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命不该绝
小太监的话如同一道雷电将他击中。***僵硬了片刻,宫和玴猛然起身,“你说什么?”面色阴沉,目若冰霜,连语气都冷到极点。由于起身动作太过猛烈,腰身撞到桌子出砰地一声响,桌上的奏折稀里哗啦地掉了一地,他却无暇顾及。
小太监似被面前这位君王的阵势吓住,结结巴巴地再次重复了一遍,“回皇上,央......央宁宫来人说......婉卿娘娘中毒,性命垂......”话音未落,只觉着面前明黄身影一闪,刮过一道风。待他回过神来,面前的君王早已不在。小太监松了口气,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回到原位,一边起身一边嘟囔着,“吓死我了......还以为我传句话就要脑袋搬家了......”
婉竺中毒的噩耗似乎不过这么一小会的时间,便传遍了皇宫。月亮依旧藏在云层,然而一座座宫殿均点起了宫灯,照亮皇宫。
宫和玴没有坐坐辇,甚至连随行的宫人都来不及带。为了节省时间,走着捷径,脚步飞速地穿梭在略有些昏暗的小路。
“皇上您慢点,月黑风高,仔细脚下,还是让奴才来提灯引路吧!”魏全提着灯,一路小跑追他身后。宫和玴离开,他紧追其后。不过是到了宫门口在守门的宫人手上抢下一盏灯的功夫,便被甩了好远。
见前面急匆匆的帝王似没听见般,没有丝毫慢下来的迹象,魏全心里无比焦急,不得不再次喊着,“皇上您还是慢些吧!您若摔着了,奴才死不足惜啊皇上!”
然而魏全不知道的是,前面那人确实没有听见他的话。此刻,宫和玴满脑子都是关于婉竺的事儿。一心只想快点到达央宁宫,哪里还顾及的到旁人?
中毒?好端端的怎么呼中毒?前脚被他禁足,后脚便中了毒,这其中可是有人故意谋害?脑中思索着,脚步不由又加快了几分。
到了央宁宫,央宁宫内灯火通明。宫和玴破门而入,只见寥寥几个宫女均跪在地上痛哭不已,呼喊着娘娘,却见不着一个太医。
清荷等人瞧见宫和玴,不顾擦掉面上的泪水,神色慌乱地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他并未理会她们,而是快步走到床边。婉竺平躺在床上,双眸紧闭,气若游丝。面色苍白如纸,饱满的朱唇此刻因毒性的侵透变成骇人的紫红色,唇角边还沾染着暗红的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太医呢?”宫和玴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宫女们,沉着脸询问。
清荷磕了一个头,略带哭腔地回着话,“回皇上,奴婢着莲香去给皇上传话时,同时也派了心竹去传太医,然而太医却迟迟未到。”
“再去传!”宫和玴猛然一声爆吼,将刚刚赶到的魏全骇了一跳,以为是在训斥自己来的慢了,赶忙跪下,“皇上恕罪。”
看着跪在地上的魏全,“魏全,你去给朕传太医。告诉太医院,守夜的太医立刻统统赶过来,否则就等着脑袋搬家吧!”
“是!”魏全不敢耽搁,连宫灯都未提,连忙离开奔往太医院。
魏全前脚刚走,后脚各宫嫔妃便赶了过来。
“给皇上请安。”先到的是鸾贵妃,草草行了个礼便走到床前。看到婉竺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不知死活,瞬间红了眼眶,“怎么会这样......”她与她交集不多,她却十分羡慕她刚柔并济的性子。
那日她大病,德妃到她宫里闹事杨威,是她帮了她,为她解了难。还有不久前的合聚宴上,吹的那一曲两悦,震撼全席。她不敢相信上次的相聚,竟成了最后一次。
宫和玴并未理会她,只是轻轻坐在婉竺身旁,握起她的手喃喃道,“卿儿,你怎会中毒?是有人害你还是你自己服毒?不论如何,没有朕的允许,你不准死,你不准死......”
他不知自己是否喜欢上了她,他只知道这一刻,他的心好痛。一想到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见面,心里的恐惧便不断加深,将他包围,将他埋没。
之后除去玉妃,德妃、蓝妃、良嫔、云嫔、静贵人、徐贵人也都统统在鸾贵妃之后赶来。
“婉卿妹妹怎么好端端的中毒了?太医怎么没来?”蓝妃面上布满虚伪的担心,装模作样地张望一下四周。
德妃接过话来,“哎呀,莫不是因为外头传的流外加受了皇上的责罚,一个想不开想要自行了断?”随后佯装惋惜地叹口气,“婉卿妹妹也真是的,不过是些无聊的流罢了,怎的这般想不开呢?”语气里是惋惜,却藏不住眸中的得意。
徐贵人抿嘴一笑,“没准是觉着做出那等事儿,没脸见人,因而想要自尽呢。良姐姐,你说是不是?”
良嫔胡乱应了声,心里却暗自猜想这次婉卿中毒,绝对与德妃脱不了干系。
云嫔不作声,只是面带同地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人儿。
一群人话中有话,叽叽喳喳个不停。云嫔只是同,其他人看似在担心婉竺的状况,其实句句讥讽着婉竺。唯有静贵人是真心难过。
一个是昔日盛宠集身,光芒正耀的妃子;一个是备受冷落,无依无靠的贵人,她们本无交集。那日雪中相遇,她便对这个婉卿娘娘产生了好感。
后宫中,得到圣宠,是无上的尊贵与荣耀,没有圣宠,便只有活的比下人还要卑微。然而婉卿即便当时万千宠爱集一身,却那样平和近人,丝毫不似德妃那般盛气凌人,恃宠而骄。那日一句关怀的话,温暖了她的心,她已经很久没有被关怀过了。
宫和玴不瞎也不傻,后宫中的争风吃醋,不择手段的争宠他都看在眼里。只是后宫与前朝相连,牵一而动全身,由此,只要后宫不牵扯朝政,不闹出大事,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
然而此刻,看着这群叽叽喳喳的女人,看着她们一幅幅虚伪的面孔,没由来地感到厌恶,“都给朕滚出去!”
这一声爆吼令德妃等人统统住了口。德妃略有不甘,狠狠瞪了一眼床上呕着黑血,神色痛苦的婉竺。不过想到今后再看不到床上那人的脸,与她夺宠的婉卿将不复存在,顿时心里变得痛快,行了个礼道了声,“臣妾先行告退。”便头也不回地先离开了。
蓝妃与徐贵人对视一眼,也不再逗留,请了安随着德妃离开。良嫔见此,也请安离开。
德妃等人一走,屋内顿时静了下来。太医也在此刻终于提着药箱来了。四个守夜的太医正打算行礼,却被宫和玴不耐烦的打断,“关乎性命还搞这些虚的作甚?还不快给朕医人!”
四名太医也不敢耽搁了,连连点头道,“是。”
宫和玴让开,站到一旁。四人轮流把脉,有的翻了翻婉竺的眼皮,有的用银针沾了一下婉竺唇边的黑血,还有的赶忙先从药箱中掏出一颗黑色丹药,放入婉竺口中。
“是什么毒?可还有救?”宫和玴看着四名太医面面相觑,神色间均带着惊异与疑惑,便开口问道。
其中一个太医回话,“回皇上,经臣等查看,初步认定婉卿娘娘中的毒是......鹤顶红。”
闻,宫和玴面色紧绷,语气间带有一丝不经意的颤抖,“你说什么?......鹤顶红?”
世人都知道鹤顶红的毒性极强,几乎只要服食,便用不了片刻,必当毙命,绝不可能在中毒后还能活这么久。“如若是鹤顶红......怎可能还能活这般久?”
回话的太医面上也带着深深的不解,“这......许是娘娘命不该绝罢......”
宫和玴目光凛冽地扫视四名太医,沉声道,“不论是何毒,你们都得将婉卿救活,否则,提头来见。”
四名太医冒着冷汗均跪了下,面色诚恐,颤着声音道,“臣等定当尽力而为,医治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