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二章土匪出没的地方(3)
多年来一直飘浮在我眼前的渴望与梦想终于变成了现实。我躺在亚洲的土地上,听着哨兵的脚步在帐篷周围回响,夜风在营地上空怒号。这已不再是梦想而是现实,我已开始执行我所计划的最伟大的任务,这一任务前所未有。
次日早晨4点30分我醒了,但我得先揉揉眼睛,仔细看看是否真的又到了古老的亚洲,那整个大陆是否向我和我的同伴敞开了胸怀。这是多么令人自豪的伟大感呀!晚上挺冷,5点时温度只有88摄氏度。我根本未顾及早已预料的劳累,只是背有点僵,但时间一长它就会变得有弹性的。
到处都是招呼声、喊叫声和命令声——有人说瑞典语,有人说汉语,还有人说蒙古语。拉尔森像个陆军元帅似的走来走去,检查着一切。骆驼们愤怒地尖叫,因为它们又得驮着行李上路了。帐篷拆了,床卷了起来,厨房用具收拾起来放入箱子,我们的壮观的旅行大队又开始移动了,目标是前方的山脉。
旅队的路线通往昆都伦古尔谷地,那儿溪水潺潺,我们涉过时水花飞扬,溅到身上感觉很惬意。在顶部覆有浓密植物的幽谷中,黄色的野玫瑰、蓝色的剑旗花和其他野花竞相绽放,香气氤氲。在谷地变宽的地方是杂草,牛车轮子吱哑吱哑的滚动声也不时传来,空气清新,凉气变浓,风吹过来带有寒意,大家都冷得穿上皮外套,徐炳昶教授把自己裹在大衣里——所有中国人都身穿欧洲猎装。有一两个人异常平静地坐在驼背上读书。我们在一个拐弯处停下,让看不到尽头的大队人马从身旁走过去。一名旅队负责人走在最后,负责检查有没有什么东西遗落下。
在萨巴萨村附近停放着许多牛车和两辆漂亮而实用的运输工具,人们称之为北京车——在这儿被用作运输工具。萨巴萨村的前半部分已成废墟无人居住,在村子的正中间,三枚炮弹提醒人们这里曾见证过冯玉祥的轻型野战炮。通到五原的电报线一直与我们保持联络,那条电报线由三根线构成,最低的一条低得我们不得不用棍子将其支起来,以免遭到损坏。两辆被劫掠的汽车的残骸也是冯元帅在此地作战的有力证明,有些村子被完全夷为平地,人迹杳然。尽管如此,到处仍可见到耕地的痕迹——人们还在劳作。看到他们隐藏于柳树和榆树荫中的身影,真让人惊奇。
谷地现在变得很开阔。队伍沿着左边前进,那儿有很大的水池和小溪流,到处铺展着柔软的、散着芳香的草地——一个理想的宿营地。在烤炙的灰黄色荒野,这里不正是天堂吗?但旅队的前锋正在跨越寸草不生和起伏不定的高地,于是天堂便如同梦中的幽灵一样在身后消失了。
继续前行便到达吴坟子村,我们打算在此过夜,更重要的是我们要在这里更换护卫。骆驼都被卸了装备,旅队的帐篷“城”很快就在村子前面的一块地里建成了。当伙房冒起烟,厨房设备就被置于工作状态,旅队的大厨冯·考尔在厨房忙活,他把晚饭需要的东西都摆了出来,有黄油、饼干以及英式柑橘酱。村民们身着红色和黑蓝色衣服聚在周围看热闹。
已经西斜的太阳送来红彤彤的光线,30名即将返回包头的士兵站在阳光下合影留念。新卫队有20人,扛着红黄色旗子,左臂佩红黄色布条,正待接受调遣。根据中国人的建议应让两支卫队同时守夜,旧卫队守卫营地,而新卫队则在距我们更远的周围山上警戒。人们十分直率地告诉我应该给红白旗士兵和红黄旗士兵分配不同的任务,以免他们产生冲突和偷拿彼此的武器——如果在我们的营地中生一场小型内战肯定很令人激动。下岗的士兵都跑进村子,在那儿去度过他们的夜晚。
我与中国人谈了晚上值勤的事,他们认为自己应该理所当然地承担一份责任,但唯一希望的是能有一位带枪的欧洲人陪伴,这样在必要时可以应对夜晚和黑暗中的不测。4名学生立即要求值夜,于是给他们分配了不同的时间段。这样,在以后的夜晚,中国学者便开始上岗了,甚至他们的领导徐炳昶教授也要求不被落下。由于年龄的缘故,欧洲人中只有我和拉尔森免值夜勤。由于胡莫博士和霍德博士一整天都忙个不停,我也想免除他们俩的夜间值勤任务,但他们却不想得到高于其他人的任何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