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站在灵魂的人口和出口(5)
在这里,我真的不知道该责备谁。***不知道仅仅是责备和怨恨,会不会起到警示后人的作用:祝磊痛心地写道。
随后的一两年问,顾立源又建起两三个。高新科技园区。陶里根再一次生巨变:城区迅速扩大:这时,他收到了调任副省长的命令。但他知道,饶上都那五亿元的贷款仍然是一个能让他致命的暗疾。离开陶里根时,他找饶上都长谈过一次,要他停止多方扩张兼并,集中精力经营好旗下现有的那些企业,设法把账还上;又分别找各银行行长谈了一次。名义上是了解盛唐公司还贷的况,实质上还是希望这些行长同志链把当初的那些担保便条替他撤消了。这档子事,他明里暗里,跟这些行长同志说过多次。但行长们也是用太极云手的招式在应付着他,哼哼哈哈地既不拒绝,也不答应,一直拖了下来这一回他想利用自己去省里任职的机会,对这些行长同志稍稍施加一些压力,让他们替他把这事办了;并暗示,如果为他办了这事,他绝不会忘记这些行长同志。
果然,身为副省长再出来说话,就是比。市领导要强。行长们在稍稍犹豫后,便答应了,并立即去保险柜里取出那些担保的便条,纷纷将它还给了顾立源顾立源因此大松了一口气,卸下人生最大一个包袱,离开陶里根,意得志满地去省城赴任。但他完全没有想到,那些行长同志,早把他来银行要求撤去便条的整个过程都在暗中拍摄了下来,并且将那些便条也都复印留了底。毕竟是五个亿。谁的脑袋能扛得起五个亿这一笔账?作为银行行长,他们当然是算得清这个算法的。复印件在法律程序上虽然不能算作直接证据,但它们作为间接证据还是可以起到相当的作用的,特别是已构成证据链的况下,它们的加入,还是有重大杀伤力的。
顾立源在就任副省长后,对自己在陶里根那一段的工作和生活,认真进行了反思。这反思,应该说从那天他带着那张便条,走出银行大门,长长地吐出那一口担惊受怕的气的时候,就开始了。他甚至还想到过,留着这张便条,用镜框把它装裱起来,悬挂在新居的客厅中央,警钟长鸣,让自己永志不忘。当然,这仅仅是想想而已,便条还是立即就被销毁了。他不会留着这个祸根。但这段刻骨铭心的经历,的确让他严重地感到,自己必须反思和反省了,也下决心要当一个清醒的省级干部。
他到省里以后,出乎我的意料,竞很快主动来找我谈他的反思所得,谈得既沉重又诚恳,让我感动了好长一段日子……
祝磊在材料中这样写道。
这反思和反省的结果,前边已经多次提到过,也就是大家伙都感觉得到的,顾立源到省里以后,变了,变得谨慎,细心,宽容,周到。
现在重新回到我枪杀张秘书事件生前两个多月的那天。那天,已经当上了代省长的顾立源突然打来电话,说要见我,而且要到我家里来见我。那天我感冒了,感冒得很重,正在市政府那个比较偏僻的新宿舍区家中休息着……祝磊在材料中再一次这么写道。
那天,顾立源的确有点着急了。他是独身一人去的祝磊家。虽然还是披着他那件黑呢大衣,头却显得有点零乱,连鬓胡也没修得那么干净。
头天晚上,他在省城最豪华的五星级宾馆主持了一个高纬度地区开利用能源的联席会议。与会的是该地区几个省的省长和主管副省长。这些年,能源方面的矛盾日益突出,扯皮拉筋的事也越来越多。因此,每年都需要召开一次这样的会议,协调解决该地区各省之间产生的能源矛盾:会议由各省省长轮流做东。今年轮到了顾立源。省长们都很忙。这样的会。约定只开一天。有事没事,当天都得结束。所以,有时就会开得很晚。那天散会时,已经到晚上十点多钟了。招呼了各省领导去吃夜宵,他匆匆离去,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另一家五星级宾馆。上那儿会见饶上都。这位饶总已经在那儿一个豪华套间里等了他整整一天了。
最近银行似乎是听说了些什么,不仅在还贷问题上对盛唐加紧了催促,还传出话来,可能要对这笔巨额贷款的使用况,进行审查。(当时签下的贷款合同,给了银行方面这样的监管权。)这几年,银行对盛唐方面能否按时还贷早已存有疑虑:他们不断派人去公司催促,同时也不时请求顾立源能帮着做做饶总的工作。这帮着做做工作的含义,当然先就是希望能督促饶上都早点还钱。另一方面也是希望顾立源作为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人,能设法指导饶上都,改善公司经营管理状况,迅速改变目前这种多头出击、摊子铺得过大、经营管理又比较粗放,效益低下的局面。假如羊儿身上压根儿就不长毛,你又上哪儿期待着去剪那该剪的毛呢?银行方面是真心希望这只羊能多长几根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