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痞子，这次来真的
第3章痞子，这次来真的
文/轻薄桃花
他专做有钱女人的“生意”，没错，他是传说中的小白脸。这个女人身家背景符合他的要求，更何况他还没出手她就主动送上门来，但是没想到世界上真有“黄雀在后”，她早摸清了他的底，为他神魂颠倒与家族闹翻通通是假，不过是借他这颗棋子摆脱家族控制……
[第一章]
方雅在party上一个劲儿地说自己的男朋友怎么帅怎么体贴怎么解风情，围着她的女人不时地发出阵阵惊叹。王听夏兴趣缺缺地坐在一边，撑着下巴直打瞌睡。方雅却不肯放过她，到她身边矫情地又说了一遍。
完了还得意与藐视参半地问：“你有没有男朋友？”
王听夏挺不待见方雅这个人，不过表面功夫得做足，就跟外交一样，得和谐。她道：“没有，目前为止没有遇到适合的人。”
“你老窝在家里哪能遇到人，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吧？”
“别，我要求高，一般人看不上眼。”
方雅掩嘴咯咯笑：“都这么大岁数了……可惜我的男朋友没有兄弟，不然一定介绍给你。”
她的脸上挤出笑容：“你怎么不把你的男朋友让给我啊，我这样的眼光估计也就看得上你男朋友那样十全十美的。”
方雅这会儿挂的笑有些尴尬，半天憋出一句：“哎呀，你真会开玩笑。”
所以说这种party最是无聊，虚耗精力、浪费表情的，听夏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呵欠。可是没有办法，作为家族企业的大小姐，就得时不时地参加各种聚会，曝曝光，露露脸，聊聊八卦，交换交换服饰心得。
回到家中已是凌晨两点，她也懒得卸妆，倒头睡到日上三竿。大宅那边打来电话，让她某日某时间去某地相亲，她迷迷糊糊“哦”了一声就把电话挂断。等睡饱醒来，开始痛苦回忆之前谁打电话来着。
打开电脑，邮件铺天盖地，一个问封面素描什么时候能交，一个问素描什么时候上好色，还有一个说素描需要修改。她一一回复，公司秘书又打来电话，问她今天上不上班。
她看了看时间，下午两点，还够去公司晃一圈的，免得惹闲话，说她仗着身份白拿钱不干活。不过她确实担着空头衔，有大权在握的父亲，有以经商为乐的高智商大哥，她只需定时在大会上飘一飘就行。
城里大概有很多像她这样的名媛，不过她们出入各种场所乐此不疲。
过几天她收到了一家拍卖行的邀请函，可怜，又要做头发、化妆、订礼服。
拍卖会上，她拍了几件父亲喜欢的瓷器，结束后在门前等司机，想着谁来将她劫持，然后带着她逃亡。
“王听夏。”
她飘散的思绪渐渐收回，望着不远处树下一身白衣的男子，他有一双带笑的桃花眼，说话时嘴角微微歪起。她下意识地点点头，认可自己的名字。
男子做了一个招手的动作：“过来这边，我有事和你说。”
她看了他一会儿，移步过去，内心甚至期待发生点什么。男子露出笑容，似乎很满意她的顺从。他单手撑在树上，露出坏坏的笑：“听说你喜欢我。”
啊？哪里来的自作多情的男人？
“方雅哭哭啼啼说要成全好姐妹，为了让你幸福，她决定和我分手，即使很爱我也要放弃我，她不忍心看你痛苦。”他将另一只手也撑在树上，把王听夏圈在里头，“她这么伟大，所以我决定成全她。”
她觉得好笑，然后忍不住笑起来。
“你这个女人一点也不懂得掩饰，听到我这么说即使心里高兴也要装一下姐妹情深嘛。”
“这位先生，”她好不容易端正态度，“我想方雅小姐可能想给你们的爱情加点料，你该抱着她痛哭流涕、表明心迹才是。”
男子摸了摸鼻子，也不觉尴尬，居然开始自我介绍：“我是柴笑，大家都叫我柴少。”
“大家还是叫我王听夏。”她说。
“听夏，王听夏。”他一眨左眼，耳上的钻石闪闪发光，“这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名字。”
[第二章]
不过两天的时间，柴笑的资料整整齐齐放在王听夏面前。但凡在她身边出现超过一分钟、有发展可能的异性都逃不过她大哥的夺命追查。她翻了翻，只见柴笑的脸被画了一个大大的“×”，写着“淘汰”二字。
她拍案大笑，忽然很想做一点叛逆的事情。
在酒吧里找到柴笑，空气闷热，他穿了一件粉红色的开襟衬衫，扬着手不知和谁在说话。她刚想喊他，侧身却发现他说话的对象正是方雅，急急忙忙想退出去。没想到柴笑已经看见了她，大步流星穿过人群。
“去哪里，不是来找我的吗？”他抓着她的手不放。这是柴笑的一个特色——跟女人说话总要动手动脚。
她挣脱不得只好作罢：“本来有事想请你帮忙，看你在忙，下次吧。”
“什么事会比你重要？再忙都要将听夏小姐放第一位。”这是柴笑的第二个特色——油腔滑调，甜言蜜语乱放电。
方雅紧跟着柴笑过来，看见牵着手的两人气息不定：“你们……竟然真的……”
柴笑不耐烦道：“不是你说要成全的吗，现在如你所愿了。”
“我不相信，你在骗我，你在我和赌气是不是？”她急切地想挽回，“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不会耍性子怀疑你。你不是喜欢珠宝店的那款……”
不等方雅说完，柴笑拉着听夏就往外走。她被动地跟随他，这个男人上至祖宗十八代她都了解，自然清楚他的顾虑。
“男人真可怕，前一刻还温柔缠绵，一转眼就变了脸。”她叹气。
柴笑看着她，眼眸深深似月光流泻：“你告诉我哪个男人见了王听夏之后眼里还能容得下其他女人？”
她抿嘴笑：“你是不是对每个女人都这样说？”
“我发誓，这句话只对你一个人说过。”柴笑的第三个特色——发誓和吃饭、睡觉一样频繁。
王听夏脑袋一歪，手指在他脸上一滑而过：“真是一个花花公子。”
他立刻说：“我一个星期不洗脸。”
她笑得更开心，在他耳边低语：“好吧，我就给你一个帮我的机会，一般人得不到的。”
她要柴笑在她和某集团公子相亲的时候现身，将那位公子揍一顿，然后将她带走。话说有被大哥判了死刑的柴笑搅局，场面应该很热闹。
柴笑一边的嘴角扬起：“那我帮了你的忙，你要怎样谢我？”
“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这种话只有财大气粗的人说得出口，她自信满满，也不相信世上有什么是她没有的。
柴笑弯下腰，嘴唇贴到她的耳垂上：“如果我说要你呢？”她只微微扇了扇睫毛，他又说了一遍，开玩笑似的口吻，“如果要你呢，可不可以？”
她低下头，黑色皮鞋的鞋尖踢着地面，也是开玩笑的语气：“你这个样子很容易让人爱上呢！”
[第三章]
巴黎空运过来的礼服穿给四眼书呆看，着实有点暴殄天物，不过一想到柴笑即刻便会过来兴风作浪，她体内不安分的因子便蠢蠢欲动。乖巧地叠着双手，努力作聆听状，这书呆子似乎对她极满意，正口若悬河地表现自己的博学多才。
天知道她多么想甩包走人。
在她的期盼中，柴笑推门而入，简直像脚踏祥云的孙悟空。她撑起身子，脸颊因为兴奋而泛起潮红。书呆子忽见王听夏娇羞的模样，只当她被自己吸引，唾沫喷得更加卖力。哪知横空窜出一个男人，身上的牛仔裤起码有十个破洞。
他按住听夏，俯身就是一个吻。
听夏几乎傻掉，全身上下只剩眼珠能动，不不不，剧情不是这么发展的。他当全餐厅的人都是透明的，细细描摹她的唇方才结束这个吻。转身对同样傻掉的四眼书呆说：“王听夏是我的女人，你，记住了。”
台词很劲爆，男主角很帅气，可是通通不在她的承受范围内。一直被他拽着到了无人的巷子，她将将找回自己的声音。
“谁让你吻我的，不是让你揍书呆子的吗？”责备底气不足，听上去像是撒娇，她不停地用手背抹唇。
柴笑幽幽地叹气：“只怪你今天太漂亮，我难以自持。喂，别管我干了什么，总归帮你终结了相亲会，你答应会报答我的。”
他无赖地耸肩，她拿他没有办法，哼哼道：“说正经的，你要什么？”
“后天是我的生日，我想收到生日礼物。”他望着天空，第一次露出伤感的表情，“我是孤儿，只有一个年迈瘫痪神志不清的奶奶，每年的生日都是一个人过。所以，很想很想有个人陪我一起吹蜡烛切蛋糕。”
听夏点点头，扣响手指：“OK，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我明白要送你什么礼物了。”她扬眉笑，胸有成竹。
他莫名地觉得她笑得让人很不爽。
“滋——”安静的巷子里蓦然划过尖锐的摩擦声，疾驰的汽车一左一右包抄停下，堵住他们的去路。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相继下车，透过浅色车窗能看到右边一辆车里坐着一位裹皮草的半老徐娘。
“快跑！”
他脸色一变，拉着她赶紧跑。她穿着高跟鞋跑不快，果断地踢掉鞋子赤脚飞奔，鹅黄色礼服在夜风中扬起。真的就好像逃亡的两个人，携着手不顾一切地奔跑。
“柴笑，前面没有路了。”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急得哇哇大叫。
“快，从墙上爬过去！”
“这么高怎么爬？”
他连忙蹲下身子：“赶紧踩上来。”
她踏在他的背上，攀着墙壁，好不容易翻了上去，跳下去的时候那边虽然是草地，但她的脚底踩到石子，痛得大呼。柴笑随后跳下来：“怎么了，是不是扭到脚了？”
“没事，踩死了一条虫子。”
借着夜色，躲到公园的假山山洞中，那些人找了一阵寻不到，方上车离去。她惊魂未定，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等到完全没有动静，看着狼狈的自己，她忍不住哈哈大笑。
柴笑哭笑不得：“啊，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千金小姐，这种情况下还笑得出来。”
“很好玩呀。”
她踢着两只脚丫子，他这才看到她没有穿鞋，脚背上全是细细的刮痕，脚底不知被什么东西割破了，一道伤口正流着血。
“白痴，流了这么多血都没有感觉吗？”他忍不住骂道。
“哎呀，原来流血了。”她抬着一只腿在地上跳上跳去给他看，“真没觉得疼。”
他怔了怔，拉着她的手臂旋身弯下，将她背在背上。她趴在他背上，不觉地露出微笑，环着他的脖子哼歌曲。
家中有医药箱，洗净了脚，他替她消毒上药包扎。她靠在沙发里，伸着两条腿，凝神看着他。他虽然低着头在剪纱布，额上却像长了眼睛：“看什么？”
她身子前倾，摸着下巴说：“我在看你有几分真心。”
“要不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他说着就要扯衣服，她忙踢他一脚：“走开，孤男寡女的，你该走了啊。”
“都这么晚了，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孤独地离开？我这么英俊潇洒很容易引起色女偷觑的。”
听夏打开门，他号叫：“现在根本叫不到出租车。”
“你开我的车好了。”她丢给他一串钥匙，他双眼放光，立刻揣着钥匙噔噔噔下楼。
开了车从车库出来，他探出车窗，食指在唇边一点，指向阳台上的听夏：“忘了和你说，吻你的感觉很不错。”
[第四章]
和她想的一样，大哥整整教训了她三个小时。她左耳进右耳出，在他面前点头如捣蒜。难怪大哥紧张，柴笑实在劣迹斑斑，骗女人很有一套。
都在传她抢了方雅的男朋友，连梁陌也打来电话探听消息。
“只是一般朋友，你操的什么心。”
“不是，我跟你说，我看见那柴笑和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勾肩搭背别提多亲密，别跟我急，我保证不是他妈。”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会吃亏的。”
四十多岁的女人，不知道和那天晚上的是不是同一个？应该不是，那位女士夫家显赫，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
画了一幅素描，上完色后寄给杂志社，时间刚刚好，礼品店将她订购的礼物送来。她要去赴柴笑的生日约，柴笑第一次见她梳马尾、穿衬衫牛仔裤、踩帆布鞋，刹那间患上失语症，忘了给她拉开椅子。
她自行坐下，清清爽爽一笑：“不是这样都惊艳了吧？”
“很好看。”他称赞。
“你不止一次说我漂亮。”
柴笑说：“这一次是真心的。”
她抓到语病，拖长了声音：“哦——只有这一次是真心的？”
他后悔莫及，懊恼地抢过礼物：“没有，次次都是真心。”礼品盒一打开，光芒四射，竟是一款镶嵌着六十颗碎钻的伯爵表。他被震慑了，爱不释手仍然礼貌地说，“哟，你怎么送我这个啊？”
听夏以为他不喜欢：“送男人礼物不是手表就是打火机，你挑剔什么。”
“不是，这也太贵重了吧，十几万呢。”
“不贵显不出我的诚意。”送了礼物，还订了十几层的大蛋糕，包下全部餐厅，另外开了一瓶83年的ChateauMargaux。
柴笑喝了点酒，说话有些含糊，嘀咕了一句：“以为很精明，原来也这么糊涂。”
她没听清楚问了一遍，他假装神秘不肯告诉她。切蛋糕的时候非要握着她的手切下去，她推辞不过，也不是很反感他的触碰便随了他，只说：“你老是想着法子吃我豆腐。”
到最后结账，本来说好她请客，听夏没想到柴笑手一抽，把卡递了过去。她让服务员拿她的卡，柴笑非和她争，大概服务员觉得吃饭这事儿男人付账比较好，便拿了柴笑的卡去结账。她挺纳闷：“不是说好我请你的吗？”况且算起来，费用加起来不是个小数目。
柴笑非常心疼地捂着胸口：“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抽什么风。算了，今天我高兴，非得我请不可。”
她觉得要补偿他，又给他买了几套衣服。他倒没有推辞，大大方方接受了。一个星期七天，她有五天和柴笑混在一起吃喝玩乐，花钱如流水，终于折腾了点动静出来。大哥开始查她的账，觉得她鬼迷心窍，苦口婆心地劝她。
她要以前也是这种玩乐的人也就算了，转变这么快还不是近墨者黑。听夏在家庭大会上维护柴笑说：“他不算坏人。”
大哥说：“对，他不是坏人，他就是一小白脸，一吃软饭的。他就专门用感情骗女人钱，我一早就把他的资料给你看了，你怎么还上当了？”
听夏在椅子里晃着身子，笑眯眯的，带着一点无奈：“没有办法，爱情来了就是挡不住。”
[第五章]
那天夜里，听夏接到柴笑的电话，向她借一笔钱急用。他每认识一个女人都有一次急需用钱的时候，听夏握着电话微笑，她愿意“借”给他。
他在楼下等她，她嫌麻烦没有换衣服，穿着睡衣就下来了，没想到站在下面北风呼呼，她冻得直哆嗦。
她把支票给柴笑，许是摸到她冰冷的手指，他脱了外套披在她身上。她觉得暖和了点，问他：“你怎么不上楼来？”
他油腔滑调说：“我怕你大哥全副武装在你公寓里。”有心情开玩笑，和之前打电话的焦灼语气大不相同。她不以为意，和他道了别上楼，他忽然喊她，“听夏。”
“嗯？”她转过身子，才发现衣服没还给他。
柴笑摇摇头，让她继续穿着，他想了一会儿说：“你怎么不问问我借这么多钱干什么？你就不怕我不还给你？”
听夏还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推搡着他：“等你想还的时候再还吧，我现在不缺钱。有什么事一次说完，我困死了。”
结果他真的有别的事，继续问她：“上次那么多人追我，你怎么也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啊？”
她忍不住打呵欠：“你希望我问？好吧，请问发生什么事了？”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听夏笑道，“就知道你不想说才不问的，好了好了，回去吧。”
听夏当然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追他，他和人家夫人玩了一段地下情，又骗了那位夫人不少财物然后借口甩了人家，就算那位夫人不便张扬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她给柴笑的支票是大数目，大哥第二天就冻结了她的卡，可能觉得她没救了，不得不采取强制手段。她名正言顺和家里闹翻，只剩一套小小的公寓栖身。大哥说什么时候和柴笑断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听夏不用去公司，不用参加宴会，每天在小窝里画素描给出版社挣钱，加上自己的小金库，日子过得挺惬意。柴笑以为她疯了，就算她喜欢他，但两人没真正牵手接吻没山盟海誓，她不是疯了是什么。
他觉得王听夏不是一般的傻。
星期天和她去买衣服，看她在店里挑那些一两百块钱一条的裙子，他不知怎的心里烦躁，点了一支烟叼在嘴里。店里的导购说不让抽烟，他于是火了，骂道：“一个破店还这么多规矩，这些老子全看不上眼。”
然后拖着听夏进了百货大楼，尽拿上千的衣服在她身上比画。
“那一家店还是谢霆锋代言的，怎么就成破店了？”听夏说，“料子虽然差了一点，不过我怕皮糙肉厚感觉不出来，反正穿在身上都一样。”
他一件衣服一件衣服地甩给她试，看她哪件穿得好看就让包起来，中气十足说：“我买得起。”
“那件不要，我不穿露背的。”
“包起来。”
又拿了件吊带的紧身长裙给她试，听夏衣服换了一半，他忽然挤进试衣间，帮她把背后的蝴蝶结系好。白净的手指在她裸露的肌肤上滑过，阵阵凉意袭来，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觉得要发生什么了。
果然，他双手一撑，很暧昧地将她固定在双臂范围内。
“我得亲亲你才对得起你为我做的牺牲。”想了想添上一句，“盖上我的章后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没想到听夏头一偏，他亲了个空。她没笑，脸上表情很端正地看着他，他也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靠，我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你他妈的不喜欢我。”
[第六章]
柴笑受了打击，心里很不好受，快到家门口时弄堂里窜出一群人把他揍了一顿。他本身有点功夫基础，但双拳难敌四手，片刻便被打得青鼻脸肿。奶奶听到动静出来，扯着嗓子喊：“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那些打手停了手，为首的一个对他说：“不要再缠着大小姐，不然连你奶奶一块儿教训。”
他现在是身心受创，奶奶扶他进屋，不停地念叨：“你呀你，都惹的什么人，待会儿你爸回来又要说你了。”
柴笑在床上怏怏地躺着，脸上的伤一时半刻好不了，他心里窝火，听到有人进来眼皮也不抬一下，口里说：“让我清静一会儿，别跟爸说我回来了。”
许久得不到奶奶的回音，他觉得不对头，扭了脖子，居然是听夏立在床边，轻声问他：“伤口还疼不疼？我听说我哥叫人打了你，赶紧来跟你道歉。”
不是不关心他的，他一下子又高兴起来，想着脸上惨不忍睹的窝囊样忙掉转了头对着墙，闷声闷气道：“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等等！
脑袋里白光一闪，他忽然坐起来，听夏见了他的脸吓了一跳，直说下手太重。柴笑颤巍巍地抬手指着她，颤巍巍地说：“你……你……你早知道……”
“什么？”她懵懂不知。
她越是这副迷茫样柴笑越生气，整个人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你是不是知道我奶奶身体健康、我父母健在，我那天是在跟你扯淡？”
“这个啊……”听夏醒悟，拨了拨刘海，“你不是不希望我知道嘛，那我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咬牙切齿：“装？”
“喏，你又没有吃亏，伯爵表、手工西装、意大利皮鞋之类的很值钱啦。我满足你的需要，你也帮了我，我们扯平了。”听夏友好地笑，开始检视他的伤口，“要不要去医院？”
“满足我的需要？”他一字一句重复，“我有什么需要？”
她终于在愤怒的眼神下失了冷静，结结巴巴道：“那那……你不是……不是以骗上流女人的钱财为业嘛，那那……我……”
柴笑呼啦一声从床上爬起，青筋暴出，拳头在听夏的鼻端停下：“我，是一个骗子，原来你早将我的底摸清了。”他像一只涨满气的气球，随时有爆炸的可能。听夏后退，贴着墙壁，他忽然垂下手，颓然坐回，似气球被针戳破漏气的样子。
她喊他一声：“喂柴笑，你还好吧？”
“我是个失败者我很受伤我恨不得找根柱子一头撞死。为了脱离家族的掌控，你利用了我，有文化的人将之称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虽然我也不是个好东西，但，我放荡的外表下有一颗纯洁的心灵，王听夏你伤害了我！”
“纯洁的心灵？”她忍住笑，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态度良好，“可是柴笑，我真的把你当朋友来着。我承认，大哥的反应和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都在意料之中……”
“错，是在计划之中。”他毫不犹豫地打断她。
听夏揉揉鼻子笑：“我真心拿你当朋友，你在气什么？”
“我以为你喜欢我。你最可恶的就是装作一副被我迷得倾家荡产、与世为敌的样子，想起来我就恨不得抽你两巴掌。在未来的一个星期里，我会睡不着觉。”
“这有什么好气的，你一开始就不是真心追我，嘴上抹了蜜还不是为了……”自动消音，笑眯眯地看着柴笑。
他闭上眼睛，缓缓呼出一口浊气，说：“王听夏你听着，从现在开始我以一颗真心来追你，百分百的真心！”
[第七章]
短短三日，凑齐了借听夏的一笔款子以及她以往为他花的所有钱财，一方面说明柴笑这次来真的，另一方面说明他骗的钱真不在少数。他不喜欢“骗”这个形容词，女人心甘情愿为他花钱，那是他的本事。
“都在这里，你点点。”
听夏先看看柴笑，再低头看一桌的别针、耳钻、手表等等，不知如何向他表达她真的不在乎身外之物：“真的，你不必还我，我要这些男人的配饰有什么用？”
“不！”柴笑大手一挥，严肃地说，“我要和你站在同一个起跑点，我们现在是平等的，你只是一个女人，我也只是一个男人。”
“我本来就是一个女人，你本来不是男人吗？”
他想吐血：“王听夏，你就不能理解我话里的深层涵义吗——脱去金钱、学历、背景所有包裹在外的光鲜的衣服，你明白吗？”
听夏道：“脱不脱衣服我都是一个女人。”
“……”无言以对。
她在那堆闪耀的配饰中找出伯爵表，替他戴上：“好啦，逗你玩的呢。喏，这是生日礼物，和其他东西不一样，不带还给我。”
他捋下，坚持己见：“太俗气，我不要。要送你重新送一份，不要手表、领带、皮带和打火机。”
“柴笑，你像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你甩官夫人的时候不是当机立断吗？”
“你连上次追我的女人都知道是谁！”柴笑仰天长叹，“我在你面前还有没有秘密啊？”
“我不知道你上厕所用几张纸。”
听夏在桌上摊开一张素描纸，指挥柴笑站到窗边：“不是要生日礼物嘛，站在那里不要动，马上给你一份绝不俗气的礼物。”
“故意整我是不是？没听说画素描还要模特的——哎呀，听夏你还会画画，能不能不要这么优秀，我会自惭形秽的。”他嘴上虽喋喋不休，却还是听话地靠在窗边，窗帘吹到脸上也不动手撇开。
她刚开始还能看他几眼画几笔，每次抬头柴笑都一副深情款款、含情脉脉的样子，雪亮的眼眸真正透出温情。脸上烧起来，她尽量不抬头，却能感觉他灼热的目光。有种时间过得好慢、空气好暧昧的感觉，终于画完了，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柴笑微扬嘴角。
“你笑什么？”她问。
“发现自己对你有一定的影响，心情大好。”他晃过来，端详那幅画，简简单单，线条流畅，有一种直达心底的朴素。认认真真收进口袋，他说，“送我一张照片，你的照片。”
她脱口问：“干吗？”
他挑一挑细长的眉毛，桃花眼眯成线：“你说呢。”
“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
最后挑了一张泛舟西湖的远景照，柴笑嫌看不清脸，自个儿在相册中翻找，顺便将她自小到大的照片看了个遍。他把她的一张照片剪得只剩下脸了才放进钱包，冲她晃了晃钱包。
然后，听夏脸红了。
柴笑喜欢半夜给她打电话，问：“王听夏，你有没有爱上我？”
这个问题被他重复无数遍，因为听说听夏半睡半醒间头脑不清不楚，他便挑了这个让人极度抓狂的时间。她朦胧间知道自己的毛病，干脆连“嗯、哦”之类的声音都不发出，夹着电话听他一遍遍地问。
她喜欢这个问题。
他还大言不惭地说要做正当职业，做好养她的准备。她一直等着看他的笑话，他怎么可能规规矩矩去上班，估计也没有哪个公司肯要他这种什么都不会的人。结果，他倾家荡产买下一家酒吧，自己当了老板。
倾家荡产是柴笑说的：“我拿出了十五岁到二十五岁间无数女人送我的所有钞票。除了酒吧我现在一无所有了。”
她很想煽情地接上一句“你还有我”，可惜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在柴笑殷切的目光下，她咂咂嘴：“酒很好喝。”
他愤愤道：“多喝点，最好酒后乱性。”
“可惜我千杯不醉。”听夏举杯，“这个包厢设计得挺不错的，以后就做我的专用包厢吧。”
“大小姐作风。”他嘀咕一声。
听夏耳尖，问他说什么，他当然死不承认，借口往卫生间跑。哪知回来的时候，刚踏进包厢，被听夏一个过肩摔扔在地上。他疼得无法爬起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发什么疯？”
听夏从他包里搜出一个小袋子，捏了里面的一粒药丸问：“这是什么？”语气很危险，如果不说实话很有可能被五马分尸。
柴笑要挺住：“止痛药，用得着这么大反应吗？”
“止痛药，你当我是三岁小女孩？”她不由分说将药丸塞进柴笑嘴里，逼着他吞下去，“你脸色变什么变，不是止痛药嘛。柴笑，你竟然带了春药来请我喝酒，你居心何在，你找死是不是？”
他连忙解释：“你听我说，我这是给惠超吃了多下来的，正好放在包里，我没想对你怎么着。”
“给惠超吃？你给惠超下药？”惠超是他俩的朋友，他的女朋友梁陌和听夏更是手帕交。
柴笑得意地拉了张椅子坐下：“那是。惠超那么老实，到今天都不知道女人上了床才会对男人死心塌地。所以，我就帮帮他喽。这药我花了不少钱，据说药性很大，尤其混在酒里，回头你给梁陌打个电话，问她感觉怎么样。”
听夏退到门边，小心翼翼问：“一粒有没有用？”
“当然……”他咽了咽口水，“有用！”
哐啷！轰！咔嚓！砰！哗啦！
[尾声]
听夏和梁陌都毁在一粒春药上。如果给她俩的遭遇取个名字，可以称为“一粒春药引发的血战”。梁陌到酒吧参观事发地点时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真不知道你俩是怎么做的。”
包厢里能毁的东西几乎都毁了，一片狼藉。
和柴笑走进教堂的时候，他依旧不罢休地问：“王听夏，你有没有爱上我？”
此时的她挺着大肚子，他揣着“奉子成婚”的怀疑，恨不得神父也问这个问题。可惜神父只问愿不愿意。她说：“我愿意。”
很久后的某天，柴笑问她：“大哥好像在我们结婚之前就放过我了，为什么？是不是忽然觉得我一表人才值得托付终身了？”
“因为我跟他说我们上床了。我们家是很保守的家庭，女人只跟一个男人。所以，你要为自己担心，既然改变不了我，大哥会想方设法把你变成他那样的好男人。”
又过了很久，柴笑问听夏：“你跟大哥说我们上床的时候我们有没有上床？”
“还没有。”
于是柴笑说：“我亏了。”
很久很久后的某一天，柴笑惦记着他的每日一问，不过已经不是有没有爱上的问题了：“王听夏，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宝宝在喊你给他换尿布。”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