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各行各路

第4章 各行各路

第4章各行各路

16

傅逸生把莫语涵带回了家。

进了家门,两人谁也没和谁说话,莫语涵直接把自己关进了房内,傅逸生似乎是有意给她留出空间,一直在外间没有进去。

晚饭前,傅逸生敲了敲卧室的门,没有人应声,他直接推门进去。

卧室里更衣间的门大敞着,衣柜前的地毯上散落着各式衣物,莫语涵正背对着卧室的门微弓着纤瘦的背脊盘腿坐着。

“你这是干什么?”

听到身后的声音莫语涵没有回头,语气平平地说:“看不出来吗?我在整理衣服。”

“我是问你整理衣服干什么?”他的声音压抑喑哑,像是刻意压制着火气。

莫语涵手上的动作顿了一瞬,然后她便继续低头收拾。

卧室内一时安静下来,客厅电视里的广告声隐约可闻。傅逸生就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她不回头,他也不上前。

良久,莫语涵才悠悠地开口:“逸生……”

她背对着他,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或许只有这样她才有勇气说出下面的话。

“我们离婚吧……”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足够平淡,最好像在说“我们一起吃饭吧”“明天去看场电影吧”。她不想像大多被抛弃的女人那样苦苦挣扎,到头来连基本的尊严都没了,到了此刻,她只想体面地离开。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正当她开始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听到时,身后响起了清冷的问话:“为什么?”

莫语涵缓缓站起身来,若无其事地绕过傅逸生,从床头柜里拿出几张薄薄的白纸。

她将它们递到他面前,他不伸手接也不低头看,只是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这是什么?”

他明知故问,早在这几张纸被拿出来时,他就瞥见了那触目惊心的几个字,是“离婚协议书”。

莫语涵移开眼,拉过傅逸生垂在身旁的手,有些烦躁地将协议书塞到他手上:“我想我们还是分开吧,没有为什么,我只是不想继续以前的生活了。”

她对他始终是有情的,即便到了这一刻,她对他的感情仍不减当年。有爱才有恨,她赌气地不愿意告诉他真相,却沉着地告诉自己不要回头。

“谭晶晶会离开公司。”

他以为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小情绪、小把戏?老板的女儿想赶走一个小助理算得上什么难事吗?他们之间的问题并不是谭晶晶,而是他傅逸生对她始终没有爱。

“没有她我也要离婚。”

傅逸生有些烦躁,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当莫语涵拎着行李箱打算离开的时候,他一把拉住她:“别闹了行不行?”

听他这么说,莫语涵反而笑了,只是那双笑着的眼睛中有湿润的泪花在打转。她努力不让自己哽咽,无比艰难地说:“闹了这么多年,就这一刻,我想安静地离开,不行吗?”

“那至少要告诉我为什么。”

莫语涵静了片刻,说:“我不爱你了。”

无论什么原因傅逸生都可能接受,唯独这个,他不相信。他像听到了个笑话似的问她:“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爱你了,曾经爱过,非常爱,可是现在……不爱了,有什么问题吗?”

见傅逸生没再说话,莫语涵绕过他走向门口,其实她每走一步都在想,倘若傅逸生死活要留住她,倘若他告诉她他爱她不能没有她,那么她会怎么做?

然而这个难题没有出现,这一次傅逸生并没有阻拦她。

她感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从卧室到门口只有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她却像走了好多年,而当她要开门离开时,她听到身后的人问:“你想清楚了?”

莫语涵的脚步不由得一顿,她转过头来,刚才他脸上那些困惑不解、无奈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莫语涵点头。

他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同意。”

他终究还是同意了,她放下拎着的包:“那就签字吧!”

傅逸生低头看了眼手上的东西却并不急着签字,而是说:“协议我需要再看一下,毕竟我们俩的事儿牵扯太多,离婚也需要准备一些东西,等一切都谈妥了再签也不迟。”

莫语涵眯着眼睛看他,他还真想把公司占为己有吗?

“你是说股份的事情?”

傅逸生点头:“爸爸的遗嘱你清楚吧?”

想到这事儿,莫语涵对莫景铭还是感激的。之前莫景铭还在世时给了她8%的铭泰股份,那时候考虑到傅逸生刚刚接手铭泰,怕他被董事会那帮老家伙架空,所以给了他17%的股份。当然傅逸生从来没有令莫景铭失望过,他在那个位置上做得很好,而且得到了很多老股东的支持。不过莫景铭也不是全然没有防备的,在他的遗嘱中也有相应的股份分配,这一次莫语涵得到了27%,傅逸生只有13%,这样一来,莫语涵手上就有了铭泰35%的股份,是铭泰目前为止最大股东。

但莫景铭会这样分配,想必也是考虑到傅逸生总裁的角色,而且他肯定没有想到,他刚刚离开,女儿、女婿就要分道扬镳了,不然以他老练的商场手段,定然会把剩下的40%全部留给莫语涵,让她在公司中掌有绝对的话语权。

现在傅逸生那30%也不能小觑,即便光大的那笔钱进来后,他也是公司第三大的股东。

“我知道。公司的事情可以按照爸爸的遗嘱来,不过如果你想让我放弃公司股权,那你想都不要想。”

“我知道。”傅逸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手里的东西不知不觉中被捏成了一团,“我说的不光是这些……”

“还有什么?”

他走向莫语涵,拎起她脚边的行李箱:“在我们正式离婚前,你要住在家里。”

莫语涵不解:“都要离婚了,这几天我住哪有什么关系吗?”

傅逸生没有回答她,只是说:“如果你不同意,那离婚的事情免谈。”

莫语涵无奈,虽然不知道傅逸生在坚持什么,但是她似乎别无选择,她最后提的要求是:“你睡客房。”

不以夫妻关系为前提的异性同居其实存在很多问题,远不止要不要睡一张床那么简单。

在莫语涵的印象中,傅逸生从来没有这么恋家。早餐他如往常一样在家里吃,可是晚上回来得比以往早了许多,就连中餐都要特意从公司赶回来吃。一年四季有一大半时间赋闲的阿姨终于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兴致高昂地为两人的三餐筹划着各式菜样。

但是无论吃什么,莫语涵都味同嚼蜡。

就比如今早,太阳蛋煎得恰到好处,吐司也烤得松软焦香,莫语涵却没什么胃口。傅逸生坐在餐桌对面看报纸,偶尔淡淡地扫她一眼。

莫语涵最讨厌眼下这种被刻意营造出的和谐气氛,明明是要分道扬镳的两个人,为什么还要做出一副和睦夫妻的样子呢?家里没有什么别的人,也不用做给谁看,这又是何必呢?

终于快到上班时间了,傅逸生将手中的报纸一折,轻轻一抖放在桌旁,起身说:“我去上班了。”

莫语涵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这时候,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阿姨拿着电话递到莫语涵面前:“找您的。”

莫语涵接过电话看了眼玄关处的傅逸生,傅逸生冷笑一声出了门。

打电话来的不是别人,是顾琴琴。

听说莫语涵决定先住在家里,好友恨铁不成钢地打电话来试图骂醒她:“我说莫大小姐,你这是什么套路啊?你这婚是离还是不离?”

莫语涵瞥了眼窗外,正看到傅逸生的车子开远:“还是要离。”

“都要离婚的人了还睡一张床好意思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但……确实挺别扭。”

其实莫语涵也着实觉得不怎么好意思,虽然俩人分房住,但是这几天傅逸生总是免不了跑来她的房间。起初是因为他的衣柜在这边,他每次换衣服都要过来拿,后来莫语涵趁他不在家时把他的东西都搬到了客房。

那天晚上傅逸生一进门还像往常一样进来换衣服,打开柜门的一刹那他愣了一瞬,扭过头问正追剧的莫语涵:“我的东西呢?”

莫语涵仰了仰下巴,眼睛却始终没离开过电脑屏幕:“省得你跑来跑去麻烦,我都替你搬过去了。”

莫语涵没看到傅逸生当时的表情,只听到他离开时关门的声音较往常大了点。

那天以后莫语涵确实清净了不少,可是同居的烦恼不只是换衣服那么简单。昨天下午莫语涵只是去社区的超市买了些东西,X市正处于“跑步入夏”阶段,等她拎着东西到家时已经浑身是汗。

回房前莫语涵还特意瞥了眼客房,房间门半敞着,里面的东西齐齐整整,床铺上都没有一丝褶皱,跟阿姨打扫后一个样,主人显然还没回来过。

莫语涵以为这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可当她把自己扒得精光正打算去浴室洗澡时,浴室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傅逸生裹着条大浴巾,身上的水珠还没来得及擦干。

愣怔了一瞬,莫语涵扯过衣橱内的浴袍裹在身上:“楼下的卫生间也能洗澡!”

傅逸生从她身边经过,热气灼着莫语涵的脸:“楼下的我用不惯。”

莫语涵还想跟他理论一下,傅逸生却说:“又不是没看过,你激动什么?再说,你看我半天了我还没说吃亏。不过……”

他回头看着她笑了笑:“无所谓了,谁让到目前为止,你还是我老婆呢?”

想到这些,莫语涵简直要气死了,可是气归气,心底却还荡漾着一丝可疑的涟漪是怎么回事?

顾琴琴听到莫语涵说别扭,无比同情地说:“能跟傅逸生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都不是一般人,要是我跟那家伙生活在一起,用不了三天就疯了,不要说五年了。”

“你打电话找我就是为了这事儿?”

“出来坐坐吧,我和周恒在一起呢。”

17

时隔半月,虽然周恒嘴角的瘀痕已经不见了,但莫语涵见到他还是不免有点愧疚。

“上次的事儿真抱歉。”

周恒知道莫语涵是在替傅逸生道歉。

“他发疯又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歉?再说你们都要离婚了,他做错什么也跟你没关系。”

一听离婚这事儿,顾琴琴无奈地说:“我看啊,且离不了呢!”

周恒不解:“怎么了?”

顾琴琴替莫语涵说:“傅逸生不知道又想怎么样,说什么他们俩离婚牵扯很多,所以要好好看协议,还限制语涵在离婚前必须住在家里。”

“凭什么?”周恒听到后面那条立刻就不淡定了,他是男人,他当然知道傅逸生图什么。

莫语涵无奈:“为了让他配合,也只能先这样了。”

周恒问:“公司股份的事情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挺清楚的,不过……”

顾琴琴抢过话头:“不过便宜了傅逸生。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跟你爸说你和傅逸生快闹掰了啊?那样的话现在也不会这么麻烦了。”

莫语涵怎么没后悔过?但是想到当时,一方面是她没觉得莫景铭会这么快就走;另一方面她隐约觉得父亲不一定会完全站在她这边,如果她跟他老人家抱怨,搞不好他老人家会反过来劝她安分点。

想到这些,莫语涵就头疼。

“那你有什么打算?”周恒问。

莫语涵想了一下,说:“按原定计划。我看股份的事情傅逸生争取不到太多,我算了下,即便是光大的钱进来以后我还有26.7%,是最大的股东,光大有23.6%,傅逸生有22.9%。只要我们跟光大联合,就超过半数了,到时候董事会上免除傅逸生的职务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莫语涵感激地对周恒说:“多亏了你光大那边才愿意和我合作。”

“跟我还说什么谢,光大也不傻,自然联合最大的股东。只是这样一来你们莫家从最初对公司的绝对掌控变成现在这样……”

这是最令莫语涵难受的事,铭泰可是莫景铭一辈子的心血啊,却因为她变成现在这样。

莫景铭去世已有月余,傅逸生和莫语涵竟安安分分地做了一个多月的普通夫妻。然而只有当事人知道,这是大战前夕的平静。

其实直到此刻,莫语涵对傅逸生还是有感情的,只是想到铭泰,想到自己未来的人生,她难得理智地告诉自己“长痛不如短痛”。

这天晚上傅逸生回来时,莫语涵提醒他:“离婚手续可以办了吧?”

傅逸生边换衣服边回了句:“还在等律师那边。”

又是这样。莫语涵冷笑:“你请的什么律师?这效率可真不敢恭维。”

傅逸生顿了一下,说:“最近公司的事情比较多,回头我催催他。”

“傅逸生……”莫语涵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看他,“到了现在你该不会不想跟我离婚了吧?”

问出这话,连莫语涵都觉得很意外,他为什么不想离婚,她对他而言还有什么价值吗?

傅逸生抬眼看她:“你就这么急?”

“反正事已至此,不如果断一点。”

听到这个答案,傅逸生不由得笑了笑。

莫语涵问:“你笑什么?”

他说:“看来这些年里,我还是太小看你了。”

然而在此之后,每每想到这天晚上莫语涵的话,傅逸生都会觉得心烦意乱。

为什么?难道就因为她的所做、所说在他意料之外吗?他以为她爱惨了他,这辈子离不开他,她却在他认为她最需要他的时候提出离婚。

太乱了,他想不清楚,也不愿意多想。

晚饭前,陆浩约他出来吃饭,他正好心烦意乱,于是挂了电话就出了家门。

陆浩订的地方不是什么高档餐厅,就是大学附近一家串吧,以前上大学那会儿宿舍里几个哥们儿经常来这里聚聚,那时候这里还只是个小门脸儿,现在也做得初具规模了。

傅逸生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像今天这样,不为工作,单纯和朋友坐下来吃吃饭喝点酒,可是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想起莫语涵。

他怪陆浩选了这地方,陆浩还以为他嫌这里嘈杂,揶揄他过分矫情。

两人天南海北地闲聊着,却也总避不开公司那点事儿。

陆浩说:“谭晶晶不肯走,说合同没到期,公司没理由让她走。”

傅逸生瞥了周恒一眼:“然后呢?”

“这种时候我怕事情闹大,就让人事那边先把流程停了。你怎么想?”

在拿下之前那个投标项目后,陆浩就从销售部总监升任公司副总裁,虽然只是副总裁,在大公司一抓一大把,但是对人事变动的事情也有一定的说话权力。

傅逸生想了一下,说实在的,谭晶晶对他动了念头是她不应该,但是他和莫语涵之间的矛盾真的就因为一个谭晶晶吗?他们走到离婚这步真的是因为其他人吗?他很清楚,并非如此。

想到这里,傅逸生说:“算了,我暂时顾不上这些,先把她从我跟前调走。”

“行。”陆浩点点头,想了想又问,“你和语涵……真打算离婚了?”

傅逸生没有说话,但在陆浩看来就是默认。

“我是真没想到啊,最后是她提离婚。究竟是为什么啊?”

“我也想知道。”

说话间,身后一阵风窜过,串吧的大门开了又合上,周恒和顾琴琴从外面进来,有说有笑地找了位置坐下。

真是冤家路窄。收回视线后,陆浩问傅逸生:“不会是因为他吧?”

傅逸生没想到自己也会这么没有自信,在陆浩问出这个问题时竟然没有答案。他不确定,莫语涵那么坚决地要离婚到底是不是喜欢上了别人。

陆浩见状只好给傅逸生倒上酒:“算了算了,说点别的。”

可是哪有什么“别的”?以前总说莫语涵的世界就是傅逸生,可是反过来又何尝不是,从生活到工作,傅逸生所有的圈子,又有哪里能少了莫语涵?

两人聊着过去,聊着未来,不知不觉中傅逸生就多喝了几杯。

陆浩见势不对,立刻叫来服务员埋单,埋了单又打电话找代驾,傅逸生直接拿过他的手机挂断电话:“你喝得不多,你送我。”

“行,您是总裁大人,您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两人说着往外面走,可是没想到周恒和顾琴琴也差不多这时候吃完饭,四个人前后脚进了停车场,陆浩远远地看到周恒他们就暗叫不妙。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周恒看到傅逸生,不但没打算避开,还直接迎了过来:“哟,师兄,这么巧?”

傅逸生瞥了他一眼,没打算搭理他。

然而就在他们擦肩而过的瞬间,周恒说:“我记得你上次说过,如果这次我输了就不是流放五年那么简单了。那么你呢?你输了会怎么样?”

傅逸生压了一晚上的火气倏地被点燃,他转身就要往回走,还好陆浩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他。

周恒见状笑了:“怎么,又想打我?”

傅逸生甩开陆浩的手,警告周恒:“我也记得我警告过你,离她远一点!”

“如果不呢?我凭什么听你的?”

“就凭她还是傅太太!”

周恒闻言突然笑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不是了。”

任谁都看得出来,莫语涵提离婚这事儿简直就是扎在傅逸生心头的一根刺啊,大家都小心避让着,只有周恒不怕死地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是什么都不怕,可是顾琴琴了解傅逸生,眼看着傅逸生的神情越来越冷,她真怕出什么事儿,连忙把周恒拉到身后:“傅逸生,事已至此也别把事情搞得太难看。不管你和语涵以后怎么样,但是你现在肯定也不希望她太为难吧?再说你们的事儿也怪不得其他人,我劝你还是回家好好反省反省吧。”

傅逸生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周恒,可是当顾琴琴说到“你现在肯定也不希望她太为难”时,傅逸生的火气立刻去了大半,是啊,最近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向自认为冷静的他做事却越来越不冷静了。

他不打算再跟周恒幼稚地打口水仗了,可是陆浩从上学时起就对莫语涵身边那个咋咋呼呼的丫头没什么好印象,此时见她维护周恒和傅逸生对着干更是火大。

“我说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呢?”

顾琴琴一看陆浩,也没好气:“说谁‘丫头’呢?!”

“就说你了怎么着?”

“你有本事再说一句!”

“丫头丫头丫头……”

傅逸生头都大了……他没再理会任何人,转身向自己的车走去。

陆浩发现傅逸生走了,连忙跟上。

身后顾琴琴还不肯善罢甘休,在他们身后大骂:“狗腿子!一丘之貉!”

“咝……”

如果不是被傅逸生拉住,陆浩一定再冲回去跟顾琴琴那死丫头大战几百回合。可是眼下傅逸生的情绪实在不怎么样,他也只好把自己的小恩怨先放放,当务之急是把傅逸生送回家。

18

无论如何逃避,结果就摆在那。傅逸生和莫语涵终究还是走到了离婚这一步。

他们的财产分割很清楚,没什么好质疑的,唯有在现在住的这套房子的问题上,两人产生了分歧。

虽然傅逸生的家境和莫家没办法比,但是傅逸生这人骨子里有点大男子主义,两人结婚初期,不管莫景铭如何劝说,傅逸生执意要求两人婚后住在他买的房子里。

起初是一套八十几平方米的公寓,后来傅逸生在铭泰干得风生水起,房子也换了两次,最后才是现在花园路旁边的别墅。这其中傅逸生没有用过莫家的钱,至少是没有用过莫景铭的钱。

莫语涵对傅逸生家里的情况再了解不过,是他的她绝对不会要,而且让她留在这里睹物思人、凭吊过往?还不如搬走。所以现在两人离婚,她就决定从这房子里搬出去。

但是傅逸生从来没打算让她搬走,不说这房子是他们结婚之后换的,就说莫语涵现在举目无亲,哪怕她再不缺钱、再不缺房子,他都希望自己能为她做点什么。当然,这一点他没有告诉她。

可是争执到傅逸生都烦了,莫语涵还是不肯接受:“我会搬到城西那套房子去。”

“为什么非住到那去?”

莫语涵随便扯了个谎:“城西挺好的,离琴琴家也近。”

提到顾琴琴,傅逸生就想到上次见到她和周恒的情形,火气不由得又冒了起来,他冷笑一声:“是啊,我记得离周恒家也挺近的。”

莫语涵一直知道傅逸生不喜周恒,不过她始终认为他只是单纯不喜欢周恒那个人,而与她没有多大的关系,因为早在多年前她对周恒的态度就已经很明确了,不想今天却听到了他这样的讥讽。

傅逸生突然提到周恒,待莫语涵反应过来时,她觉得傅逸生这人真是不可理喻,难道他们的关系走到今天这步都是因为她的错?

想到这里,莫语涵冷冷地说:“离婚后我会怎么样,似乎与你无关吧。”

这话无疑激怒了傅逸生,他冷笑着打量眼前的人:“看来还真是给自己找好下家了。”

啪!一声清亮的脆响回荡在房间中,傅逸生只觉得嘴里泛起一股腥甜。

莫语涵这一巴掌着实不轻,但是她不后悔。

“傅逸生,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五年前你到底为什么娶我你忘了吗?没有铭泰,你会娶我吗?过去的暂且不说,可是五年了啊!身边养只小猫、小狗都会有感情的,可是你对我呢?”

傅逸生不由得皱起眉头,关于他目的不纯的那些流言蜚语早在五年前就满天飞了,他毫不在意,那是因为他心里清楚得很,有没有铭泰他都会娶莫语涵。他以为莫语涵也是明白的,所以不管外人怎么议论,至少她从未在他面前提过这些。眼下两人分手了,她却突然说起这个?是压抑了五年?不像,莫语涵绝不是那么能装事儿的人。

“你什么意思?”他问莫语涵。

“我什么意思?”莫语涵都要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等着爸爸不在了好把公司改名换姓吗?至于我,没有了利用价值,不离婚难道要白头偕老吗?”

傅逸生简直要气疯了,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对莫语涵不那么客气:“你听谁说的?是不是周恒那小子?”

“我不需要听别人说,那天你和陆浩在办公室里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傅逸生努力回想跟陆浩说过的话,当他回忆起来时也不由得有点慌。莫语涵的那些指控,所有的他都可以理直气壮地回应,但是唯独有一点,她说五年了对身边养的小猫、小狗都会有感情,可是他对她呢?他知道她要的当然不是对小猫、小狗那样的感情,他也知道,她要的他没有。

一时间,傅逸生无言以对。

他这突如其来的沉默让莫语涵心灰意懒。

她无奈地说:“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对所有人都冷冷淡淡的,对我算是很不错了,直到谭晶晶出现,我知道你和她可能只是逢场作戏,哪怕有点什么都无所谓……但是她的出现突然让我意识到,或许未来会有某个人出现,真的让你变得不理智,那么到时候我又要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原来她什么都清楚,在过去的那段婚姻中,他终归还是忽视了她。

“语涵……”他想拉住她。

莫语涵抬起手示意他不要靠近:“我不想听任何解释,如果你还想为自己辩解什么,那在这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你爱我吗?”

如果为了顺从自己的心思留住她,那么他当然要说爱她,可是这么多年了,他从未欺骗过她,在这一刻更加不可以,那是对她最后的尊重。

良久,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对不起。”

终归还是他错了,他不该在没有爱上她时就答应娶她,他不该将婚姻和其他事情混为一谈,他不该在这五年里对她不冷不热。她纵然生得比别人幸运,却不代表她就该得到这样的婚姻、这样的伤害。或许,任何一个不爱她的人都不配拥有她的感情,他也是。

他是真心觉得对不住她,然而这一声“对不起”在莫语涵看来就是对他们这段婚姻最后的宣判。

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对不起”时,往往就是这个女人彻底输了的时候。

19

莫语涵离开了,一向克制自律的傅逸生突然失去了人生方向。光大的资本进了铭泰,拓展领域的事情还没有头绪……一切都乱糟糟的,但是傅逸生无暇去管。直到陆浩找到他。

以前碍于莫语涵在,陆浩很少来傅逸生家,但是自从两人离婚后,陆浩经常找不到傅逸生,所以只能来家里找。这次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我说你老人家怎么还这么优哉游哉的,出大事儿了知道吗?”

傅逸生冷笑,这时候了还有什么大事儿?

陆浩气急败坏地说:“莫语涵和老杨正筹划着要求董事会罢免你的职务呢!”

听到这话,傅逸生愣了一下,最初得知光大投资铭泰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以后在公司决策方面,光大那边一定会联合莫语涵来制约他,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们决定要做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让他出局。

想到这里,他只有苦笑的份儿,他当时凭什么那么自信觉得没有这种可能性呢?大概在他的印象里,他和莫语涵还是自己人,再怎么斗那也是自己人之间的内斗,而光大,无论如何只是外人罢了。现在看来,自己当初那想法真是可笑。

“如果这真是语涵的想法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本来公司就是他们莫家的。”

“这种时候你别意气用事好不好?你真以为老杨是省油的灯啊?他投资铭泰可能是看到了赚钱的前景,但是他凭什么要答应和语涵联手对付你啊?”

这话提醒了傅逸生:“你的意思是?”

陆浩耸了耸肩:“我不觉得语涵懂得拿利益去和老杨交换,而且周恒也是个半吊子,根本不是老杨那老狐狸的对手。后面如果你离开铭泰,你觉得下一步谁能管理铭泰,语涵吗?咱都知道,她不是那块儿料。所以说,如果你出局了,我怕铭泰要改姓杨了。”

陆浩这话成功让傅逸生清醒过来。过去这段时间,莫家的事儿实在太多了,让他竟然忽视了这一点。他疲惫地叹气,不为别的,只因为心疼。是的,他发现到了这一刻,意识到铭泰眼下的情况时,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心疼莫语涵。他甚至想,如果他们还在一起该有多好,她完全不用为这些事情操心,只要交给他来办就好了。他不知道自己对她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他只知道,一切都晚了。

陆浩说:“现在也不是没办法。”

傅逸生懒懒地摸出支烟点上:“说来听听。”

“这第一嘛,肯定是去和老杨套套近乎。他不就是为了利吗?你现在虽然股份比他们少,但好歹还有铭泰的管理权,而且这些年来,也收获了不少股东的信任,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第二呢?”

“第二就是和语涵复婚。”话一说完,陆浩自己都觉得可笑,能复婚当初还离什么,所以他讪笑了一下掩饰尴尬,“开个玩笑。”

但是这话仿佛点亮了傅逸生昏暗内心中的一盏灯:“就按你说的来。”

“什么?和老杨套近乎?”

傅逸生摇了摇头:“既然老杨不安好心,语涵所托非人,那么就只好由我把一个完整的铭泰交到她手上了。”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傅逸生自己都说不清楚。到了此刻,他只想按照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去做,让她不受委屈、不被欺负,替她好好守住父亲打下的江山。

搬到城西后,莫语涵变得食欲不振、疲惫嗜睡,起初她还真当是这房子风水不好,直到一个多月后开始呕吐,她才意识到,大事不妙了。

买了验孕棒一测,刺眼的两道杠。

莫语涵当时就崩溃了:“傅逸生!”

可是,崩溃过后还是要面对现实,她该怎么办?

她没想着去问任何人意见,因为就她现在的情况,任凭是谁也不会支持她留下孩子。可是这毕竟是个小生命啊,还是她过去几年里日盼夜盼的。

莫语涵自己矛盾了好些天,最终顺从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留下了孩子。

这天电话响起的时候,她正抱着马桶吐得直不起腰来。好在那打电话的人锲而不舍,在第二个电话打进来的时候,莫语涵终于有力气去接了。

她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那边沉默了片刻,立刻问她:“你生病了?”

这声音让莫语涵彻底清醒过来。这是他们离婚以后傅逸生第一次找她。他问她是不是生病了,这让这些天独自承受早孕反应的她一下子委屈得说不出话来。是啊,她生病了,一场因他而起的病。

见莫语涵这反应,傅逸生吓了一跳:“你没事吧?要不……我去看看你?”

莫语涵很快找回了理智,连忙说:“不用了,小事。对了,你有什么事?”

傅逸生心里还存着疑虑,但是既然莫语涵不让他过去,他的确也没什么理由去。

他顿了顿说:“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他们认识这些年以来,傅逸生还真没什么地方是需要莫语涵帮忙的,所以他一旦提出来,反而让人无法拒绝。

“你说。”

“周末是妈的生日,本来我想着我自己回去一趟得了,但是她老人家说好久不见你了,想见你,我也找不到太好的理由拒绝,你看……”

不用傅逸生多说,莫语涵已经大概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其实在当初离婚后,傅逸生的最后一个请求是希望离婚的事儿暂时向傅母保密。

傅逸生跟莫语涵一样,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只是傅逸生是从小没有父亲,莫语涵是从小没有母亲。大概就是因为这点吧,傅母非常疼爱莫语涵,莫语涵跟傅母的婆媳关系也很好。她知道老人家身体一直不好,所以当傅逸生提出对母亲暂时保密时,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那么既然当初同意了,眼下就要配合着把戏演下去。

只不过她现在有了“情况”,她是真怕傅母或者傅逸生看出来,所以才有些犹豫。

傅逸生见她犹豫,情绪很低落:“就这一次,后面的事儿我会想办法,不会总麻烦你。”

他什么时候跟她这么客气过……她笑了笑说:“好吧,周末你来接我。”

“好。不过……”傅逸生提醒她,“当天往返肯定是来不及了,妈也会起疑心,所以我们得周日回来。”

“我知道。”

周六天还没亮,莫语涵就怎么也睡不着了。她辗转反侧,只觉得心里惴惴的。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傅逸生的车子准时停到了楼下。她没邀请他上楼,他就靠着车门抽着烟等她。

莫语涵没有让他久等的习惯,随意挑了件连衣裙,外面裹了件大披肩,就下了楼。

多日不见,傅逸生还是那副俊逸模样,倒是映衬得她黯淡不少。

上了车子,傅逸生没有立刻发动,而是看着她。

莫语涵被看得别扭,问他:“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你好像瘦了。”

是啊,近日来胃口不佳、休息不好,想不瘦也很难。但是她不敢多说,随口扯了个谎说:“我在减肥。”

傅逸生笑了笑:“你又不胖,还是以前更好看。”

“我喜欢更瘦点。”

傅逸生愣了一下,她突然不以他的喜好为目标了,着实让他不习惯也很挫败。

20

见到莫语涵后,傅母心情大好,一直拉着儿媳妇的手问长问短。莫语涵还像以往一样婆婆问什么就答什么,婆媳俩你一言我一语还挺热闹。傅逸生一直坐在一旁陪着母亲和莫语涵,依旧少言寡语,只是脸上的表情比往日温和许多。

“路上累了吧?妈给你炖了你最喜欢吃的蟹粉狮子头。”

以前莫语涵来时,傅母从来不让她做一点事,而且总准备一桌她爱吃的菜。莫语涵没做过别家的儿媳妇,自己在家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就认为这是应该的,直到离婚搬到城西后,邻居住着小两口和婆婆,婆媳俩经常因为一些琐碎闹矛盾,那时候她才明白,傅母对她是多么好。

而眼下,她和傅逸生离了婚,她也不是傅家的什么人了,再承受这些好免不了心中有愧。她刚站起身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就被身旁的人按着肩膀坐回椅子上。

傅逸生已经走向厨房:“妈,您坐着,我来吧。”

以前莫语涵最爱吃傅母做的蟹粉狮子头,所以傅母特意夹了一大块狮子头放在她的碗中。可是莫语涵一闻到那味道,就觉得胃里难受。

抬头看到傅逸生和傅母都盯着她看,她只好强忍着不适咬了一小口,但那熟悉的感觉马上就席卷而来。

她连忙放下筷子,冲进卫生间,把所有能吐的都吐了个干净。

事后,她白着脸从卫生间出来,对上傅家母子担忧的神色,解释说:“最近有点肠胃炎。”

傅母嗔怪地瞪了傅逸生一眼:“逸生这个丈夫属实太不够格,看这样子,老婆生病了他还不知道呢!”

傅逸生担忧地看着莫语涵。

莫语涵被他看得心慌,笑着对傅母说:“其实以前常这样,怪我自己生活太不规律了,公司很忙,逸生在公司也管不到我。”

“工作固然重要,但是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两人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逸生也是,不要总想着公司的事情,有什么事比自己的老婆更重要?也该为两人的未来多着想了。”

说话间,傅母的眼睛亮了亮,转向莫语涵:“确定是胃病?”

一句话惊了在座的两个人。莫语涵偷偷看向傅逸生,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眼神中似有期待。

莫语涵面露尴尬:“妈,我确定。”

屋子里顿时静得出奇。

半晌,还是傅母强颜欢笑地打破沉默:“是妈心急了,这事急不得。你们还年轻,身体都这么好,早晚会有的,放宽心,先把自己照顾好。”

莫语涵乖巧地点点头。

她不知道傅逸生日后知道这孩子的存在会怎么样。会恨她剥夺了他做父亲的权利?怪她自作主张只顾自己解恨不顾及孩子需要父亲?还是他也会为了她的决绝而神伤?然而他会怎么想她已经不在意了,她唯独对老太太心中有愧。

自莫语涵搬到城西后,就没有请阿姨。她开始学习做家务,自己照顾自己。她以前不觉得自己坐在一旁看着老人家忙乎有什么不对,可是经历了那许多变故后,再看着傅母像以往一样收拾碗筷,她便有些坐不住了。

她站起身去接傅母手上的碗筷:“妈,我来吧。”

傅母显然没想到她会有这举动,愣了一瞬,笑着说:“不用,你去客厅看电视吧。”

莫语涵还想说什么,却被傅逸生打断:“我来吧,妈和语涵都去歇着。”

傅逸生一直很孝顺,只是单单莫语涵在场的时候很冷漠。他似乎很怕在莫语涵面前表露出自己的感情,连话都比平时少许多。傅母一直以为这是儿子害羞的表现,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

傅母不禁半眯着眼睛打量儿子的脸。从他们回来后她就察觉到了儿子的变化,刚才吃饭时他亲昵地为媳妇捋头发,看媳妇不舒服他满脸的焦急都不加掩饰,现在又争着干活……傅母心中乐和,看来逸生真是学会心疼老婆了。

傅母将碗筷放在傅逸生手上,擦了擦手拉起莫语涵:“也该让男人们体验一下主妇的不易了,走,咱娘儿俩看电视去。”

可是,说是要看电视,老人家也只看了一会儿就嚷着困回房间睡觉去了。莫语涵知道傅母是故意留出空间给她和傅逸生,想到这里,她心中难免有些酸涩。

回房间时,她发现床铺早已铺好了。水红色的双人大被整齐地铺在床上,就如他们第一次住在这里时一样,只是枕头上少了那对绣着鸳鸯的枕巾,床头上方倒是还挂着两人硕大的婚纱照,比家里那张只大不小。

莫语涵站在门前没有动,傅逸生自顾自地拉开柜门扯出一套被褥铺在地上:“你睡床上。”

初秋季节,北方的夜晚已经有些凉了。傅逸生脱去外衣坐在地铺上,风度却不减一分。

也或许是不暖和,他和衣躺进被褥中。半晌,看到莫语涵还站在远处,他便催促她:“折腾一天累了吧?赶紧睡吧。”

莫语涵这才应了一声关掉灯,摸黑脱掉外衣躺上床。

被子中散发着熟悉的味道,是淡淡的皂香,与傅逸生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上一次回来这里是多久以前了?莫语涵思忖着,小半年之前吧,那时候她还窝在他的肩窝里睡到日上三竿也不想起床。

半晌,她侧过身去看床下的傅逸生。借着清冷的月光,她看到他枕着手臂仰躺着,黑暗中唯有一双眼眸亮亮的,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睡了吗?”或许是听到她翻身的声音,他淡淡地问。

“还没……”

沉默了半晌,傅逸生再度开口:“谢了。”

莫语涵知道,他指的是这次回来陪老太太过生日的事儿。

可是两人同枕五年,竟然落到这样客套的地步,莫语涵不免心凉。

她叹了口气:“说什么谢。不过你打算骗多久?”

良久,一声轻轻的叹息后,傅逸生说:“我只是不想让她失望,就像……曾经也不想让你失望一样。”

他确实不想让她失望。虽然当年娶她并不是因为有多爱,但是丈夫的责任他知道,他想在铭泰干出名堂,将来像莫景铭一样成为莫语涵的支柱,他也从没想过招惹其他女人,忠贞是对婚姻最起码的尊重。他以为这样就足够了,可到头来还是伤了她的心。

黑夜里,莫语涵的声音显得很寂寥:“已经这样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确实无用,一切已经不能挽回,她对他的爱和期望都已随着那围城的破裂被卷入了过往的洪流中。

而如果是往常,理智如他,根本不会再去纠结过往,也不会跟她提及这些无关痛痒的话题。然而这一次,他却做不到了。

其实傅母的身体虽说不上硬朗,也绝不是傅逸生说的那么弱不禁风,况且她是个深明大义的母亲,如果他告诉她他们离婚了,她也不会接受不了。而且早晚都要让她知道,还不如早些让她知道。可是傅逸生竟鬼使神差地将事情瞒了下来。他就是笃定了莫语涵会顾及傅母,才没有把离婚的事情告诉母亲。

这一个多月以来,他总是想起她的样子,说话时的、睡着时的、走神时的、专注时的……起初他以为是刚刚离婚自己还不习惯,但是过了一个多月,他心中那种丢了东西似的失落感一天比一天沉重,几乎压得他透不过气来,而想要见到她的念头也一次比一次清晰。即便他没什么经验,但也猜得到大概,这大概就是爱吧。

想到这里,傅逸生苦笑。爱情,真是个既调皮又小心眼的孩子,过去他漠视它,如今它报复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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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许浮生(精装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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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各行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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