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戏仿小说(四)(18)
他终于对我提到了他的心,其实我想要的不就是这一点点吗?但我马上就想自己真的很痴很傻,我为什么总是对感啦、感觉啦这些虚幻不实的东西感兴趣,我为什么不去抓住那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比如金钱、住房、汽车或者一份对胃口的工作,凭着自己的年轻和至少是说得过去的相貌,去搞一些靠得住的东西,就像大部分我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做的那样。青春易逝啊,这我怎么可能不懂呢?但我常常不由自主就迷失了,我知道我真的是很傻很傻。
我们静下来,手拉手安安静静坐在床沿上。他的时间不多,他在下班之后绕道过来看我。他对我说很多很多的话,告诉我他生活的枝枝杈杈。他看我的眼光变得澄澈透明,少了**,多了信任。他说他的副局迟迟批不下来,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也许还得等一段时间上面还在考察他。他说当然在这个时候他不能提离婚。我说是呀,何必自己节外生枝呢?他说是呀,想想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多不容易,哪头都得顾啊!
到了这个份儿上我清楚其实我与他之间的故事已经该落幕了。本来我只是准备了心来跟我的故事相遇的,我并没打算去了解一个男人,更谈不上要胸怀博大地去理解他了。但是我不小心和他走得太靠近了,而且我自以为比别人更懂得他。我对他产生了依恋和好感,尽管我们两个人一次也没对对方说过\"我爱你\"。这句话就像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防洪堤坝,其实我们从根本上说都没有打算让爱的洪流真正把我们卷走。我们都是有保留的人,即使面对爱我们也没有办法放纵自己。
我们手拉手坐在渐渐消退的黄昏的光影中,因为失落也许是因为渴望他两颊苍白,而我从他的脸上看到了自己的脸色。我们静止在时间里,各自的血液在各自的体内循环流淌。我们甚至没有接吻。再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连爱都派不上用处了,就只能是分手了。不过我还是暗自庆幸我从他的魅力之下解脱了,我自由了,从此一身轻松。
艾琳和她同龄的作家尤其是女作家比起来,起点不算高。在棉棉写出她的《啦啦啦》卫慧写出《纸戒指》、《水中的处女》周洁茹写出《让我们干点什么吧》、《午夜场》魏微写出《到明孝陵乘凉》的时候,她在写什么呢?她在写《镜子里的抚摸》。这是什么东西?一些顾影自怜的文字而已。无论是语感、写作手法和贯穿其中的小小调都是对法国女作家杜拉斯的很不到位的模仿。艾琳那会儿的写作资本就是经历了一次两次三次的爱失败,不过是通常意义上的失恋,一般女孩子偷偷哭上一回两回就过去了,但是她的与生俱来的自恋让她沉溺其间,并无限夸大自己受到的创痛,一层一层堆积起来,成为她日后写作的一个矿脉。髙考的落榜从某种意义也使艾琳积攒起了把写作坚持下来并通过写作出人头地的心理能量。起初老实说艾琳对自己并没有多少自信,但是因为意外地贏得了喝彩,将信将疑,不自觉间就流光溢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