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五章(7)
她住在姐姐家,周围是一个陌生的世界。***偌大的福利区,除了她家邻居外,她谁也不认识。孤独,寂寞,冷清包围着她。
以前,她想象中的爱是在共同的工作中相互了解、相互敬慕而建立起来的真正的爱,而现在,将要去工作的是那样一所小学校,十几个教师,而其中没有结婚的顶多也只有寥寥几个。这种状况下,自己想象中的那种爱能建立吗?想象和现实之间差距总是这么大!
现在,要解决婚姻问题,丽南也不得不走让别人介绍这条路了。
原先,丽南的姐姐和父母一直认为她在和勃伦谈恋爱,也就没有多操心她的婚事。姐姐单位大学生不多,分来的几个在文革这两年中也先后结了婚或有了对象,无法给她介绍。邻居有人给她提亲,但条件都不相当。
丽南在家等工作分配通知的时候,她大哥的同学,丽南家老早的邻居叫曹树德的给丽南介绍了一个市委党校的老师。他是六十年代初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毕业的。
一天下午,丽南和那人在曹树德家里见了面。他叫谢培毅,浙江人,个子矮小,脸盘方圆,皮肤白里透红,淡眉毛下一双眼睛很大,穿着蓝平布中式棉袄罩衣。他见了丽南,笑容可掬,客客气气。他们没有多聊,就互相留了通信地址。他走后,曹树德的爱人问丽南:“你能不能看上这个人?”丽南说:“其他方面还可以,就是个子太矮了。”说老实话,这第一面,丽南就没有看上他。一方面,他个子太矮,和自己不配;再则,他身上没有吸引她的地方。丽南本不想和他再见面,但已经留了地址。过了几天,她就收到他的来信,他邀丽南到他住处去走走。丽南想,反正在家等工作分配通知,闲着无事,就去走走吧!
第一次到他那里,丽南不好意思马上就回绝他。第二次到他那里,他们学校已经放寒假,整个教学大楼空荡荡地寂无声息,就他一人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丽南在他办公桌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来,这一次他们似乎都无拘无束,谈得比较多。丽南憋闷在心中的痛苦平日无处述说,现在,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她不由自主地或多或少地吐露了一些。
中午,他留丽南吃饭。他拿着碗到学校食堂去买米饭,米饭已经卖完了,他买了几个馒头和一份炒菜。他们一人拿起一个馒头来,就着中间的一小盆菜吃着。丽南坐在他的对面,看他吃饭很慢,咬一口馒头要嚼好一会儿才能咽下去,一个馒头吃了很长时间才吃完。丽南平时吃饭就够慢的,现在看着他比自己还慢,心里真为他着急。“吃不惯馒头的缘故吗?”她这样思忖着,心里对他却有一种不够男子大丈夫的感觉。
春节快到了,丽南问他春节回家否,他说还没定。
这一次,丽南仍没好意思说出回绝他的话。
在丽南起身要走的时候,她看见他的眼睛里放射着一种异样的光,充满着深。她看见他的手微微抬起,有些颤抖,他想和丽南握手,甚至想亲昵一下,但他看到丽南没有一点这方面的表示,终于没有这样做,他的手始终也没敢伸出来。
丽南回去后,给他写了一封信,信上婉回绝了他。
信出后,她很快收到了他的一封回信:
丽南:
最近过得还好吧!工作单位是否最后定下来了?
你祝我“愉快”,而我并不愉快,沉甸甸的心,何“愉快”之有?
你说,你也有“很多的痛苦与烦恼”,天使一般的,有什么“痛苦与烦恼”可?写出这样的话,正足以说明,你还不知道“痛苦与烦恼”为何物也。或许,你这是故意说你,藉以解除我的一部分“痛苦”。虽然出于好心,但并不见有什么客观效果。把这句话奉赠给我,倒是很合适的。我感到我现在正是遇到了从未有过的“痛苦与烦恼”。在过去,我从未有过如此绪,只是如饥似渴地追求知识,不知疲倦地工作。当年,也是雄心勃勃,胸怀壮志来安城的,否则,就在北京当一名大学老师了。而现在,这一切都似乎飞向九霄云外,成为虚无缥缈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