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戏仿小说(四)(17)
\"要是她知道我住在这里……会怎么样?\"我知道我提了一个具有杀伤力的问题。***
华明好像被烫了一下。他慢吞吞地说:\"也不怎么样吧,她是一个粗粗拉拉的女人。\"
这叫什么回答?我已经看出来在潜在的方面他还是帮她的,明明白白他仍然站在她的一边。我不再说话,到厨房去准备晚饭。
华明并没有跟过来,他一直在房间里,不再出一点声音。我去叫他吃晚饭的时候看他正在专心致志地填一张表。
事的转机是她打来电话说她暂时还回不来,她要在那里再延长一个月。电话是打到家里的,好像她在与华明商量,问他是不是同意这件事。接完电话华明就来到我的房间,他坐在我的小床上,向我伸出手。他说:\"她已经决定了,还问我干什么?\"他拉起我的手,放在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笑眯眯地说:\"又给我们延长假期啦,宝贝你开心吧?\"
这是意外获得的一个月,况且又沉浸在即将升迁的喜悦里,华明的热从来没有这么髙涨过。而我却在心里计算着她的归期,想到不久我就将一个人回到清冷的小屋,过我前景未卜的生活,不由悲从中来。有一次,我在厨房里准备晚饭,黄昏的光影斜斜地照在墙壁上,我的眼泪飞快地流了下来。真的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大概我的身体比我的大脑更清楚我就要和这个家告别了。
可是在这一个月即将结束的时候华明又接到了她一个电话,她说还有一些事没有完,还要再延长一个月。华明放下电话就生气了,他恼火地说:\"他妈的怎么回事,说话还算不算话?\"
我就在他边上,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去分享他的心。处在我这样的位置实在是很尴尬,我无法准确理解华明是在盼着她快些回来还是盼着她回来之后好跟她办理离婚手续?我去拉他的手,伹是他没有什么反应。他真的是心很烦闷。
这个烦闷在最后的一个月里一天天地积聚起来,变得有份量了,沉沉地压在我们的心上。我们似乎都不敢正面去碰它,就好像它是一道伤口,碰了它很可能会有脓血冒上来。有一天我终于忍受不住了,我有一种逆反心理,极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算了。我开始整理抽屉,把我的东西收进我的箱子里。我心平静,没有太多的感伤。我想原来不过就是如此,我还以为我是多么离不开他呢。
\"还有三天华明走进厨房对我说:\"还有三天她回来。\"他尽量表现得很平常,不带任何感**彩。他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好像是想要帮我,但他插不上手。他在自家的厨房里已经插不上手了,我心里暗笑。他又转了一圈,在我的后脖颈上轻轻吻了一下,似乎要用好意和温存来打动我。可惜我没有什么反成。他就出去了。我继续忙我的晚饭。我听见卫生间里响起了哗哗的水声和刷东西的声音。我把饭菜端到饭厅里的时候看见华明正蹲在地上专心致志地擦鞋。我看清楚他手里拿着的是一只褐色沿口带一圈皮毛装饰的高跟鞋,擦得非常仔细。我走进卫生间,一双洗干净的女式拖鞋斜斜地倚墙而放。我顿时感到自己在这个家里是多么的多余!这一幕深深地刺激了我。伤心和失望一阵阵向我袭来,我知道其实我早知道好多好多事我是根本改变不了的,谁都改变不了。一份爱要打穿另一份经年累月的爱是很难做到的,即使那份爱已经千疮百孔。这种计较是没有意义的,只会让自己饱尝痛苦,越陷越深。这个道理其实我早就懂的,怎么偏偏又忘记了?我真想提起箱子马上就离开,但是我听见了冰冰在那边喊我去吃饭的声音。我忍住了一时冲动,极力控制着没让眼泪流出来。我走过去,跟这对属于她人的父子共进最后的晚餐。
我又回到了我自己的小屋,现在它已经是一个尘积的小屋,四处都透着备受冷落,就跟我一颗空荡荡的心一样。他偶尔会到我这里来坐坐,多半是下班以后绕道过来,掐算好时间再赶回去。有时会跟我**,有的时候他时间紧,不过就是坐一坐。现在他成了一个满怀负疚感的人,我一次次地劝慰他其实真的不必这样。他搂着我说:\"我真的觉得挺对不住你的,我一生中还没有觉得自己对不住哪个女人,但对你真的不一样。\"一次他把装着钞票的信封放在我的书桌上,我拿起来还给他,我们拉拉扯扯的,就像打架一样。我对他说:\"你这样你把我当什么了?\"说了这一句我就哭了,哭得一塌糊涂,悲从中来。他一个劲儿地哄,用吻吸去我的眼泪,他这个样子让我更加伤心。他很急地解释说:\"我没别的意思,我怎么会有别的意思呢?我就是心疼你,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