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2)

2.一(2)

战争即和平

自由即奴役

无知即力量

据说,真理部光是在地面上就有三千个房间,在地面下还有相应的附属建筑。整个伦敦只有三座外形和规模与之类似的大楼。这些大楼将它们周围的建筑映衬得渺小不堪。站在胜利大厦的顶部,可以同时看到这四座大楼,即四个部的所在地,政府的所有职能都分布在这四个部中。

真理部负责新闻、娱乐、教育、艺术;和平部负责战争;仁爱部负责法律和秩序;富足部负责经济。这四个部的名字若用新话来讲就是“真部”、“和部”、“爱部”和“富部”。其中,仁爱部是最令人战栗的一个,整幢大楼没有一扇窗户。温斯顿从来没有去过仁爱部,甚至不曾踏入距离它半公里的区域。这是一个非公莫入的地方,即使要进去,也要穿过遍布着铁丝网、设立着铁门和机关枪的道路。而在仁爱部外面的大街上,还有穿着黑色制服、带着警棍的警察,他们在街上巡逻,个个面目可怖。

温斯顿突然转过身来,换上一副心满意足的快乐表,这是面对电屏时的明智之举。他穿过房间来到小厨房。在这个时间离开真理部,他无法在食堂吃午饭。而他也清楚,他的厨房里只有一块要留到明天早上作早餐的黑面包。于是,他从架子上拿起一个贴着白色标签的瓶子,瓶子里装着无色的液体:胜利杜松子酒。这种酒散着令人恶心的汽油味,类似中国的白酒。温斯顿差不多倒了一茶杯,然后鼓足勇气,像喝药那样灌了下去。

他的脸立刻红了起来,泪水从眼角渗出。这东西的味道好像硝酸,喝的时候让人觉得后脑勺仿佛被橡皮棍狠狠地敲了一下。不过,过了一会儿,当胃里的灼烧感退去,世界看起来可爱多了。

温斯顿从印有“胜利香烟”字样的小匣子中抽出一根烟,不小心将它拿竖了,烟丝掉到地上,他只好再抽出一根,这次成功了。他回到起居室,在电屏左边的小桌子前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笔杆、一瓶墨水和一个四开大小的空白本子。本子的封皮是红色的,上面还压有大理石花纹。

通常电屏会被安装在房间最里面的墙上,方便监视整个房间,但不知为什么,温斯顿起居室的电屏却被装在了正对着窗户的较长的那面墙上。电屏的一边有个凹进去的地方,大概是建房子时计划留出来放书柜的,温斯顿就坐在这里,他尽可能地向后靠过去,让自己待在电屏的监视范围外。当然,他的声音还是可以被听到,但只要他待在现在这个位置,他就可以不被看到。这房子与众不同的格局让他想到了这点。

而他之所以要这样做还和他刚刚拿出的那个本子有关。这是个漂亮的本子。纸质细致而光滑,由于年代久远的关系——这种纸至少有四十年没再生产了——纸张有些泛黄。但他猜测这本子的年代很可能比四十年还要长。他是在一间散着臭味的小旧货店的橱窗里看到它的。这家店就坐落在一个破败的街区里(他也记不清具体是哪个区)。看到它的第一眼,他就遏制不住要拥有它的**。虽然党员不允许进入普通商店(即“自由市场的买卖”),但这个规定并没有被严格执行,因为有太多东西,比如鞋带和刮胡刀的刀片,不到这里就无法买到。他迅速地向街道两旁看了几眼,然后钻到店里,花了两块五毛钱将它买下,他还没想到要拿它来做什么。他将它收在公文包里,怀着惴惴不安的心回了家,就算本子上一字未写,也可能引起怀疑。

他准备写日记,这件事并不违法(没有什么事会违法,因为不再有法律),但一旦被现却有可能被处以死刑,或者至少被关到劳动营里服上二十五年徒刑。温斯顿将钢笔尖装到笔杆上,又在笔尖上舔了舔,清掉了上面的油。钢笔已经是古旧的东西,就算是签名也很少会用到,他私下里花了很大力气才弄到一支,而这样做仅仅因为他觉得只有用钢笔写字才配得上那漂亮、细致的纸张,他不能用蘸水笔在这样的纸上划抹。事实上,他并不习惯用手写字,除了一些便签,一般况下他都是对着语音记录器口述事,而他眼下要做的事当然不能用语音记录器。他拿起笔,在墨水里蘸了蘸,又迟疑了片刻。一种震颤的感觉充斥了他的身体,在纸上写上标题有着决定性的意义。他用纤小笨拙的字体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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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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