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黑色豪门

第7章 黑色豪门

第7章黑色豪门

文/芽七

她一直追随着他的脚步,看着他爱别的女人,在他受情伤的时候抚慰他,却不料怀上了他的孩子,为了留下对他的念想,她带着腹中的孩子嫁与他人。为了他的一句“我要做孩子的父亲”,即使知道这是他心爱的女子逼他这样做,并不是他的真心,她仍愿意放弃一切为他逃婚。可她的付出却是失去孩子,此生再不能生育……

秦写意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视脚底的万家灯火。纤细的手指握着手机,终是下决心拨出那组再熟悉不过的号码。

“喂。”

低沉悦耳的声音从电话彼端传来,秦写意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沛琛,是我。”

“嗯。”

虽已料到他冷淡的反应,却还是被他的冷漠小小地打击到。透过落地窗的倒映,她看见自己嘴角边牵强的微笑:“下周我就要结婚了。”

对方长久的缄默让秦写意的心渐渐不安起来。

“是吗?那,恭喜你。”他淡然的语气终于透过漫长的电话线传进耳内。

“只是这样而已吗?”为什么她非要亲自碰过一鼻子灰才愿意承认,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曾爱过她?!她所认为的付出其实是在增加他的困扰吧?幽幽的叹息声透过话筒传入季沛琛的耳内,她轻轻道,“那么,晚安。”

季沛琛挂掉电话,埋首在臂间。

“是写意吗?”女子询问的话音响起,他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佟雅晨不由得烦躁地扒了扒头发,道:“她说她下周要结婚了。”

“孩子怎么办?季沛琛,她怀的是你的孩子,该娶她的人是你!”佟雅晨不由得气极,不明白为什么他听到这个消息后却无动于衷。

“你知道我不会娶她,”他无力地朝她笑笑,“从头到尾我想娶的人只有你一个而已。别的什么人我都无法去理会。”

“她怀了你的孩子,你必须对她负责,你不可以这样对她。”

他缓缓起身,盯着她的眼睛道:“因为你不爱我,所以就可以毫不犹豫地把我推到别人怀里对吗?”他猛地抓起她的手腕厉声道,“告诉我,你是真心要我对她负责,是不是?”

“是!”佟雅晨坚定地点头,她既无法爱他自然不该自私地把他拴在身边,他应该有更好的女子相伴。

“好,很好,”他怒极反笑,“我一定会如你所愿。”

“咚咚咚——”激烈的敲门声响彻整间屋子,秦写意穿上鞋出来开门,一眼看见站在门口的男子不由得愣住:“你怎么来了?”

“我来阻止你嫁给别的男人。”季沛琛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领带已被他扯下,衬衫的扣子一路松开至胸膛,露出麦色的胸肌。

“什……什么?”秦写意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得再问了一遍。

“我说我要做我孩子的父亲。”没来得及反应,他便抓着她推到墙角生猛地亲吻起她来。秦写意想,如果这是梦,那么即使一辈子都醒不来她也甘愿。

翌日醒来发现身边的他睡得正香,这才知道自己并非在做梦。她伸出手指在他的眼角眉梢勾勒游移,细细品味独占他的时光。

手指忽然被人抓住,他深邃无波的眼神直视她:“你在做什么?”

眼睛一如从前是她所熟悉的,冷静漠然更没有丝毫爱意,与他注视佟雅晨时有着天壤之别。秦写意这才意识到,也许往后她得到的仅仅是他的人,而他心遗失的地方是以她的能力所不能找回的。

“没什么。”她收回手指浅浅地笑,兀自穿妥衣服背着他道,“我会把下周的婚礼取消。”

秦写意蹲在壁炉前,将原先拍好裱装成册的婚纱照一一丢进燃烧的火焰中。身后传来爸爸愤怒的骂声:“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喜帖已经发放完了,所有的亲朋好友都知道你要结婚的消息,现在你说不结就不结?你把旌生放在哪里,把我的颜面放在哪里?”

“于你于他我不过是个耻辱,当初若不是你把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放到邵旌生面前他会愿意娶一个肚子里怀有别的男人的孩子的女人吗?你要我嫁给他不就是为了遮掩我未婚先孕的丑闻吗?”

被女儿冷淡的反诘气得说不出话,秦父哆嗦着转身离去:“这婚要是不结,我只当没生过你!”

秦写意只觉得身心俱疲,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了。为了季沛琛,她赌光了友情、亲情,现在唯一还剩的只有她捏在手中支离破碎的爱情。而她,连这少得可怜的爱情似乎都快抓不住了。

季沛琛见到秦写意时,她正坐在紧闭的公寓门口,一旁放着红色皮箱。及腰的蓬松长发披散在肩上,双手交握抵着额头。

“写意?”

秦写意抬头,巴掌大的脸在浓密发丝的衬托下更显得精致小巧。

“嘿。”她有些尴尬地冲他笑,“我无家可归了。”

季沛琛掏出钥匙,一并将她的行李箱拖进屋里,转头看见她傻笑着站在门口,询问道:“怎么不进来?”

“我以为你会赶我走。”她的公寓和信用卡都被父亲没收,所有的好友都被父亲警告,连接济她都不能。来找他实在是万不得已,因为她不想让他认为她恃宠而骄,以为他说负责就整个都赖上他不放。

“傻瓜……”他失笑地摇头,犹豫了一会儿后伸出手道,“进来吧。”

他走进厨房倒了杯牛奶递给她,秦写意索性躺倒在他的膝盖上:“沛琛,你知道那晚看见你出现在我家我有多激动吗?我以为我的一辈子就这样了,嫁给父亲指定的人选,做一个富足的少奶奶。我知道我不该任性地留下宝宝,但是我想,如果这辈子再也无法和你相见,我该拿什么作为对你的念想?”

季沛琛抚上她的发,沉默许久才道:“写意,我不能娶你,至少现在还不能。因为我要确定她能得到幸福才能给你相等的幸福。”

写意直起身子仰头喝完牛奶,努力扯出笑容说:“我累了,想休息。”她知道他有多爱佟雅晨,可是她不想听,她只想自欺欺人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想听见他残忍的话语。

风流薄幸的他可以为佟雅晨洁身自好,可以为了一个电话连夜从上海赶到三亚,只为带回被抛弃在三亚的佟雅晨。

如果不是那晚他酒后失态,不是她半推半就,根本不会有她腹中的这个孩子。秦写意知道,她用卑劣的方式留住了他的身,可他的心她永远没办法找回。

“起来啦?”阳光明媚的清晨,写意穿着白色T恤站在料理台前,微微隆起的肚子令她更增一分成熟母性的韵味。她在看见睡眼蒙眬的季沛琛后露出愉悦的笑容。

季沛琛一时呆愣,他以为昨天的话会令她生气,她从小被人捧在掌心呵护惯了,况且他说出那样的话,他早已做好她会生气的准备。而现在她却像没事人一般,反倒令他讶异。

“傻站着干什么?我煎完这个蛋就可以吃了,你先去洗漱吧。”

季沛琛在餐桌前坐定,心不在焉地喝着粥:“昨天的事……”

他刚想开口就被秦写意打断:“对了,前些天我去产检的时候医生推荐我参加孕妇辅导课,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接过她递来的小册子,季沛琛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也无法说出口,有些话一旦错过了时机就再也无法开口说出。

“到时我看看有没有时间。”

秦写意体贴道:“如果太忙就不必陪我,没关系的。”其实她只是想打断他即将出口的歉意而已。

夏日的天气多变难测,上午还烈日当空,到了下午却响起了闷雷。顷刻间大雨如注,一时半会儿没有消停的迹象。

写意盯着窗外的大雨蹙眉,刚才修车行打电话来说沛琛的车送去检修了,要明天才能送回。想到此,她便抓起伞出了门。

来到季沛琛所在的公司,果然看见他和一群职员站在门口看着瓢泼大雨不知所措。

正欲上前送伞,却看见他面泛笑容,拉开门进入那辆红色莲花跑车内。如果她没有看错,驾驶座上的女人是佟雅晨,纵使大雨遮挡住视线,她依然能看清他眼内折射出的对佟雅晨的爱意。

从头到尾她就是个多余的人,她何苦要来这边自取其辱?

疾驰而过的车子飞溅出的水花溅得她满身泥水,她的眼里却只能容下马路对面那一幕言笑晏晏的情景。

“在看什么?”专心驱车的佟雅晨分神问道。

季沛琛扭回头道:“没什么,以为看见熟人。”刚才站在雨中的那个身影像极了写意,一定是他眼花了吧。

夏天的雨,下得急去得也快,方才还是电闪雷鸣,这会儿却夕阳晚照,一派平和的模样。

“写意……”

伞间还有雨水滴滴答答地掉落,秦写意抬头看见从车上下来的邵旌生:“旌生,你来做什么?”

邵旌生递过油画道:“你忘了带走它。”

秦写意有些错愕,这是她生日时邵旌生从拍卖会上高价拍来的画:“我以为……”

“以为什么?送给你的就是你的了。写意,做不成夫妻,情意总是在的。”

他特地守在这里就为了送这幅画吗?她以为他是应当恨他的,她中途悔婚,一定让他颜面尽失吧。

看见她脸色苍白,邵旌生不由得伸手探上她的额头:“身体不舒服吗?”

被他一说,写意才感觉到脑袋昏昏沉沉的,手脚使不上力,只得借助邵旌生的帮助上楼。

不等她掏出钥匙,门忽然打开了。写意看见脸色阴沉的季沛琛不由得奇怪,他这是在生气吗?

季沛琛也不知心里的怒气从哪里窜出来的,反正莫名觉得她被别的男人,特别是“前未婚夫”搀扶就觉得不爽。他伸手将写意的身子整个拉进自己怀中,顺手带上门道:“谢谢,慢走不送。”

发觉她不正常的体温,季沛琛打横抱起她直接将她丢入注满热水的浴池。直至替她吹干头发抱上床掖好被子,其间没有说过一句话,连脸都暗黑得可以下起阵雨。

写意觉得委屈,明明该气愤的人是她,为什么到头来她却要屈服于他的低气压之中连大气都不敢喘?

“旌生他是来……”

“闭嘴,睡觉。”不等她解释,他就恶狠狠地打断她。

他不想知道她和她的前未婚夫为何会出现在一起,他也不想知道她手中多出的所费不赀的油画是从哪里来的。

黑暗中,季沛琛窝进沙发,透过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看床上睡得安好的她。墙角放着她带回的油画,月光反射下浓郁色彩的画更显质感。

他无法用合理的理由解释他今天异常的表现,而这熟悉的纠结情绪也让他心生惶恐。

清晨醒来,依然闻到熟悉的早餐味道。寻着香味找寻,发现她已神清气爽地站在料理台前忙碌。

“烧退了吗?”

他伸手自然地贴上她的额头,她笑着拿开他的手:“昨天半夜就好啦。你别挡着我的视线,哎呀,火腿都焦了……”

上了餐桌,她把餐盘中焦了的火腿悉数倒入他的盘子:“你要负责解决,不可以浪费食物。”

他挑眉,毫无意义地吞入口中:“我记得从前的你十指不沾阳春水。”

搅拌燕麦粥的动作停顿了一会儿,她才悠悠道:“因为你说,喜欢早晨起床时看见自己的女人站在料理台前料理早餐。”为此,她报名参加烹饪班,只为让他能停下脚步看她一眼。

话题再次被引向尴尬的境地,早餐在单调的汤匙碰触瓷碗的杂音中结束。

出门前,他像记起了什么:“下午我来接你,一起去上辅导课吧。”

她以为他只是随口答应她而已,没料到他真的会抽空陪她一起上辅导课程。哪怕不喜欢她,却还是担起自己的责任将她照顾到最好。这样的男人,要她如何放手?

秦写意收拾好上课所需的资料,正准备出门时却接到季沛琛的电话:“写意,对不起,公司临时召开紧急会议,今天的课程我不能陪你去了。”

“没关系,我一个人可以的,反正我已经去过几次了。”原来有了希望最后又被给予希望的人亲手打破,是这样的感觉。

出租车上,手机再度响起,雀跃的心却在看见手机显示的来电姓名后又低落下去。

“请我吃饭吗?但是我现在正去上辅导课的路上,抱歉。

“陪我一起上课?不用,不用了……”

虽然秦写意一再地拒绝,但她下车时还是看见邵旌生拉风的跑车停在大楼前。

他体贴地接过她手中的资料,她则跟上课相识的准妈妈打招呼。

“今天是老公陪你来吗?想不到你老公这么帅呢,怪不得都不愿带着他来上课。”

秦写意遇到一个人就要解释一遍,到后来,也懒得解释了。

课程结束,秦写意与老师一同走出教室,年轻的老师看着邵旌生道:“秦小姐,难得老公这么体贴你,可要趁着这几个月多蹂躏他。”

秦写意笑着抬头,却看见双手环胸倚墙而立的季沛琛。他嘴角扬着笑,可是眼内却怒火丛生。

“看来抢着做秦小姐老公的男人多得是,我这样的人还是不要赶着凑热闹的好!”话落他转头离开,亏他还在担心她一个人上课是否应付得过来,谁曾想他提早结束会议赶来的结果竟是看见她身边陪着别的男人!

“沛琛,沛琛……”秦写意拿着资料小跑着追赶,走出大楼时早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站在街边茫然四顾,低头发现鞋带散了。四个月的身孕,肚子已凸起得较为明显,低身系鞋带这样简单的动作于她而言都是困难的。

她缓缓下蹲,却被人用力拉住,闷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站着别动,我来。”

“你不是走了吗?”秦写意看着他专心致志帮她系鞋带的模样不由得露出甜蜜的笑,这样的场景,旁人看来一定欣羡吧。可惜,他这样的温柔并不是给她的。

季沛琛也想问自己为什么走到一半还要回来找她,也许他只是担心孩子,所以才会这么紧张。可是,看见邵旌生陪着她从育婴教室出来时,他怒火中烧的心情又怎么解释?

“你还在生气吗?”秦写意小心地觑着他的脸色,发现依然阴沉。

“生气?你看我的样子像生气吗?”季沛琛脸部僵硬地扯动嘴角,不屑地开口。

“我发誓,我有跟她们解释,可是她们都不听……”

“所以你连解释都不解释了对吗?”他如果现在照一下镜子就该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像极了妒夫。

秦写意正想着如何转换话题,发现车头放着楼盘介绍的册子,随口问道:“你打算买房吗?”

“你看看喜欢哪一区的房子,我的公寓没有电梯又是在顶楼,再过一两个月你的身子也不适合爬楼梯了。”

所以他想到要换一幢公寓吗?秦写意嘴边噙着笑,翻看册子上印刷精美的楼盘。她要的幸福就是这样简单,只要能在他心里占有小小的位置就心满意足。

“我喜欢有大幅的落地窗,冬天有暖洋洋的阳光照进屋子,最好可以带个露台,这样我可以种些小花小草……”她絮絮地说着心目中家的构想,嘴边灿烂的笑容令他也感受到幸福,嘴角一并勾勒出曲线。

写意站在天台触摸新生的嫩叶,搬进新家已经差不多五个月,预产期就在下个月,而他却比从前更忙,往往几天都见不到人影。后来她才知晓,佟雅晨也怀了孩子,所以他的心思无法再分给她了吧。

冬日的阳光温暖腻人,她本打算休憩一会儿,却不料在躺椅上睡熟过去。季沛琛找到秦写意时,她已睡得酣甜。

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记得第一次带她上天台时他对她说:“我想天台的地方一定比阳台宽敞,你喜欢吗?”在情感上对她有所亏欠只能拿物质来弥补,只要看见她笑得弯弯的眉眼就觉得心情舒畅。

手指一路游移到她已经滚圆的肚子上,宝宝在里头不安分地舒展手脚,脸上的笑容甜蜜到自己都没有发觉。

蹲下身轻手轻脚地抱起她,写意在睡梦中寻找支撑,抓着他的衬衫领子不松手。她这样是因为缺乏安全感吗?

夜半醒来,写意发现自己身处卧室,他在床的另一边睡得安稳。

“如果那年,我没有听从父亲的话出国,我会不会依然是那个你心底爱恋的女生?”她盯着他的睡颜喃喃自语。

其实她与季沛琛早已相识。他们中学时同班,她家世好,容貌好,就连学习都是顶尖的,他不过是班里不受注意的小男生。会注意到他是因为她在放学时被高年级的学长勒索,他顺路救了她。

第二次,她又被勒索,他恰巧又出现,可是这次他被学长用砖块敲破了头才救下她。她问他:“为什么你不躲开?”

“因为你是我同学。”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她独自身处异国时,每每想起心头都暖得要融化一般。一年后她收到他漂洋过海寄来的信,他说,曾经他暗恋了她三年,觉得她太过美好而不敢打扰。他写这封信是想告诉她,现在的他已找到了喜欢的人。英格兰的冬天很冷,她穿着厚重的靴子站在雪地中握着信放声大哭。

当她回国,来到他的身边,他的心却再也容不下她。

刺耳的手机铃声忽地响起,睡梦中的他立即警醒。他开了灯发觉她乌黑的双眸正盯着他,他伸手拿过手机随口问:“是不舒服吗?怎么还没睡?”

秦写意摇头,他接起电话,室内安静得只有空气流动的声音,以至于她能够听清佟雅晨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沛琛,我和他吵架了,我没有地方可去……”

“不要急,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去找你,乖乖待在那里别动。”

他穿戴完毕,临走前在她的额际印下一吻:“我马上回来,你安心睡觉。”她的枕边人半夜赶去见别的女人,她要如何安心?

睡得迷糊时,小腿抽筋让她惊醒。原以为疼痛持续一会儿就会过去,可是这次的痉挛却一直从小腿蔓延至大腿,静脉扭曲纠结的疼让她忍不住呼喊心底的名字:“沛琛,我疼……”

回应她的只有满室寂寥。对了,他现在正赶去陪佟雅晨了。

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起,她忍着疼下地,却听见男女小声争吵。

“我说过我不能住进你家!”声音柔软娇嫩,分明是佟雅晨。

“你现在怀着身孕,我绝对不能让你去住酒店。”

“可是写意看见了怎么办?你有没有为她想过?”

“你既然在乎她的想法今天就不该打电话给我!佟雅晨,我已经如你所愿负起我该担的责任,为什么你却连让我照顾你的机会都不给?”

小腿痉挛的疼让她冷汗涔涔,可却怎么都抵挡不了听见真相后的疼。他是为了佟琛雅才选择负责的,她于他而言不过是个责任,没有爱,没有情感。

她告诉自己,不可以生气不可以忌妒,他本来爱的人就是佟雅晨,如果不是因为宝宝,他根本不可能接纳她。

可她不是木头人,不是没心没肺啊,她肯定会忌妒啊,为什么明明他近在咫尺她却连他的衣角都不能抓住?

佟雅晨看见站在房门口的写意,于是推了季沛琛一把道:“你没发现她脸色不好吗?去照顾她吧,我先走了。”

疼痛渐渐缓和,她直视他的眼神,看见他眼内的犹豫。他摇摆不定,最后还是选择追回佟雅晨。他想,他和写意还有一辈子的时间相处,但是佟雅晨却是他心底不能割舍的牵挂。

接连几日,他把家当休息的旅店,最多只回来洗个澡换身衣服,他们之间连最简单的问候都没有。

初冬的第一场雪,下得密集而迅速。写意看着热气消散直至冰冷的饭菜叹息。今天又等不到他了。

她起身收拾餐具,肚子突然一阵阵疼。她支撑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餐盘应声而裂。灼热的暖流流过腿间,伸手摸到一手的鲜血,她恐惧地大口喘气,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拨打季沛琛的电话,没响两声就被挂断,再打时手机已经关机。

打120对方却说大雪封路,即使到也要在一个小时之后。她强自镇定,抓了外套出门。因为大雪,马路上一辆车也没有。绝望中她的手机忽然响起,她仿佛抓到浮木:“旌生,我的羊水好像破了,我找不到车去医院……”她的语气绝望而悲恸,体温一点点地在流逝。

宝宝,你要坚持住,妈妈和你相处了十个月,马上就要见到你了。

等待的时间冗长而难耐,裤子被源源不断的血水打湿,寒风一吹,贴上肌肤的血水冰冷刺骨,白色积雪上已能看见血痕。

写意不知道这噩梦般的黑夜是何时过去的,等她醒来时已身处病房。趴在床沿的季沛琛立即惊醒:“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宝宝呢?”

季沛琛伸手拉住她冰凉的手:“写意,你听我说。答应我你会冷静的好不好?”

秦写意冷冷地望着他不言不语。季沛琛只觉得芒刺在背,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医生说宝宝因为脐带绕颈生下后就没了心跳,并且……生产过程中你突然大出血,医生只好将子宫摘除。”

所以,她没了宝宝,往后甚至连做妈妈的资格都没有了对吗?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无力地开口。

季沛琛想再度开口,却被一旁始终无话的邵旌生拉走。

出了病房,邵旌生几乎用尽全力一拳揍向他的下巴,他眼眶暴红浑身颤抖地道:“季沛琛!你这个不折不扣的浑蛋!”

季沛琛擦擦嘴角的血迹并不还击,这是他应得的,他知道。

“我以为她爱你,你能给她幸福,所以哪怕她不顾一切地悔婚我也不计较,只要她能找到心爱的人相守一生,即使陪在她身边的人不是我又怎样?

“可是你抛弃了她,她一个人上辅导课,一个人购买宝宝的必需品,即使在生产的那一刻你都没有陪在她身边!你知道我看见她的时候她是什么样子吗?满身污血,脸色死灰得像要死掉一样。

“那个时候你在哪里?你在陪佟雅晨生产,你守在她的产房外却忘了你还有写意!你知道医生说什么吗?只要早半个小时进医院,孩子就能够保住,她的子宫也不会被摘除!她这么喜欢孩子,却没有了做母亲的资格……”

她原本想叫回季沛琛,想让他在床边陪她,她害怕太过安静的气氛,可是她听见了什么?邵旌生的指责她一字不漏地全听进去,只觉浑身虚软无力地滑落在门边,泪流满面而不自知。

她以为他现在不爱她没有关系,时间久了总能把从前逝去的爱意找回一些。可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哪怕她再努力也没有用。他用残忍的方式告诉她,她永远得不到他的爱!

“写意!”季沛琛看见跌坐在地的秦写意,一时心急上前搀扶,不料却被她用力挥开,她眼底陌生的情绪让他发慌。

她垂着头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不言不语像破败的布娃娃被扔在墙脚。其实不过几分钟,他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

“沛琛……”她忽然幽幽地开口,语气平静得不可思议,“曾经我可以为你抛弃亲情扔掉自尊,可以把自己放到尘埃里,只为你能回头看我一眼。可是现在,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世界。”她握着双拳,努力使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可是心中的恨意却铺天盖地地袭来,让她眼眶里积蓄的泪水不断地落下。

他想把她搂进怀里呵护,想为她抹去眼泪,可是他知道,他没有资格了。

他接到电话赶来时看见她被推出手术室,即使她因害喜吐得厉害时,他都没有见过那样虚弱的她。她总是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现给他,以至于他以为她坚强到可以不需要他的照顾。

他原本想,陪着雅晨生完宝宝后他就可以安心陪着她。因为爱了雅晨太久,久到要完全放开她植入写意的影子需要很长的时间。可是当他准备接受她时,她却收回了对他的爱意。

“写意……”

季沛琛打着呵欠从卧室出来,空荡的起居室内早已没了佳人的影子。料理台纤尘不染,屋子的女主人已离开多时,而他却始终没有改变在清晨呼唤她的习惯。又或许,他根本不想改变这个习惯,这样他就可以欺骗自己,她一直都在。

落地窗边还铺着毛绒地毯,她看了一半的书还放在一旁,他可以描绘出她坐在阳光下阅读时安静的眉眼。

原来,她在他的心底早已扎根,只是他始终没有察觉。

清脆的手机铃声打断他的思绪,他随手接起。

“写意答应和我一起去美国了,上午九点的飞机。”邵旌生平静的语调从手机里传出。

季沛琛的脑海一片空白,她在国内就已和他相距千里,远渡重洋后他们之间相隔的岂止千山万水。她是下定决心要离开他了吗?

“谢谢你。”给她我曾经不曾给予过的幸福。

挂了电话,他环顾四周她留下的痕迹,想到往后的日子没有她的相伴,心就像被抽空了一样,紧得发疼。

从来都是她追逐在他的身后,现在开始换他来追随她!

前方高速路段发生连环车祸,季沛琛进退两难。身边的救护车呼啸离开,前方的伤者陆续被抬上担架,那个人,他绝对不会看错,被抬上救护车的人是邵旌生!

他飙车赶到医院,在急诊室门口看见抱头坐在椅子上的秦写意。心中蓦然舒了口气,她没事就好。

“写意……”他小心翼翼地呼唤,害怕一不小心将她吓坏。

写意茫然地抬头,看见熟悉的脸仿佛在荒海中找到唯一的救命稻草。

“沛琛,旌生还在手术室,为什么这么久医生还没有出来?旌生他会不会有事?我怕他……”

季沛琛伸手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柔声安慰道:“没事的,旌生会没事的。”他们再次心平气和的对话却是在这样的场景下,在她的心已被别的男人占据时。

“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他带我去美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呀!”她抓着他的衣衫哭泣,双颊通红。

他却无法抚平她的伤痛,只能一遍遍地告诉她:“不是你的错,这只是个意外……”

“他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出车祸时,他替我挡住了所有的冲击,躺在手术室的人原本应该是我,是他替我受了!”这让她如何不愧疚,她欠他良多,她说想要散心他立即放下所有公务陪着她。可恨的是,她心里爱的人依然是季沛琛,无法回报给旌生一丝一毫的爱。

“你这个狐狸精,害我儿子一次还不够,这次连他的命都快搭进去了!”劈头盖脸的巴掌混合着妇女的哭喊声响起。

季沛琛抓住妇人的手不再让她伤害写意。

时刻保持贵妇形象的邵母此刻全然没了形象,双眼哭得通红,眼内折射出对写意的无限恨意。

“对不起,对不起……”秦写意只能一个劲儿地低头道歉,她知道她倾其一生都无法回报旌生的情。

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宣告,旌生高位截瘫,终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邵母经受不住打击而昏厥过去,写意一个踉跄跌在椅子上。

季沛琛扶着她守候在重症病房外,星月交替,直至走廊内射进第一道光线她才仿佛从混沌中苏醒。

“沛琛,”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显得高昂,“我这次去美国,本想收拾好情绪后再努力一次。从你救下我的那天起我的心就无法再装下别人,所以哪怕你伤害我至深我都想再努力看看。

“可是我无法抛弃旌生,他的伤有一半是因为我。”她抬头的瞬间被他吻住,温柔缠绵的吻让她的鼻尖酸涩,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他从未亲吻过她,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只想你知道,我爱你。”他捧住她的脸认真道。

如果,他早些对她说这句话他们的结局会不会改写?

如果他不是执迷不悟忽略身边美好的风景,他们现在是不是就可以一家团圆享受天伦?

太迟了,所有的事都讲一个时机,错过了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尾声]

她的婚礼在教堂举行,那天他站在教堂外不敢走近,只敢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戴上戒指,看着她与别的男子亲吻,他的心抽痛得仿佛不是自己的。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笑着在心底祝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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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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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黑色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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