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真心赌约

第2章 真心赌约

第2章真心赌约

文/长着翅膀的大灰狼

顾阳从小就爱跟安安唱反调,这次居然赌她能不能得到李慕的真心,还大言不惭的要求,输了就陪他一夜。开玩笑,她怎会这么轻易就认输。可是为什么情况越来越不受控制,她居然开始觉得,就算输了也不错……

一、赌约

顾阳有一双漂亮得不像个男人的手,修长白皙的手指控着刀叉解决蓝莓慕斯时,像手术台上做手术的医生多过正在吃东西的大律师。

漂亮精致的甜点被他干净利落地切成小块,再慢条斯理地吃干抹净,竟不留一丝痕迹。陈安安坐在他对面,看着他优雅的吃相,却是怎么看怎么凶残狡诈。

就和他这人一样。

“怎么样,考虑清楚了没有?”顾阳抬起眼,温和地笑着问,“敢不敢跟我赌?”

“有什么不敢的,你从小和我打赌赢过几次?”陈安安轻蔑地冲他冷笑道,“不过我要加赌注,如果我赢了,你把你妹妹那个什么慈善基金的理事席位让给我。”

顾阳垂下眼帘,不动声色地道:“安安,我记得你一向对慈善事业兴趣不大。”

“啰唆!就说你赌不赌吧!”

“赌。”他笑了,“但是,我同样也要加码。”

“你说。”

“陪我一晚怎么样?”顾大律师换下了他招牌式的温和微笑,神色温柔地倾身过来,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你输了,与我一夜春宵。”

陈安安实在很想拿起手边的餐叉在他脸上划个几道,可他这副皮相引得城中多少女人倾心疯狂,她不敢,只好狠狠地用眼睛瞪他。

顾阳笑得愉悦极了,简直如沐春风,还伸手将她的那份草莓慕斯拖了过去。

一个大男人不知怎的就那么爱吃甜食,还怎么吃都不胖,陈安安讨厌死这个家伙了!

午休时间结束,陈安安回到楼上办公室,秘书跟进来,抱了一大堆的文件要她签,陈安安心里浮躁,文件过起来格外慢,好不容易签完了,秘书又送进来一份:“梁小姐的助理刚刚传真来的紧急文件,财务部那边已经提前备好了支票,只等您签字,钱就能立刻转过去了。”

陈安安抬手就把几页纸扬了一地。

秘书忙蹲下来捡,口里低声劝她:“只不过走个账罢了,等到年末的时候,还是会从梁小姐的分红里面扣掉的。”

梁氏现在仍是梁飞凡挂名总裁,他的两子一女——梁越、顾阳、梁星各持有价值不菲的股份,梁星投入慈善事业的那点钱比起年末她那份分红来说,实在如九牛一毛。为梁氏正面形象作出了贡献,花的又是梁三小姐自己的钱,秘书不明白总经理为什么要生气。

可她也不敢再劝,陈安安做事的时候刻苦耐劳,发起大小姐脾气来也是刻不容缓的。梁星是总裁最疼爱的小女儿没错,陈安安的爹可是传说中的陈遇白——当年梁氏六少叱咤风云之时,以老大梁飞凡为首不假,但所有人都知道腹黑三少陈遇白才是最可怕的那个,他伸手一扶眼镜,整座G市都要风云失色。看陈安安就知道了,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刚刚毕业,短短几年一路拼到梁氏总经理的位置,梁氏六少各有子女,只有这一个在商场锋芒毕露,可见遗传基因有多么强大。

秘书小心翼翼地带上门出去,陈安安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仍觉得心里不爽,站在落地窗前看蓝天白云平复心情。

她忍不住给李慕打了一个电话,听到电话那头传来风声,李慕说他刚才在追踪一只怀孕的受伤母豹。

陈安安望着自己触目所见林立的高楼,与脚底下大街上的车流,心中止不住地惆怅起来。远远的,李慕的同伴在电话那头叫他,陈安安连忙说:“你去忙吧。注意安全啊。”

李慕应了一声,却没有挂断电话,反而道问:“你好像心情不好,是不是又和顾阳打了什么奇怪的赌?”父辈是异姓兄弟一同打拼江山,他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陈安安和顾阳见面就斗嘴吵架,打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赌,李慕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的声音从千万里之外的非洲大草原传来,却如同人在身侧一般……何止在身侧,简直是在心头。

陈安安浮躁的心平静了许多,听着他那头传来的草原风声,轻声问他:“李慕,你什么时候回来?”

李慕说摄影展在下个月举行,他一定会在那之前赶回来。

“我等你回来。”陈安安觉得身体变轻了,心轻飘飘的,很愉悦。挂了电话后,她给顾阳发短信,告诉那家伙李慕下个月之前就会回来,他一回来赌局就开始。

顾阳只回了四个字:等着睡你。

二、回归

几天后顾阳来陈家吃饭,因为是周末,陈家四口都在家,陈太太见顾阳来了很高兴,表示要亲自下厨,陈家小女儿陈小小闻言小脸发绿,跳起来就要反对,对面沙发上陈遇白缓缓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冷光一闪。

顿时,陈小小如泄了气的皮球弹回沙发里,抱着个靠枕滚来滚去地哀号:“姐姐!你们大人谈恋爱为什么不去外面呢?跑来家里有什么意思啊?当着爸爸妈妈和纯洁的我,你们能做什么呢?”

陈安安正在旁边偏厅里打工作电话,掐了电话就要出去揍陈小小,可刚到门口便被顾阳堵了个正着,她借着向前冲的势头在他脚上重重地踩了一下,疼得顾阳直皱眉,伸手就去捏她的脸,两个人差点又打起来。

陈太太在厨房里乒乒乓乓地做晚饭,陈遇白心情很好地在客厅等吃饭,一边等一边和顾阳下着棋,一个是当年赫赫有名的冰山三少,一个是眼下风靡G市的辣手大状,两枚优质腹黑帅你来我往地斗法,颇为赏心悦目。

不知道顾阳是不敢赢呢,还是真的赢不了,反正一直以很小的比分落后,直至比赛结束。陈小小为老爹加油助威,陈安安就坐在顾阳这边的沙发扶手上,在他背后偷偷用食指戳他精瘦的腰,他正一本正经地向陈遇白求教取经,痒得整个人都僵住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细听那声音都在飘,陈安安心中大乐。

忽然,陈遇白抬头,看似不经意地瞥了大女儿一眼,陈安安本来玩得正开心,瞬间背上一冷,手一缩,跑掉了。

开饭后,顾阳就开始报复找茬:“安安,尝尝糖醋排骨,真的很好吃。”

说着,他夹了一块到她碗里。

陈太太的手艺几十年如一日的惨绝人寰,全家只有陈遇白先生几十年如一日地捧场。陈家两姐妹都在不动声色地喝鲜奶,陈小小望着姐姐碗里焦黑的排骨,幸灾乐祸地笑弯了眼睛。

陈安安瞪了妹妹一眼,咬了一口排骨,嚼了半天好不容易将那块肉咽下去,立刻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最大的回敬他:“好吃你就多吃几块啊!吃吧!”

顾阳目光温柔地对她点点头,又给她盛了一碗汤,见她只勉强喝了一口还殷勤地劝道:“怎么就吃这么一点呢?中午我们一起吃午餐,也没见你吃多少啊。”

陈小小的脚在桌子下被姐姐重重地碾着,她只好出来解围:“我姐她在节食啦。”

顾阳的笑容更加温柔:“安安又不胖,何况,我喜欢女孩子有一点肉。”

他“深情”地给陈安安舀了半碗“皮开肉绽”的馄饨……

顾阳和陈安安你来我往,大半桌的菜都是他俩吃掉的,这可把陈太太高兴坏了,难得她做的菜这么受欢迎,陈遇白都没有这么赏脸过。

正热闹着,陈安安的手机响了,她正在奋力给顾阳添一勺肉末蒸鸡蛋,脸上还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偏头一看手机屏幕上那一长串数字,神情顿时就柔和起来。

她握着手机急急地起身离桌,并未在意顾阳那瞬间就冷下来的眼神。

“喂?”

“安安,我要回来了。”李慕在电话那头笑着说。陈安安几乎能想象出他此时的笑容——安静、温柔、毫无杂质……从高层住宅的阳台上,能眺望很远,她望着半城灯火,心里有股细细的暖流流过:“什么时候到?我去机场接你。”

“后天下午吧,具体时间还要看梁星那边——她从刚果救助儿童基金会回来,我们中途转机的时候会合,然后一起回来。”

一起回来?陈安安深吸了一口气,冷冽的夜风深入肺腑,却平息不了心中的烦躁,李慕叫了她一声,她语气淡淡地说:“后天下午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大概去不了了。”

“没关系,你工作要紧。”李慕体贴地说。

三、王子

梁星是一朵奇葩,陈安安认为她有双重人格——每年几十次飞往世界各地贫困地区,一遇到哪里受灾她跑得比谁都快。作为梁飞凡最小也是唯一的女儿,她的受宠程度不亚于任何一个国家的公主,梁氏为了她专门成立了一个基金会,由她满世界地花。但吃苦耐劳的爱心大使一回到家,回到父母和两个哥哥的身边后,立刻又变回娇弱的小公主,穿价值基金会启动资金十分之一的漂亮裙子,温婉得体地说着漂亮话,惹得整场公子哥竞相邀舞。

“精神分裂……”陈安安兴趣缺缺地站在舞会角落里,端了杯酒慢慢地啜着,低声说。

“我认为她是诚实面对自己的心。”顾阳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不像某些人,懦弱无胆,从来都不敢面对内心真实的感受。”

陈安安偏了偏头,只见富丽堂皇的梁宅灯光璀璨,这妖孽一身银色西装风流潇洒,悠闲地往那窗边一站就是一道绝佳的风景。

她却觉得这道风景碍眼得很。

偏偏顾阳还要贴上来,笑容嘲讽地问道:“怎么不去找李慕呢?抓紧时间啊亲爱的,三个月之内你得不到他,你就是我的了。”

陈安安抬肘想不动声色地给他一下,却反被他制住了,握在掌心里暧昧地缓缓揉着。

“实在不行就灌醉他好了,生米煮成熟饭吃一吃。”他在她耳边呵呵地笑着,话里的讽刺意味激得陈安安血液逆流。她动了动手,却被他捏得更紧,她回头恨恨地说:“顾阳!为什么每次和你在一块我就想说脏话呢?”

“哦?比如呢?”

陈安安突然吐出F开头K结尾的四个字母的单词。

谁知顾阳英俊的脸上顿时喜笑颜开,他俯身过来,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垂说道:“无比欢迎。”

“你滚!”陈安安被他占了便宜,大怒,用力推开他,不料顾阳竟忽然松了手,她用力过猛,顿时往后栽去,还好被人从身后扶住,没有当众摔得四仰八叉。

陈安安不顾是谁扶住了她,抬起头就狠狠地瞪了顾阳一眼,顾阳却摊摊手笑得更坏了。

李慕将她扶着站好,温柔地说:“鞋跟这么高,怎么也不小心一点?”他和顾阳寒暄,梁星就主动和陈安安说笑,奈何陈安安从小就不待见她,没说两句就冷场了。酒越来越上头,陈安安很故意地歪在了李慕的怀里。可是梁星一点动容的迹象都没有,倒是顾阳,目光变得越来越冷,陈安安莫名地有点害怕,往李慕的怀里缩了缩,更加像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

李慕有些担心地摸摸她的额头,说:“安安,我送你回去休息吧,你好像喝得有点多了。”

陈安安还没来得及答应,一旁顾阳已经开口道:“她这样坐车更不舒服。”

梁星也说:“是啊,你们今晚干脆住这里好了,房间都收拾好了,你们还住常住的那两间嘛。”他们自小玩在一起,在各家都有常住的房间,梁宅里,李慕常住的房间在二楼最里面,陈安安的则在顾阳的隔壁。

陈安安发誓她看到了顾阳眼中一闪而过的某种让她心惊肉跳的光芒,但李慕已经答应了,她只好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说:“李慕,你送我回房间吧。”

李慕笑着摸摸她的脑袋,说:“好的。”

李慕把她送到了房间,看她睡下后才走。陈安安本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的,但她的脑海里不断地闪现刚才顾阳那道危险的眼神,心里总觉得不安,她爬起来将门锁检查了好几遍才睡下。

酒是真的喝得有点多了,她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梦见了少年时候的自己,十多岁的李慕已经高出她一大截,在她后面替她举着风筝跑,阳光在他的周身镀了一圈光晕,温暖又耀眼,她变成一株向日葵,向着他一心一意地绽放盛开。

小时候读童话,书里所有的王子在她看来都不如李慕,她的小王子温暖迷人,是她的挚爱,但也是她不敢言说的。

顾阳提出赌约时,她一口就答应了,她希望在外力的推动下——有陪浑蛋顾阳睡的威胁,二十年来没敢说出口的话会不会就能脱口而出呢?

梦境和身处的黑夜颠倒、混乱、交织,梦里的小王子紧紧地抱住她,在她耳边喃喃地说着情话,陈安安听得浑身发热,心里知道是梦,但沉重的压迫感和呼出的热气是那样真实——她奋力地睁开眼,被身上压着的人吓得尖叫起来,只叫出来半声就被他咬住了双唇,再也发不出声音。

浑蛋!陈安安在心底大叫,顾阳你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不去……”他竟似知道她在默念什么,唇贴着她轻轻一扫,如呢喃一般地道,“你不去的地方,我也不去。”

陈安安在他身下挣扎,但那力气和他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手腕被他的一只手扣住,举在头顶,他的另一只手顺着她优美的身体曲线往下滑去,修长的手指轻挑,纽扣顿开。

胸凉凉地暴露在空气里,陈安安害怕了,颤抖着喊道:“喂!我是陈安安!”

“我知道,”顾阳轻笑着,黑暗里一双眼睛亮如天边的星子,“你是……我的安安。”他低下头又去亲她,咬着她的下嘴唇,含在齿间舔弄砸吮,酒气与男人的味道沾了她满身,熏得她越来越热,使不出半分力气来推开他。

身下的人如水一样软下去,顾阳无声地笑了起来,慢慢松开了扣着她的手。

他的掌心滚烫,在她身上用力地揉着,陈安安意乱情迷,他在耳边反反复复地哄她,渐渐的,她的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黑暗里,大床之上,两人纠缠成一团,顾阳几乎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了,陈安安热得快要爆炸,仰着头一边喘息一边呻吟。

四、梦境

“安安!”李慕的声音隔着房门响起,像是从天边传来的圣音,陈安安从爱欲中一下子睁开眼睛,猛地推开身上的人,动作大到自己直接滚下床来。

顾阳捞了一把没捞住,下床追她,在门边刚好拉住她,陈安安被他一拉,手甩出去撞在门上,发出嘭的一声,门外李慕听到顿时急了:“安安!出什么事了?”

陈安安不敢答,她惶恐地看着面前浑身散发着怒气的男人,黑暗里他的眼睛仿佛发红,如困兽一般。

顾阳仿佛要吃人一般地瞪了她几秒,把她按在门上,将她扯至腰间的睡衣提上来,整理好领子,然后他打开门把她推了出去,很有几分粗暴的意味。

李慕扶住踉跄着撞进自己怀里的人,急切地问道:“你怎么了?”他扶她站稳,另一只手就要推门去看个究竟,陈安安急忙拉住他说:“没事没事,是我做噩梦了。”

她身上的睡衣是V领的,此时绽开了一半,里头整片的初雪无瑕上绽放着几朵红梅,深深浅浅,李慕撑在门上的手顿了顿,慢慢地收了回来。

“三叔说你的电话打不通,叫我过来看看你睡了没有。”走廊昏暗的灯光下,他长长的睫毛盖下来,看不清眼中的神色。陈安安莫名地心慌,想对他说什么,又忌惮隔着门的那人,张了张嘴没出声。

“你没事我就回去了,晚安,安安。”李慕轻声说。陈安安抬头看了他一眼,最终点点头。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推门进去,反手关上门,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陈安安觉得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顾阳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俊脸一半浴在窗外的月光中,他手里捏着陈安安的手机,上头没有任何来电记录——他就知道,想睡陈遇白的闺女,没那么容易。

他站起来走到门边,在她面前蹲下,强硬地把她的脸从臂弯中捧出来,沉默地用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陈安安挣扎了两下没挣开,一偏头咬住了他的手指,恨恨地拼命咬下去。顾阳好像丝毫不觉得疼,另一只手仍轻轻地抚摩着她,修长的手指有些微凉,摩挲过她的脸颊时,有一种奇异的带电的感觉。

“你再不松口,我就把你抱起来丢到床上,继续下半场。”他贴在她耳边吹气,声音喑哑地说。

陈安安哭着松了口,他抽出手指,顺便刮了刮她的鼻子:“别坐在地上哭,起来。”

她流着泪骂道:“滚!”话音刚落,人已腾空而起,她的心同时一轻,抬眼看着抱着自己的人,莫名地绝望起来,并非因为此刻抱着她的人不是李慕,也并不是因为刚才的混乱让自己颜面尽失,此刻她心中的滋味实在复杂难言,似清晰又似混沌。

顾阳将她放在床上,动作轻柔,仿佛她是孩子,需要温柔呵护一般。墨一样的夜色,月光远远地照在窗台上,他背对着月光,表情难辨,声音低沉地道:“今晚是我喝多了,抱歉。”

陈安安身子一僵,差点跳起来给他一巴掌,心中好不容易聚起来的那点念想顿时烟消云散:“你出去!”她抄了枕头砸他的脸,顾阳接住枕头扔回床上,纵身压上来,低头强势地吻住她,一个酒醒一个梦醒,却比方才吻得更激烈深入,他咬着她红肿柔软的唇瓣,恨恨地一字一顿地道:“是我清醒着再来一遍吗?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五、相悦

第二天,顾阳没有下楼吃早餐。

六少之首、梁氏总裁大人细致地给面包抹上蜂蜜,放在碟子里推至爱妻面前,随后看了一眼餐桌上的孩子们,问管家:“二少爷还没起床吗?”

“二少爷说有点不舒服,不下来吃早餐了。”管家恭敬地回答。

梁太太有些担心:“这孩子从来不生病的,不知道是哪里不舒服了。”

这时,梁星开口说:“昨晚上半夜二哥找药来着。”她问李慕:“就是我们看碟那会儿,你还和他说了两句话的。”

李慕看了一眼陈安安,神色如常地说:“他手上被磕了一道小伤口,不要紧的。”

陈安安想起昨天自己咬得他的手流血,心虚了一下,加上一桌人听说顾阳不舒服,都有意无意地看向她,她站起来接过管家手里的早餐说:“我给他送上去吧,大家慢慢吃。”

梁宅大得像迷宫一样,走廊九曲十八弯。陈安安心里烦躁,托盘上的牛奶从杯中洒出了一些,溅在她的手指上,凉凉的黏黏的,就像她此刻的心一般。

顾阳卧室的门居然没锁,她径直推开门走进去。房里有股年轻男子的浓烈气息,她并不陌生,走到铺着黑色丝绸床单的大床前,凌乱的被褥中,顾阳赤着上半身趴在那里睡着。

陈安安毫不客气地抬脚踢踢他的屁股……嗯,真有弹性。

床上的人懒洋洋地翻过身,半睁着眼打量她:“嗯?”他刚睡醒,声音慵懒而性感,“我的早餐来了。”他那暧昧的语调让陈安安想把托盘砸到他脸上。

“起来了!”她不耐烦地喝道。他依然还在赖床,她就动手掀了被子,顾阳也不生气,大大方方地将精瘦合宜的身体暴露在她眼前——那宽松的睡裤里,某样东西正很精神地与她打招呼。

陈安安咽了口口水,转身就要跑,但还是晚了一步,她被拦腰抱住按了回去,一屁股坐在他腿上,那触感顿时真实得让她想死,稍一动,只听他似乎很疼又隐忍地嗯了一声。

“浑蛋!”陈安安恼羞成怒地挣扎着,可是她越挣扎他越是笑得开心。顾阳将她搂得紧紧的,声音压抑地道:“别动了!”他随手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惹急了,我可真会强要了你。”

陈安安面红耳赤地僵在他怀里。

顾阳圈着佳人,心情极好,忍不住撩拨她:“又被你的小王子气着了?”他说着风凉话,格外快意,“昨晚上我从你房间出来,他在梁星房间里,两个人头靠着头看电视呢。”

陈安安的心像被蛰了一样疼,嘴上却说:“他们要是真有什么能开着门让你看?顾阳,你少小人之心了!”

顾阳低笑着,圈着她腰的手紧了紧:“是啊,我是真小人,想上你就直接上了。你家小王子是君子呢,我就等着看他……”

话还没说完,陈安安的巴掌就过去了,顾阳攥住她的手腕,指腹在如雪般的手腕上轻轻地摩挲,他表情玩味地看着她:“你也知道自己输定了对不对?”看着陈安安的表情变得惶恐,他心里格外舒畅,怀抱更紧,火热紧紧地顶着她,呼在她耳边的气息滚烫,“安安,我快等不及了哦……”

陈安安几乎是逃出梁家的。回到家,她老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等着她:“到我书房来,我们谈谈。”

陈安安不怎么愿意跟他谈,爸爸和顾阳是一类人,她的任何情绪与想法,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瞒过他们。

“昨晚顾阳得手没有?”陈遇白在书桌后坐下,淡定地开口问道。

陈安安一下子涨红了脸:“爸爸!”

“你知道的,我一向不愿意管你们的私事,但是……”他叹了口气,“你妈妈很担心,你最近的状态太糟糕了,连你妈妈都看出来了。”

陈安安就知道是这样!只要妈妈泪眼汪汪地摆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她无所不能的老爹就会无条件地投降。

“安安,你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只有你自己才能解决。我相信我的基因虽然被你妈妈中和了一半,但你一个女孩子,应付那些事还是绰绰有余的。”陈遇白先生云淡风轻地道,“可你最近的情况,却让我觉得十分有必要插手。”

“爸爸,”陈安安无力地摇摇头,“我喜欢一个喜欢别人家姑娘的人,就算是您也插不了手的。”

“李慕亲口对你说的?”

“我自己亲眼看到的。虽然很忌妒,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他俩很般配。”陈安安苦笑起来,“他不爱我,他明明看出来顾阳在我房间里,但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掉了。”

陈遇白笑了起来:“顾阳这小子!”他收了笑容,抬眼看着女儿,“去和顾阳好好谈一谈。你应付不了他的话,就算李慕和你两情相悦也没用的。”

六、爱的谈判

陈安安约了顾阳谈判。

顾阳显然没料到她会主动约自己,餐厅经理引着他来时,他嘴角的笑意完全不似平日面具一般的微笑,而是隐隐有着某种类似“喜悦”的意味。

“晚上好。”他坐下来,一弹指经理便送来一支红酒,他笑着对陈安安解释说,“很好的年份,我特意存在这里的,今晚我们尝尝。”

陈安安无所谓,顾阳却喝了不少,最后离开餐厅时,他低着头一直在笑,陈安安知道他喝多了,这家伙一双眼睛从小就贼亮贼亮的,只有在喝多了以后,细长的眸子里才会蒙上一层雾气,看向她时,温柔得不像梁家二少、顾大律师的眼睛。

“给我,我来开。”陈安安去夺他手里的车钥匙,顾阳孩子气地举高手,她踮着脚去够,却反被他抱住。

“我没醉,”他在她耳边轻声地说,“何况有你在呢,再醉我也一定小心翼翼地开……安安,你比我的命更珍贵。”

他的微笑很迷人,他怀里满是年轻男子清冽的香气,晚风从他们相贴的脸颊吹过,陈安安觉得脸上快烧起来了。

“安安,你什么时候才要认输呢?我有点迫不及待了。”他在晚风里笑意满满地问。

“我不会认输的。”陈安安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明天就去找李慕。”

顾阳轻笑一声,说:“你要去表白吗?”

陈安安转过脸去不看他。

他却一直盯着她,平时明亮有神的眼睛,在这样微醺的夜里更是一派星光熠熠,望着她侧脸上倔强的表情,顾阳神色难明。

良久,他又换上招牌式的微笑,开了车门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那我等着看好戏。”

他是那样淡定从容,一瞬间,陈安安心中有某块地方如坍塌了一般,可低头细细分辨,又了无痕迹。

她觉得不舒服,很不舒服。

“你就等着喝喜酒吧!”她硬声回击,“我就是硬上也要把他搞定!”

说完,她扭头看着窗外,掩饰自己的咬牙切齿。身后的顾阳没有声响,等了半晌也没有听到车门关上的声音,她转身去看,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表情,黑影便铺天盖地遮下来,他整个人罩住了她,一只手紧紧地锁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扣着她的肩膀,把她死死地按在了座位上。

吻铺天盖地地落下来,是顾阳一贯的强势作风,压迫到窒息,再给一点点的甜头,引诱,然后任他取舍。心神激荡之间,陈安安一边激烈地回咬他,一边迷迷糊糊地想通了自己为什么这么讨厌他——因为他总是有那么多办法让她失控。

她不喜欢失控的感觉,好像整个人都是别人的……

“安安,”神魂颠倒之际,他咬着她的唇,热切而温柔地低笑道,“我让你去,这一回我绝不拦你。只是安安,我要加码。”

“你……你说。”

“你赢了,除了之前说好的以及慈善基金会股份,我手里梁氏的股份也全部归你,附加我所有的财产。如果你输了,除了先前说好的陪我一晚,安安,你要嫁给我。”

他离开她的唇,极近地盯着她,她避无可避地看进他眼里,看到一整片璀璨的星空。

他用全部的身家来加码,对等的条件是要她嫁给他。经济管理学双硕士陈安安同学被吻晕的脑袋,在快速地运转,心里不断地涌起酸酸甜甜的感觉来,她不知道那是什么,稍纵即逝的情感令她分辨不能,但她肯定那绝不是愤怒或者生气。

“安安,”他声音低沉地叫着她的名字,诱哄的语气带着魔力一般,“你敢吗?”

车内安静极了,陈安安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在他媚惑般的气味中,她鼓足勇气问他:“顾阳,你爱我吗?”

狭长的桃花眼眨了眨,顾阳笑了起来:“你说呢?”他俯身,重新含住她的嘴唇,用舌尖一遍遍地描绘,“安安,你说,我爱不爱你?”

他这样以退为进的回答,陈安安其实早就料到了。这是顾阳啊,G市黄金单身汉与顶级律师排行榜双料冠军,无数次从千娇百媚与机智诡辩中全身而退的顾大状,她怎么会傻到指望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来呢?

“你爱过谁吗?”酒意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晦涩心情击退,陈安安转过脸去,声音幽幽地道,“顾阳,你有没有真心实意、全心全意地爱过一个人?因为他的一个笑容而开心一整天,将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放在心上?还有,从来不对他设防,爱他,相信他,甚至胜过相信自己?”她说着,心中已是泪如泉涌,只是紧握着拳忍着,她死都不会在他面前哭!

陈安安所见过的男人,哪怕冷冽如同陈遇白,对她亲爱的妈妈也是呵护备至的。她无法想象有种爱情会像顾阳对她,是以欺负奚落为乐趣的。

爱不该让人心生温暖吗?

所以,陈安安心里一直默默地认定顾阳一定不爱她。

顾阳的眸光在沉沉的夜色里闪烁,带着一种奇异的忍耐意味,紧紧地盯着她。

良久,他才收回目光,吸了口气,关上她这边的车门,然后上车发动车子。

“我送你回去。”他甚至浅浅地笑着。

陈安安转过脸去看窗外的夜色,路旁的霓虹灯如流光一般,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七、

李慕正在收拾行李,背对着门低着头往行李箱里放东西,陈安安冲进去一鼓作气从背后抱住了他。

李慕身形往前一冲,回头看清是她,诧异极了:“安安?怎么了?”

陈安安心如乱麻:“你又要去哪里?又要和梁星一起走吗?”李慕一动,似乎想转过身来,她的手指扣得更紧,“李慕,你爱梁星吗?”

他沉默了。

陈安安心如刀割,渐渐地松开了手。李慕转过身来,陈安安看清他的表情,竟然是一副无奈又伤心的样子,她忍不住伸手去触,却被他握住了手指。

“安安,”他的声音又低又柔,“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出国办影展?”

陈安安愣了愣,她当然记得!本来说好了她也一起去的,临走前一周顾阳和她打赌,她为了赢顾阳,泡在电脑前三天两夜,在赌约规定的时间内通过炒期货赚了赌金的三十倍,当时顾阳输了他最心爱的车给她,但她也因为太累倒头就睡,睡过了和李慕约定的时间,最终李慕一个人去了美国,并且从此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很少再回来长住。

“这次,你又和他打了什么赌?”李慕看着她的眼神里有一闪而逝的伤感,“你们赌了什么,逼得你这么着急?”

陈安安低下头,说:“如果我输了,就要嫁给顾阳。”

“你想不想输呢?”

“我当然不想!”

“那你想不想嫁给顾阳?”

“我……”

“安安,你不想输,但你想嫁给顾阳。”李慕微微地笑了起来,“顾阳从小到大算计你,这回可失算了,你输了肯定要拿他撒气;你赢了的话——他大概连气都没有了。”

他的笑容和往日一样温暖、好看,却让陈安安觉得无比遥远。

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却感觉不可能再靠近他一点。就像从小到大,他们几个玩在一起,但她和李慕之间总像隔着什么,仿佛不能再近,永远也不可能依偎在一起。

“安安,别再任性了,被爱太奢侈,经不起你数十年如一日地挥霍。顾阳再爱你也有底线,谁能容许自己喜欢的女孩闹二十年的别扭?”他重新开始收拾行李,弯着腰伸长手够稍远一些的一个单反相机,他大半个温润的侧面都在离陈安安极近的地方,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眸子里的光,一明一灭,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般。

她忍不住掉下眼泪,李慕的话触及了她心底最隐秘的那根弦。

李慕见她落泪,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抱她,小心翼翼地说:“安安,从小到大你在我面前就和在顾阳身边不一样,我每次看到你和他在一起那么开心,肆意大笑,我都告诉自己下一次一定也要让你在我面前放松一些,我是那么喜欢你,从小就喜欢,我很努力地试过和你相处,到最后我发现并不是我的问题,也不在于你——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别人是模仿不来的。”

“你别说了!”他的字字句句都像重锤一般,将她击得溃不成军。

李慕抱着她,轻笑起来,无奈极了:“有时候我也觉得很恼火啊,明明我那么喜欢你,你也从心底里很喜欢我的样子,怎么就是不能轻松自在地相处呢?很奇怪啊……对不对?”

对。

爱情再美抵不过流年,两个无法相处的人,怎么相爱?

原来这才是他这些年如候鸟一般不停迁徙的原因。

原来竟是自己逼得他不得相见。

“以后不要再走了。”陈安安控制不住眼泪,但是还能勉强控制声音,“对不起……”

“小傻瓜,”李慕笑了,“那是因为我的工作需要。要说是因为你的话,只有因为你我才更频繁地想回来,想看看你……安安,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就算不能做恋人、夫妻,也还是彼此最亲近的人啊。”

“好了,别哭了。”李慕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温柔地哄道,“不哭了,告诉我你想要我怎么做?如果真的不想嫁给顾阳……我可以帮你。可是你要想好了,人一辈子才活一百年,你们两个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了。”

“你别管。”陈安安推着他。

李慕笑了,温暖的怀抱紧了一紧,他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轻声地叹道:“不管就不管吧……我们安安这么好的女孩子,顾阳那小子敢不求饶吗?”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一个极冷的声音凉飕飕地开口道:“为什么不敢?”

是顾阳,一身正装,大步地走过来,一手松着领带,神情很是不耐烦:“叫我来,就是看你怎么大义凛然地把她送给我吗?”他的目光如刀一般割在李慕拥着陈安安的手臂上。

李慕松开手,一边收拾剩下的行李,一边笑着对门口的人说:“你不愿意要的话,可以再送给我,我不介意打包带走。”

“你做梦!”顾阳冷笑道。他大步地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把陈安安抱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放我下来,顾阳!”陈安安挣扎着。

“你确定要我现在松手?”顾阳冷着脸,一副她敢说是就立刻把她扔在地上的表情,陈安安愤愤地瞪着他,在他更为凌厉压迫的目光中,两手慢慢地钩住他的脖子,顾阳冷哼一声,大步往前走去,她下意识地回头去看那背对着他们、似乎在努力收拾行李的李慕。

“别看了,人家都说了没法天天对着你。把他逼得这些年不敢着家还不够,居然真的跑来表白,这下连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顾阳的话极冷,也极酸。

陈安安怒了:“他也说他喜欢我了,你没听见吗?”

她掐他拧他捶他,一刻不停地挣扎着,心里真是连咬碎他吃下肚的想法都有。明明很恨他,但恨他什么却又说不清楚,她此刻有一种暴躁的、微妙的喜悦的感觉。

顾阳低头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异样,把她放进车里,他忽然开口道:“听见了,”他轻描淡写地说,“可是他说错了。”

陈安安瞪着他,他俯身替她系好安全带,双手撑在她身子两侧:“‘再爱你也会有底线,谁能容许自己喜欢的女孩闹二十年的别扭’这句错了……”此刻,虽然顾阳身后的星空万分璀璨,却不如他眼里灼灼的深情光彩夺目,“陈安安,你就是再跟我闹二十年的别扭,我也还是爱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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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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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真心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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