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974年江青集团对地下文学的围剿(7)
七嘴八舌,五花八门。
我缄口不语,却扯长耳朵倾听,唯恐遗漏了一星半点。因为,我明白这关系到我的命运。
又过了几天,我得知家里的人都还活着,于是回到长沙。
我悄悄问弟弟:“三年前我被捕时,要你去陈xx家……那本《归来》手稿,怎么样了?”
“啊,当时我没有毁掉……”
“果然!”我想。
“我一看,没什么嘛!我借给了xxx,他又借给了别人。后来收不回来了,听说到了沅江,在那里的知青中流传……怎么啦?”我瞥瞥弟弟,“哼,恐怕已经从沅江传到更远的地方!走着瞧吧。”
对《归来》一书中的传抄、围剿的过程,都被记录在北京公安局的档案中,张扬事后为写回忆文章曾被允许查阅这些文件。
3。第960期《内部参考》和姚文元指示
前面提到,我于1970年2月被捕前将《归来》手稿存放友人陈xx家,并嘱我弟弟去取回销毁。但是,“其弟借给马衍湘,马又转借给郑文元和李山,李山又借给长沙市14中学生周利亚,周在传阅时,被红卫兵搜出交给老师贺志强。1976年3月,黄xx与吴xx(按:均系预审员)到北京钢院(贺志强从14中调北京钢院任教)找到贺老师,取到这本书。据黄xx介绍,贺老师调北京后,听说《归来》是部反动小说,正在收缴,他立即从其弟处索回,藏于衣箱底下,追缴时,原物交出。但并未主动上交。”(详见预审主卷16)
可以想见,《归来》就是在上述传递过程中扩散成手抄本的。
“北京市公安局1975年5月26日对湖南省公安局说:张扬所写坏书《归来》,于1972年春由湖南衡阳化工厂工人徐阮(源?)带来北京,经北京标准件机修厂工人刘展新传抄改名为《第二次握手》,在北京流传。”(详见预审主卷1,p50)
上述材料说明《归来》在流传时有了另一个书名《归国》;之所以被北京那位工人改名为《第二次握手》,是因为他所见到的抄本书名缺失,在北京和华北、东北、西北地区,后来都是以《第二次握手》书名传抄的。
1974年10月,都一家报纸在第960期《内部参考》上反映了手抄本《第二次握手》广泛流传的况。姚文元看到这份“内参”后于10月12日打电话给报社说:“请找一本给我,并查清作者在哪里。”10月14日下午4时他又打电话给报社,“你们的《内参》反映一本坏书《第二次握手》,今天把书送来了。我翻了一下,这是一本很坏的东西,实际上是搞修正主义,反对**的革命路线。它写了一个科学家集团……如果不熟悉况,不可能写出来,还写了与外国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坏书,也绝不是工人能搞出来的。要查一下作者是谁?怎么搞出来的?必要时可请公安部门帮助查。”
报社将上述“指示”向北京公安局14处作了口头传达。该处成立了《第二次握手》专案组。(以上均据《审查进程》)
接着,新华社《内参》以《北京市现许多单位秘密流传手抄本反动小说〈第二次握手〉》为题详细登载了流传况,说明“北京市公安局根据姚文元同志的指示对坏书《第二次握手》的作者进行了清查。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查,现在已初步查明,作者是湖南浏阳县大围山区中岳公社插队知青张扬。”该《内参》认定小说“内容极其反动……”
于是,北京市公安局通知湖南省公安局:“……遵照姚文元同志批示,我们对反动小说《第二次握手》的作者进行了查找。现已查清,这本反动小说是你省浏阳县插队知识青年张扬所写,现将况函告你局,请考虑处理。”
这以后,便是我在湖南被拘留。
4.罗织罪名
1969年底至1970年初,我在逃亡中写下了第四稿(实际上可能是第八、九稿),这一稿在结构、节上没有变动,唯一变动的是书名改作了《归来》。用《归来》比喻书中女主人公之一丁洁琼教授不仅人回到祖国,最终连心也真正“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