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八章我们的感情(2)
尽管满身尘土,延安还是不敢洗澡,他生怕洗澡的时候小姐强行闯入,或者小姐跟服务员串通一气打开房门,那时即便全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何况隔壁还住着一位同事。延安坐在沙里,用遥控器打开电视,正好中央电视2台在重播一台文艺晚会,那些他平时挂在嘴上的歌星一个接一个地登台。
延安恍恍惚惚,陷在沙里看了大约二十分钟的电视,耳朵始终小心翼翼地竖着,但他听不到门外有任何动静。渐渐地他觉得那个电话可疑,想一定是肖文玩的鬼把戏。延安拿起话筒,拨了肖文房间的电话。电话响到第四声,那边才有人接。延安用手捏住鼻子,粗声粗气地问肖文要不要先生陪?延安听到电话里传来一阵咯咯的笑声,肖文说干什么?你啦。我正在洗澡,门我给你留着。只要你一推开房门,什么事都有可能生。延安问真的?肖文说谁跟你开玩笑。
放下电话,延安隐约有一点动心。他想跑出去推一推肖文的门,看她是不是真的留着。但他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甚至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可笑至极。跟肖文同事那么多年,什么玩笑都开过,但什么事也没有生。延安很快被电视上的一个歌星吸引住了。那个歌星名叫宋祖英,长着一双动人的眼睛,一副甜甜的歌喉。现在她正在唱她的成名曲《小背篓》。扎着辫子的小姑娘们背着大大小小的背篓,走在宋祖英家乡的石板路上,那些背篓一瞬间填满整个电视画面,最后简化成几个圆圈。延安想肖文和宋祖英比起来,差得太远了。于是延安仍然坐在沙里,心安理得地看电视。
当延安开始洗澡的时候,他房间的电话铃又响了起来,延安知道电话是肖文打过来的。延安说我正在洗澡,门我给你留着,只要你轻轻一推,我们七年的笑话全都会变成现实。肖文说刚才为什么不过来?延安说我推了,你的门推不开。肖文说撒谎,门我一直留着。延安说现在我留着门,你过来吧。延安不等肖文解释,叭地放下话筒。他真的把门锁打开,然后钻进浴室里。
延安泡在温水里,一下子显得精神饱满干劲十足,他听到自己的毛孔一个接一个地张开,某些部位愈来愈像英雄,愈来愈出色。他以一种放松的姿态等待肖文的到达,想七年都熬过来了,现在务必耐心,千万不可操之过急。延安在等待中睡去,浴缸里的水渐渐变凉,最后把延安冷醒。延安从浴缸里跳出来,带起一片稀里哗啦的水声,肖文没有过来,延安一边擦身子一边不停地骂她。
延安想今夜不能就这么打了。延安穿好衣服,来到肖文的门外,静静地站着,认真谛听门里的动静。门里什么动静也没有,延安轻轻推门,门已经锁住。延安举手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反应。延安再敲,狠狠地敲,仿佛要把整幢楼敲垮。延安终于听到里面有一丝响动,响声靠近门边,门裂开一丝缝。肖文站在门里,只露出一只眼睛半边鼻子半只嘴巴说,我已经睡了,你敲什么,你?延安说你让我进去。肖文说我已经脱衣服了。延安说脱了更好,省得我再脱。肖文嘘了一声,说你他妈的小声点。延安说我恨不得朝着整幢楼喊,看啊我跟肖文睡觉啦。
肖文开始往外推门,说刚才你敲门惊动了那么多人,明晚你再过来吧,他觉得肖文的口气简直让人恶心。“明晚你再来过吧——”,那个吧字拖得特别得长,像是在诓一个不听话的孩子。她把我当成孩子了。
第二天晚上,肖文的一位男同学宴请肖文和延安。延安拒绝了邀请。延安对肖文说他是请你,又不是请我。肖文说他请我们一家。
他们一行三人进入k市一家豪华的酒楼,然后再钻入一间名叫金满楼的包厢。延安觉得这个包厢的名称实在叫人倒胃口。什么金满楼?不如叫做贫下中农包厢更符合我的身份。
落座之后,肖文向延安介绍她的同学蒋宏水,但是肖文没有向她的同学介绍延安。蒋宏水点了点头,问肖文这位是……肖文说差点儿忘了,这位是延安,我的丈夫。肖文说完,自己先哈哈地大笑起来。蒋宏水满脸疑惑,问肖文什么时候换的丈夫?肖文说什么时候想换就换,他是我挂在嘴巴上的丈夫。延安补充说实质上,我们只是同事。延安说这话时,脸微微有些红。蒋宏水竖起他那根像蚕蛹一样的食指,朝延安点了点头,说你们逃不过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