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边界风云,蒙古(1)
“一幅巨大的海报、血红色的列宁像,立在市中心,……不远处还有斯大林的雕像。”这是英国记者贝克(jasperbecker)曾在《遗失的国度:现蒙古》一书中,提到蒙古都乌兰巴托1989年的场景,“似乎从斯大林逝世起,蒙古的时间就停止了……成吉思汗的踪影全无,即使在官方的历史博物馆里,也没有任何提及他的地方。
“这座城市里,市场、私人商店、饭馆,什么都没有。……最奇怪的是,没有丝毫唤起过去记忆的东西。”
约有70年时间,蒙古一直生活在北方大国苏联的阴影下。直到1990年,它才开始向外界开放。
而到了2012年10月,乌兰巴托拆除了位于市中心的最后一尊列宁(vladimirlenin)铜像,当铜像被装上平板拖车拉走时,数百围观者中有人向塑像丢鞋子。列宁铜像一度是苏联在蒙古强有力的象征。
蒙古国在亚洲所处的地缘政治位势是一把双刃剑,它北上可截断俄罗斯的东西联系。俄罗斯东西相距太远,这使得它的中间部分显得特别脆弱。在这个脆弱地带分离出一个小国,犹如在俄罗斯的软腹下加了一层护垫。
1921年,随着苏俄红军进入外蒙古,继而外蒙古宣布“独立”,从此,苏联势力就稳固地扎下根来。第二次世界大战末期1945年2月,在雅尔塔会谈中,苏、美、英三国同意苏联参加对日作战,条件是要求中国承认“蒙古人民共和国”。这笔交易实际是罗斯福和斯大林之间进行的。
由此,被硬切出来的蒙古对中国的北部安全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它在苏联将其安全边界大大向中国方向南推的同时,也压近了中国北方边界与中国都北京的距离:由蒙古南下可迅速抵进中国的都重地,威胁中国政治心脏的安全,并由此切断中国东北与新疆地区的联系,强化那里的分离倾向。
蒙古与大海隔绝,成为一个在内陆且在中俄两大国“合围”中存在的国家。由于蒙古境内没有出海通道,其所能倚仗的大国就不能是远在天边的西方国家,而只能是近在眼前的中国或俄国,其外交倾向只能遵循中俄关系及其力量对比的变化。
蒙古国都乌兰巴托的苏赫巴托广场附近,有一幢被铁丝网圈起来的红色小楼,称“大清洗纪念馆”,它曾为蒙古国第二任主席、第九位总理根登的住宅。1993年被改造成纪念馆,而根登本人则死于30年代的大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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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苏联直接指挥制造的大清洗,留下的档案文献很少,蒙古大清洗确切的死亡人数,目前尚无定论,遇难人数有着从3。6万至10万人不等的版本。蒙古历史学家木汗达莱·仁钦为蒙古大清洗调查委员会负责人,仁钦自1992年之后开始调查,根据埋尸坑和直接间接证据的挖掘况,以及对人口档案的研究,应有10万人死于大清洗;3。6万的数字,学者普遍认为被低估。蒙古当时的人口总数不过70余万。
蒙古总理根登,是大清洗政策的执行者之一,但他又是大清洗的受害者。他是唯一一个当面反对斯大林的人。1930年代初,根登因在斗争中紧跟斯大林而受青睐,政治上平步青云,1932年被苏联指定为总理。1933年大清洗之初,他遵嘱照办斯大林的旨意,但到了1934年以后,斯大林的指令与根登内心深处的宗教信仰、觉醒的良知愈不可调和,最终剑拔弩张。
斯大林多次催逼根登要在1937前全面清除宗教阶层,这道命令触碰到根登的感底线,但他不敢公开违抗,只能对命令阳奉阴违。由于他的消极抵制,致使这一任务被延期两年。根登很快丧失了的斯大林的宠信地位。
1935年末,根登再度来到莫斯科,斯大林再次指责根登没有遵照他的指令行事。后来,根登在蒙古使馆接待处公开咒骂斯大林,高喊“你这该死的格鲁吉亚人,你已经快成为俄国沙皇了”。据称,根登夺过斯大林的烟斗,摔碎在地,然后把桌子板登砸个稀烂。在座者全部瞠目结舌,他们都明白,这意味着根登政治生涯的终结,也意味着他的生命也已走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