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哲学与智力(4)
所有这些观点之所以真实、正确,其原因就在于每一个符合逻辑的推理、前后相一致的观点都只是通过我们对大自然的直观把握和客观了解用概念的形式承载和固定下来。***而大自然,也就是我们的直观之物,是从来不会说谎的,也不存在自相矛盾。因为大自然的本质就是排除这些东西的。因此,一旦在我们的思想中出现有违真实与现实形互相矛盾的地方,就说明了我们的思想并不是出自对大自然的客观把握。
乐观主义就是违背现实的一个非常具体的例子。与此相比,我们对大自然某一客观的把握很有可能是片面和不完整的,但它只需要补足,而不需要辨正和推翻。
对于自然科学取得的长足进步,人们总是在责备形而上学的进展过于缓慢。甚至伏尔泰也慨叹:“我们在形而上学方面的进展和古代克尔特人的巫师时期差不多。”(《形而上学杂论》)但试问又有哪一个学科像形而上学那样面对的总是拥有职权的对手,总是遭受强劲的阻力?这些是国家特殊派遣的检察官和全副武装的国王卫士——后者时刻准备向手无寸铁、毫无还手之力的形而上学扑去。只要形而上学仍受到威胁,就依然要被迫委曲逢迎那为照顾大众低智商理解力而设定的教条,形而上学就永远无法显示其真正的能力,就永远无法迈出大的步伐。我们是先被别人捆住了手脚,之后就因为无法施展拳脚而遭受别人的奚落。
宗教把人们探求形而上学的能力夺走了,一是通过早年向人们强行灌输教条来扼杀这种能力;二是对人们自由和不带任何偏见地表达形而上学的观点进行禁止,或是对此加以种种避讳。就这样,那些对至关重要、最有乐趣和有关自己存在的事的自由探索就被直接禁止或被间接阻挠了;另外,人们的能力也因受到严重的损害而从此再也无力去探寻这一门学问——人们最卓越的能力就用这种方式被禁锢起来了。
要让自己容忍那些与己相反的观点并耐心对待别人对自己看法所提出的异议,最行之有效的方法也许就是牢记这一点:我们自己又何尝不是经常对同一审视对象连续变换截然相反的看法?我们不也是会在短时间之内抛弃某一看法,而后又重拾这一看法,最后却又接受了与此看法相反的观点吗?这个对象在不同光线的映照下会显现出不同的样子,我们由此而相应改变自己的观点。同理,在我们表与别人看法相反的意见时,这一说法是最能争取别人好感的,“我以前持有的想法与你一样,但现在……”等。
某一谬误的学说,不管是因其观点有误,还是出于人为的别有用心,其实都是只为某一特定形势所用。因此,这一学说只会流行于某一段时间。只有真理才是永远不过时的,哪怕这一真理曾在某一时间内遭到误解或扼杀。原因非常简单,只要从人的内心生出一点点光明,从外在吹进一点点自由的空气,那就会有人站出来宣扬或保卫这一真理。也就是说,真理的目的并不是为某一党派服务的,因此,具有头脑和思想的人就随时会站出来宣扬和维护真理。真理就像是磁石,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始终指向某一确切的、绝对的方向,而谬误的理论学说就好像是指路牌子——它的任务是指示另一块指路牌的方向,一旦缺失了后者,那么这一块指路牌也就会失去它的一切意义。
通常来说,对我们现真理有妨碍的不是事物引诱人犯错的虚假外表,也不是我们悟性不足直接所致,而是由于我们那些先入为主的观念和偏见——那些虚假的先验之物——与真理相对抗。它们就像是逆风把船只吹向与陆地相反的方向——对此,船橹和风帆都是无能为力的。
歌德的《浮士德》中有两行诗句:
我们必须流下汗水才能真正拥有父亲留下的遗产。
下面是我对这两行诗所作的评释。我们自身经过努力且独立现的某一真理——尽管这一真理前贤早已现,但我们事前对此并不了解——对于我们来说有着十分巨大的价值和作用。这是因为我们更明白自己的想法,而不只是从书本或别人那里学到的东西。当我们这么做之后又在那些前贤的著作中现了相同的说法时,由于与已被大众承认的权威说法不谋而合,自己的正确观点就在无意中获得了证实。由此我们就会增强对这一真理的信心,并且能够更加坚定地捍卫这一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