只道不知。
陈珖顿时惊慌,由于这几日事情太多总是睡不好便把随身带的香囊中取出些玉檀花泡茶,却不曾想遇上此人还让他喝着了。
他此时已经注视着眼前的人,只要一伸手即可掀开帏帽一探究竟。
“玉檀花盛产于平阳,五年来已然不再与国中通商,想不到姑娘竟然有所收藏。”
陈珖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自平阳之乱后瑞国便封锁了平阳之境不再通商,一时间大瑞的平阳商品成了不凡之品,到如今更是皇室都寻不着了,更不用说是平头老百姓。
她只是冷静地感受着周围的一举一动,此时也只能期待着奇迹的发生,若是让此人知晓她的身份想平安留在京都怕是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