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一章乔纳森・哈克的日记(3)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因为作为一名英国的教会人士,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在一定程度上意味着盲目崇拜,然而,拒绝这样一位充满善意又处于这种心境的老妇人,实在是太无礼了。***
我猜想她看到了我脸上的疑惑,因而她将十字架挂在我的脖子上说道:“看在你母亲的分上……”然后离开了房间。
我在等马车的时候,补全了这部分日记,马车显然迟到了,那十字架依然挂在我的脖子上。
不知是因为这位老妇人的担心,还是因为这地方太多鬼怪的传统,抑或是因为这十字架,我的心里居然不像平时那样平静了。
如果这本日记能比我更早见到米娜,就让它带去我的告别。马车来了!
5月5日
城堡清晨的灰暗一扫而空,太阳升起在遥远的地平线之上,地平线看起来凹凸不平,不知道那儿是不是有树或是土丘之类的,它离我实在是太远了。
我没有睡意,因为我会睡到自然醒。所以,我自然而然地一直写日记,直到感觉困为止。
有许多古怪的事需要记下来,为避免让读到我日记的人以为我在离开比斯特里兹之前吃得太好了,所以我准确地记下我都吃了些什么。
我吃的东西被他们称为“强盗牛排”,加了少量熏肉、洋葱,牛肉用红辣椒粉作调料,用签子串成串,放在火上烤,简单得就如同伦敦的猫吃的肉!
酒是金梅迪克酒,它给舌头以一种奇妙的刺激,而且这种感觉不让人讨厌。
我仅仅喝了几杯酒,没别的。
当我上了马车,马车夫没有坐在他的座位上,我看见他正和旅店的女店主交谈。
他们显然正在谈论我,因为他们会时不时地看我,一些坐在门外板凳上的人也走过来听着,然后看着我,多数人脸上都带着怜惜的表。我听到许多词经常被重复,令人费解的词,因为这些人来自不同的国家,于是我悄悄地从包里取出我的多国词典来查这些词。
我必须承认这些词都不是什么令人鼓舞的词,在它们中有“ordog”——恶魔,“pokol”——地狱,“tregoica”——女巫,“vrolok”和“vlkoslak”,这两个词是一个意思,一个是斯洛伐克语,另一个是塞尔维亚语,意思是狼人或者吸血鬼(备忘:关于这些迷信我得问问伯爵)。
当我们出时,小旅馆门前的人群已经扩大到了相当的规模,人们纷纷在胸前画十字,并用两根指头指向我。
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同行的人,告诉我这些手势是什么意思。他一开始不愿意说,不过在得知我是一个英国人以后,他解释说这是一种咒语或保护,以免受到邪恶目光之害。
这不是很令我高兴,对于我这个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见一个陌生人的人来说。可是,每一个人似乎都是那么热心肠,那么有同心,而又那么悲伤,我不得不被感动了。
我永远也忘不了临走时,最后一眼看到的那幅场景,小旅馆的院子里那一群善良的人们,他们围在宽宽的拱门周围,在胸前画着十字,他们身后是浓密的夹竹桃叶子,院子中央还有一丛丛栽在绿色盆子里的橘黄色植物。
马车夫的亚麻裤子把整个驾驶座都遮住了,他们称这种裤子为“高萨”,他将鞭子噼里啪啦地抽打在并排前进的四匹小马身上,于是,我们终于起程了。
沿途欣赏着优美的景色,我很快就将之前的关于鬼怪的景和记忆抛在了脑后。当然,如果我懂得我的旅伴所说的那种语,确切地说是那些语,恐怕就不会这么容易释怀了。在我们面前的斜坡上,是一整片绿色的树林,时不时地出现一些陡峭的小山,山顶上有树丛或者农舍,光秃秃的山墙一直延伸到路上。到处花团锦簇——苹果花,李子花,梨花,樱桃花。当我们驶过时,我看见树下的草地被落英点缀得闪闪亮。人们称这里为“米特尔兰”。道路就这样蜿蜒在这里的绿色山丘之中,有时会在掠过高低起伏的草地时隐藏起来;有时会被参差不齐的松树林遮盖。松树林沿着山坡一路向下,好似一团团火焰。尽管道路非常崎岖,我们仍然在上面飞奔前行,我不明白当时的急速意味着什么,但马车夫显然不愿意耽搁到达博尔果通道的时间。我被告知这条路在夏天时路况很好,可是它在冬天下过雪后,还没有被清理过。因此,行驶在这条路上,并不像通常行驶在喀尔巴阡山的道路上的感觉,这条路不会被清理得井然有序,这是个老传统。很久以前,郝斯巴达耳斯不修理这条道路,是为了避免让土耳其人以为他们正准备引进外**队,继而加快战争进程;实际上,这场战争还只是处于储备粮草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