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花腔(5)

21.花腔(5)

那只从巴士底狱门口捡回来的狗,其后代也叫巴士底。***姑祖母并没有见到它。就在她和埃利斯牧师到达大荒山的前几天,巴士底被别的狗咬死了。当时老人饥俄难耐,舍不得把它扔掉,就把它煮着吃了。而蚕豆手中的玩具,就是巴士底的腿骨,细小、光溜,就像一杆烟枪。姑祖母第二天就带着蚕豆启程回天津了,而埃利斯牧师却留了下来。他先是收尸,遂后又在此防治瘟疫,并在多年之后再次见到了葛任。

我的姑祖母说,从大荒山回到天津以后,蚕豆就病倒了,\"持续低烧\",\"夜夜惊叫\",还\"不许吹灯\"。她的病越来越重,最后竞展到卧床不起。姑祖母想,她定是活不久了。经天津教会医院的一位名叫戈登·湯普森的医生诊断,奋豆感染的是一种奇怪的新型病毒。他的目光后来落到了她手中的那个像烟枪一样的玩具上面。得知那是狗的腿骨,他大吃一惊。而当他知道这个小姑娘曾经吃过狗肉的时候姑祖母说,当时他差点呕吐他便断定她身上的病毒与那只名叫巴士底的狗有关。遂后,他便把这种奇怪的病毒命名为巴士底病毒,戈登医生一定没有料到,他的这一说法后来不胫而走,并最终走进了《大英百科全书医学分册》,成为他对现代医学的一大贡献。

经过戈登医生的悉心医治,我的母亲蚕豆最终幸免一死。但是,在以后的岁月里,由于巴士底病毒的作用,她渐渐变得性急躁,喜怒无常,使我的姑祖母备受折磨。多年以后,我的父亲,一个没有给我留下任何记忆的人,就是因为无法忍受她的折磨而离家出走的。母亲蚕豆死于1965年春天,那一年,我才两岁。我是被姑祖母养大的。她说,我们就像隔代的母牛和幼犊。据姑祖母说,母亲是全身麻痹而死的。死前的几天,她目光斜视,喉咙痉挛,口水流个不停从枕巾上拧出来的水,每天足有半个疚盂。

在前面提到的粪便学专家于成泽先生的寓所,我曾遇到过一位传染病医生,并向他打听有关巴士底病毒的知识。我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因为担心自己受母亲的遗传。在整理这部书的过程中,我也时常急躁不安,有时竞会出现短暂的意识丧失。我很担心自己还没有整理完书稿,就告别了人世。那位传染病医生告诉我,感染上巴士底病毒的人,最快的会在两周内死去,但很多时候,这种病毒会在身体内隐藏下来,将你的整个身体都当成它的病灶,在很多年之后,再慢慢地置你于死地。我问这种病会不会遗传,他答非所问,说他几乎每天都能遇到巴士底病毒携带者。我记得,就在我们谈话的时候,于成泽先生的一名博士生走了进来。他也加入了我们的谈话。他告诉我们,上星期五,有一种新的电脑病毒出现了,这种病毒就叫巴士底病毒。它具有和医学上的巴士底病毒相近的特征:无法根除,不定期作。据他说,对这种电脑病毒,连最新的杀毒软件都奈何它不得,并且杀毒软件本身还会感染上它的病毒,从而成为新的传染源。

他的这种说法使我不由得想起了戈登医生本人的命运:1954年,戈登本人也死于巴士底病毒的作。他是因为我的母亲还是因为别的患者而受到的传染,我不得而知。戈登先生的死曾使他的学生,后来的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弗纳多·伽尔贝塔唏嘘不已。在一本名叫《被击碎的浪潮》的书中,弗纳多先生提到了戈登为蚕豆治病一事:

我的老师戈登先生的命运因为一名华裔女孩而得到改变。她是一位名叫葛任的抗日英雄的后裔。戈登先生就是在她身上现巴士底病毒)的。巴士底是一条狗的名字,它是葛任(注:原文如此)从著名的巴士底狱的门口捡回来的宠物。但奇怪的是,此种病毒迟至70年代末期才在巴黎出现。据《世界卫生年度报告》显示,近年在非洲、俄罗斯、中国中西部地区以及海湾的阿拉伯国家存在着蔓延的趋势。每念及此,我的忧虑就和对戈登医生的怀念一样深切……

扁桃体炎

两年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知道葛任并没有死。我在报纸上看到葛任给鲁迅的唁电。当时,我也了一份唁电。那几天,我特别留意我的唁电是否登了出来。我的没有看到,葛任的倒看到了。前面说了,葛任与鲁迅有交往。都是文人,臭味相投,惺惺相惜,所以他尽量往大处说:人生知己,汤汤泪水;斯世同悲,浩浩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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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腔(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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