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她说:你们带给我的危险让我上瘾,受伤害时,我都觉得那么享受(下)(6)
欧阳老师,何老师说,你不许我提户口的事,到现在为止,我也就没提。***可我很想认真地敬你杯酒,你就允许我提一句吧。新话题出现了,又是红丫找出来的,这是一条能绕过私密处与奸尸的便捷路径。红丫起身,为自己斟酒。我由衷地感谢欧阳老师,谢谢你帮我解决了个天大的难题。不喝酒的红丫,一杯啤酒一饮而尽。是只小杯。
她喜欢问他是否爱她。她第二次去他家,他就建议他们上床。你怎么会想到这个?我就是愿意听你说话,来聊天的。她以羞涩婉拒,并不惊讶。那,对不起了,他松开她手,坐得远些,专门聊不涉及上床的天。不涉及上床也聊得挺好,他没沮丧或者不满,可她主动说,我也没生气呀,好像他沮丧或不满了。我知道,他说,你没怪我冒失,但聊天,还是避开一方没兴趣的话题为好。他没过分。不过分是别一风格的逼压力量,迫使她放弃漫长的过渡。似乎被陷于沮丧和不满的反倒是她。她对以退为进的策略作了调整,进就是进。咱们认识这么几天,你就爱上我了?嘿嘿,不好意思。说呀,你可不像不好意思那种男人。是的,挺喜欢。喜欢?喜欢是爱吗?它们,是不一样——喜欢可以随时生,爱出现在上床以后。这出乎她意料。他不傻,应该看得出她接受他,沿前边话头敷衍下去,说他爱她也就行了。两性之间,无害的敷衍是柔韧的骨膜,能保证男女这两块密切相连的硬骨头协同作战而不玉石俱焚。他最后的认真等于取掉骨膜。她严肃地站起来。他有些尴尬,说对不起,问可不可以以一个拥抱结束他们的这次相识。她默许,然后回以拥抱,然后是她不松开他。你就那么吝啬甜蜜语?她打他掐他。她以快于她计划的速度上了他床。亲爱的你爱我吗?自那以后,她提问的要件就充分了。当然,当然了亲爱的。他一般这样说,也有时说当然爱。
她能感觉到他喜欢她,他也总说他喜欢她,但爱呢?她不确定,或者她也确定他爱她,但他的“当然”,即使“当然爱”,又让她感到心里没底。三个月里,她问过他五或六次,他没主动说过一次。他也没用那个简洁的单字回答过她:爱。第三个月快过完时,某次约会结束之前,她提个建议,让他带她出去旅游。她想旅游,自己能行。她不是孩子不是病人,身体和心智都无缺陷,经济也宽裕,游山玩水无须人“带”。他指出了这点。同时指出,你知道,我干什么都喜欢单独行动,除了**和玩牌。她说正因为我知道你特点,才让你“带”我。一次就行,去远去近我不计较,吃什么玩什么我没要求,只要我们在沈阳之外的地方像夫妻那样住二十四小时以上,我就相信你真爱我。他是否“带”她出去旅游,成了他是否爱她的分水岭、试金石、验钞机、良心秤。他反对这样验明正身。在两块骨头间,他再次将骨膜剔除。她失望、伤心、愤怒。她一把甩开他的搂抱,向他倾倒心中积怨。哼,你爱我就是这么个爱法,除了上床再没别的!难道我是有人结过账的一桌美食,你吧唧吧唧吃饱了,解馋了,一抹嘴拍屁股就走人了,碗不洗盘不刷连单都不买,直到什么时候饿了馋了再坐到桌前……沮丧和不满真出现了:她不满,他沮丧。他说,我们在一起不是商业活动,不应涉及买单问题……她气得从床上跳到地上。你混蛋!她喊,你歪曲我侮辱我!我不是说我是婊子有什么价格,我是说爱,你爱我总得有个形式。他没形式,或者,他的形式她不认可,再或者,原本她也认可那形式,但现在提出来,以之代替旅游的形式,那形式就成了敷衍。这时的敷衍,已不再是柔韧的骨膜,如果还是,也钙化了。是否旅游一次的问题成了重锤,将两块骨头一并击碎。
她说,就这么着,他冷酷地抛弃了我。
这能算?抛弃?红丫不同意这个结论。我觉得,这是正常分手,因为你们对相处的方式有异议,对爱的理解有分歧……红丫面前铺着笔记本,偶尔在上面写几个字或作一下标记。是检查放在对面女人咖啡杯旁的录音笔时,她才留意,对面的女人在观察她,像医生通过爱克斯光机观察她的心肝脾肺。这是一个不祥的信号。她急忙收住分析的话头。你意思是,如果他“带”你出门旅游,就证明他爱你,你们也就不会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