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高山上的傻瓜7(3)
“那就是我之前的生活。”他在采访中会这样说,对他的学生这样说。甚至当他的孩子们对自己的药袋感兴趣的时候,他也会这样告诉他们。但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厌倦了酒精,什么时候患上的胃溃疡?什么时候她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胸部褶皱得像个战争的奴隶,肉向骨盆内翻着。是什么时候她的月经停止了。蛋白质能使她的卵巢孕育一个宝宝,可是她对毒品的依赖太过严重,非常有规律地吸食,甚至当她把烟圈从嘴里吐出来的时候,在吸食天使粉,享受它带来的快感,视觉出现幻觉的时候,她根本感觉不到他在她身体里的动作。
真正麻烦的是,虽然她骨瘦如柴,可看起来却很重,像铁块或锡块,一件重得搬不动的古典的雕塑。“我的身体好得很,亲爱的。”她会这样说,还把脚跷到椅子上,跟电视上的泼妇一样。她总是令人心惊胆战。她总是不吃饭,或是吃多少吐多少;胳膊或腿上的汗毛长得很茂密;还总叫他别担心,她能解决一切问题。“别担心,亲爱的。”当他说她晚上只喝了一口汤的时候,她总是这样说,“我只需要劳里给我开点药。”这是一个盲区,他不知道该如何定义他俩之间的关系。或许是一场他无法预见的灾难。
毫无疑问,迪亚斯也很爱她,可把她从他那儿抢过来没什么好处。虽然迪亚斯在大学有许多其他可爱的女朋友,虽然他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但他很喜欢雷米,为了她,迪亚斯离开了和他生活了十二年的妻子。他和彼得有一段时间相当亲密,他就像他的父亲一样。他是在罗斯科海德旅馆里的一堆破报纸下面现伊凡·迪亚斯的,那里地毯破破烂烂,屋瓦已经脱落,天花板有斑驳的痕迹,但啤酒却很好喝。他们席地而坐,迪亚斯说:“哎,彼得,现在这也是你的水洞了,怎么样?坐下来,让我们聊聊皇家艺术学院的事。对了,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啊?没有?真丢脸啊。或许你可以先去酒吧里找找,然后告诉布兰奇。最主要的是你能把我从我妻子那儿拯救出来,我不用再吃她做的沙锅。”六个月之后,迪亚斯装好了行李,并且勾搭上了一个美国美女,她为了斯图亚特·萨特克利夫[斯图亚特·萨特克利夫:英国甲壳虫乐队的创始人之一。]来到利物浦,还想见见列侬[列侬:英国流行音乐歌手,甲壳虫乐队的主唱和吉他手。]。
他们三个人曾开着迪亚斯的车到处旅行,那真是一辆很棒的车,他们去了格拉斯哥、利兹还有伦敦。那次旅行本应是一次很有教育意义的课外活动。他们会激烈地争论一小时,雷米总是和他们唱反调,伊凡在急转弯的时候还不忘比比画画的。当他们交替驾驶的时候,伊凡会在后座呼呼入睡,地图摊在他腿上。她没有驾驶证,坚持走小路。迪亚斯好像认识很多人,他们都小有名气:匈牙利的玻璃雕刻家,伦敦区的演员,桂冠诗人美丽的侄女——她在迪亚斯的真爱降临之前一直是他的女朋友,她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迪亚斯的新女友身上,根本不在乎彼得的存在。那里总会有一张露营床或一个日本蒲团,再或者是一张床垫或一席草垫,晚上的聚会中有同性恋者、音烧友和雏妓。总会被人邀请去参观展览,彼得总是流连其中。他将要成为一名画家,而且从不介意将它说出来,十年来他也一直是这个态度。
“亲爱的,你到底是哪儿来的?”一些经纪人会在派对上问他,还帮他整理衣领。“啊哈,原来是北方的呀,最近那里涌现出很多出色的人才啊。这是我的名片。恕我直,我们目前对风景画并不感兴趣,但如果你有什么困难,随时联系我。”穿过房间,迪亚斯和雷米可能在痴痴地望着对方,然后热烈地亲吻。有那么一两次,他们在汽车旅馆里共用一间房,在他们细语、嬉笑的时候,他假装睡着了。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亮,在她不断地向前移动时,充满期待地望着他。
他一定很嫉妒。她很漂亮很迷人,戴着方巾,穿着天鹅绒外套,像个出身高贵的同性恋,而且很幽默。当她在黑暗中咬唇、翻身时,她的眼睛总是寻找着他。她知道她在干什么。除了吸引他的目光,让他为自己痴迷,她无事可做。但此时他却对别的事很生气。“那东西不算什么。”他跟迪亚斯说,在伦敦西区的某个阳台上,他的导师走出来和他们一起吸烟的时候。“那太无知了。”迪亚斯也同意他的说法,让他吸完烟之后赶快进来。他想如果是霍克尼,一定会和他争论一番。“如果你想看到两个男孩黏在一起,彼得你最好换个角度。放松点,别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你该好好睡一觉。”
一天晚上,在盯着一扇窗户一小时之后,窗后的那个人在旁边说这是人类最痛苦的境遇。“该死的!”彼得对自己这样说。雷米跟在他身后,绪一下子失控了。他们在附近的一家夜店里喝酒,跳舞,她的身体挑逗着他的,时近时远。这让他绪高涨。午夜,他失去了理智。伊凡在住处的地板上睡得不省人事,彼得却用一只手掩住了伊凡女朋友的嘴,把她抵在墙上,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