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0陪我到时光尽头(1)
我们的银陪我到时光尽头行户头上只剩三千美金不到,交了下个月的房租连吃饭、加油都成问题了。
臧建明说桃子比我们更惨,她所有的积蓄全部扑在东海,连下个月的房钱都交不出来了,又不敢出去找工作,怕以前的客户熟人找她麻烦。“老大,她说想搬到我们的地下室来呢,我们也可以省点房钱。”
我本能地拒绝:“不行,我们还不缺那几个钱;何况,她住了地下室,你住哪儿?”
栾军不怀好意地笑着:“那还用问,挤一下啰。”
臧建明啐道:“我要找女人还用这个借口?我只是想帮我老乡一个忙,桃子说,已经有以前的客户上门去吵过了,说要泼她硫酸叫她好看一辈子。平时还常见到不三不四的男人在附近晃悠,现在桃子都不敢出门,睡觉都不安稳,生怕有人报复她。她要搬过来也有找个保护伞的意思……”
栾军说:“她也坑了我们,不怕我们报复她?”
臧建明沉吟一阵,抬起头来说:“这事还得怪我,我借了桃子的钱,赌输了还不上,想介绍单生意给她还人。老大,这样吧,我上次说过这四万八算是我向大伙借的,今后从我的份子里扣。”
栾军恨声道:“你这小子总有一天把命送到赌桌上。”
歪嘴阻止了栾军的抱怨:“钱如流水,有来就有去,五万美金也吃不了一辈子。总得有个出处,就当买了个教训。臧建明,桃子搬进来的话,你住哪儿?”
臧建明道:“厨房够大,我们平时吃饭都在那儿。餐厅也派不上用场,我在那里搭张床没问题。”
三人都看着我,我直觉到一个女人跟我们住在一幢房子里会有麻烦,但看他们的意思,倒是希望有个女人住进来。我不好太扫众人的面子,单身男人身在异国,希望有点女人的气息,也是能理解的。
我说你们都不反对的话不见得要我作恶人,但是,大家要注意自己的嘴巴,不该讲的不要乱讲。
第二天,歪嘴和臧建明开车帮桃子搬家,这女人的东西可真多。他俩来回了六七次,才算搬妥,一张硕大无比的床是绑在车顶上搬过来的。
桃子脸上薄施了脂粉,看来恢复了点精神。她朝我一笑:“大哥,想不到我们做了邻居。今后还要请你们多关照啊。”
这个女人绝口不提东海的事,我也绷着脸,用公事公办的口气:“不客气,桃子小姐准时交房钱就可以了。”
桃子搬进来之后,先动员臧建明和歪嘴来了个大扫除,把我们的跛脚椅子,坑坑洼洼的餐台和被香烟头烫得千疮百孔的沙全部扔掉,用她搬来的家具代替,房子里马上像样很多。楼下没有厨房,桃子每天四点上楼煮晚餐,有时煮一大锅鸡汤,或是一沙锅红烧肉,几个家常素菜,招呼我们一起吃饭。臧建明大大咧咧地第一个在桌边坐下,接着歪嘴也拿起了筷子,栾军到我房间里叫我吃饭。我说不稀罕这点小恩小惠,栾军一把拖起我:“什么小恩小惠。四万八就是吃馆子都够吃个三五年了。”
平心而论,桃子的烹调手艺不错,鸡汤里放了日本花菇,清淡而鲜美;红烧肉放了百叶结,肥而不腻;广东人吃的空心菜,她用开水烫了之后拌上酱油和麻油,吃起来非常爽口。有时冰箱里没有菜,她从楼下拿来干贝,用开水泡了之后炒蛋,再配上西红柿蛋花汤,一餐饭也蛮对付得过去。有时臧建明嚷着想吃上海馄饨,桃子会在厨房里剁肉糜,再把青菜煮了之后脱水调馅;桃子包出的馄饨大小划一,洁白圆润,还没煮就先让人流口水。
臧建明常去桃子的房间,我想他们一定有暧昧,不去管他了,男女之不在江湖管辖之内。只要他懂得分寸,不乱讲我们的事就可以了。
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弄钱。美国这个地方只认钱,日子一到,什么地方都伸手要钱,房钱是不能拖的,你三天不付房东就可以贴张通告要你走路;还有水电账单、汽油钱保险费、买菜钱、买米钱、烟钱、酒钱,哪一样少得了?眼看着兜里的钱越来越少,我知道再这样下去不但过日子有问题,就连我们这个小团体也有可能散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