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二章土匪出没的地方(4)

8.第二章土匪出没的地方(4)

夜色四合,黑幕降临大地,骆驼从草地归来,晚上的值勤也开始了。***半开的帐篷中透出亲切的光线,到处都是谈笑的声音,一架曼陀林送来轻快的旋律,周围寂静异常,谁会相信我们现在正处在中国北方的一个土匪横行的地区呢?谁又能相信我们还处在一个内战随时都可能重新爆的地区呢?

次日早晨我刚准备穿衣服,就有人告诉我说老卫队正在等待接受我的遣送,士兵们骑马排成横队,站在他们前面的是骑马的指挥官。大部分旅队小组领导都陪在周围,他们个个身带照相机。我走上前去用汉语致辞,感谢他们的忠诚,祝愿他们安全抵家。接受了每人60元的津贴后,这些人就骑在小马上转了一圈,然后飞快地向包头方向奔去。

新的20名卫兵开始“服役”,像前面的卫队一样,他们都穿着鲜亮的蓝灰色制服,但头上却戴的是平常的小丝绸圆帽,而非军帽。其中一个士兵的长枪上带着红黄旗。所有的人都把枪放在鞍头上,枪口冲地。他们的小马虽然不怎么好,但士兵骑在上面飞奔接近营地时械击马嘶,枪和袋子叮当作响,再加上他们嘹亮的歌声以及狂呼乱叫声,把我们的骆驼都快要吓死了。

我们拔营起行,两个士兵走在前面,和他们走在一起的是霍德博士,他自己牵着的平静深沉的骆驼身上驮着两口特别贵重的箱子,一口箱子中是经线仪,另一口箱子中是每日必需的气象观测用具。我为了解闷也跑到队伍前面与拉尔森、胡莫、伯格曼和傣特曼走在一起,组成了一个有说有笑的团体。我的意思是说别人在谈笑,而我本人则必须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路上和图表上,并将所有的观测记入笔记本。旅队走在一带宽阔的平地上,两侧是低缓的纵向山地。所有的地上都种着燕麦、芥末和鸦片,至少是在不久前种上去的。不久以前这片土地完全属于蒙古人,但汉族人以微不足道的价钱将其买去,然后以不负责任的方式耕植收获。确实还有一些蒙古人住在这里,但他们在与顽强和勤劳的汉人的斗争中一般都处境不妙。汉人熟悉农业,需要土地,而作为游牧者的蒙古人则不断地被赶往北方的南部边境。因此,在人们的注视下,这里不断生着持续不断地移民活动,这和我在1923年乘车经过蒙古东部时看到的况一模一样。但在我们现在所在的地区,由于内战和土匪的破坏,平静的耕作已不可能,土地的生命力已完全被耗尽了。在吴坟子村的田地里,一个孤独的农民跟在黑牛和犁后踽踽前行,透过农舍的废墟我看到的是贫困和压抑,这里看不到一只鸡,也几乎见不到猪,有的只是一些憔悴不堪、饥肠辘辘、衣不遮体的人类。但他们不乞讨,只是惊讶地看着我们,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来到这片荒凉的地方。

一路上还有许多这样废弃的小村落,但却透露出真正的生命的迹象。奥尔特涅果村的田地有小运河引来的水浇灌,运河两岸栽植榆树。在榆树的高高的枝头上有喜鹊作窝,看到水和正在吐绿的树木让人不禁精神一振。

临近中午时刮来一场猛烈的北风。在北方的湛蓝色天空,有一块奇特的乳白色云团向我们飘过来,它就像一座拱形桥把整个苍穹从东向西连接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拱状光束,如同象征性的凯旋拱门,通过这道“门”我们将要进入这片其他欧洲人一无所知的土地。

我们现在骑行在旅队的中央,大家准备在奥尔特涅果村外的休耕地上休息一下,几捆行李从骆驼身上卸了下来。但与我们的希望相反,前队又开始移动了,所有的纵队都跟了上去,此时不断刮着恶劣的北风。旅队两侧是低矮的山丘,无法看到陆地向哪个方向延伸。只有最近的山丘在混浊的空气中兀然而立。我们继续前进了两个小时——这可不是两个小时就能忘却的两个小时。越来越强的风真是一种麻烦,皮囊、遮盖物及其他放在骆驼身上的东西不停地抖动,我要使劲保护着图表、袋子和罗盘,以防它们被风吹跑。我的骆驼现在走在最后,拉尔森和伯格曼步行在侧。草原上尘雾弥漫,阴郁的旅队逶迤前行,色调模糊,最后竟完全消失在旋起的尘土中。最前面的纵队已没有踪影,但即使在这种况下风景依然好看。空气中的幽灵都来对付我们,但旅队还在继续前进。这是一支行进的队伍,一个游离的部落,一群趋向神秘之地的人和动物。风在尖厉地呼号,骆驼和马身上都覆盖着厚厚的尘土,宛如彗星的灰色拖尾。我们似乎正在涉过一条急速上游的沙尘之河,远近各处都可以看到贴地的旋风、沙柱旋转着掠过。我已不记得以前是否被风从骆驼上掀下来过,但眼下我快要掉下来了,因为从西北方迅速刮来一股灰黄色的沙柱,其黑褐色的底部紧缩在一起,如一小股咆哮着的台风或龙卷风。其他沙柱都与我擦肩而过,有的在我的前边,有的在我的后边。但这股沙柱似乎是专门冲着我而来,夹着不可抗拒的力量直奔旅队后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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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紫禁城到楼兰(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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