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纨绔

第2章 纨绔

话一出口,顿时引得所有人侧目望去,只见急急赶回的苏皖提着衣裙,步履快而促,不多时就到了跟前。

苏元明见传旨太监眯着眼睛,很是不满,连忙喊道:“说得什么混账话,跪来!”

苏皖抬手间,悄悄抹去眉梢汗珠,摘下面纱,跪到苏元明身后。

本来,传旨太监正恼着苏女的伶牙俐齿,但见她面纱后头竟是这般夺目的容貌,一瞬间反倒哑口无言。

太监嘴唇颤抖之际,最终虚虚落下一言。

“如此巧嘴,日后福气无人丈量,苏大人果真教女有方。”

苏元明少受阉人的阴阳怪气,今日遭此一回,不由得瞪了苏皖一眼。

苏皖只当没瞧见,一点也不心虚,一介女儿身,倒跪得笔直。

传旨太监悠悠展开圣旨,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苏公之女苏氏皖,温良敦厚,品貌柔嘉,朕躬闻之甚悦。特赐帝三十六年春,择吉入东宫,主太子妃位,缔结良缘,钦此!”

宣读完毕,传旨太监恭敬卷起圣旨,扫了扫两袖,这才抬眼凝望苏皖。

“苏女,接旨吧。”

苏皖在宣旨时,身躯冷汗连连,待太监念完,指甲早已深深掐着掌心,但却痛而不自知,只觉大脑一片空白。

此时此刻,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想她苏皖千恩万宠长大,堂堂苏家嫡长女,尊贵不输公主,竟有朝一日,不过皇帝一个念头,也沦为一个可笑的工具,要入宫做那永无出头之日的笼中鸟?!

苏皖一瞬间就要起身,她眉目微怒,一个不字尚在唇齿间,就被身侧的苏元明眼疾手快拉住,反抗的意识顷刻间被扼杀在摇篮里。

只听苏父低语:“疯了吗?!想惹一家老小陪葬不成!”

“我……!”

“苏元明代女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皖只觉膝盖一软,眼前一阵眩晕,她更加用力掐着掌心,才博得几分清明。

“苏女,似有不满?”

传旨太监挑高眉头,质问着。

苏皖耳畔仍回荡着苏父方才的话,她明白所言非虚,那可是整个苏府的性命!

电光火石间,苏皖垂下眼眸。

“苏氏嫡长女苏皖……接旨。”

传旨太监盯着苏皖的发旋,最终拂袖冷哼,傲然离去。

苏元明手握圣旨,背影肃然。

“皖儿留在这,其他人退下。”

一片哗然间,偌大一个苏家厅堂,唯剩还跪着的父女二人。

苏元明揉着膝盖起身时,身后那道身影仍在倔强。

“我不嫁。”

一瞬间,啪的一声狠狠响起。

苏皖不可置信地捂着脸,半俯在地上,发丝微乱,一双美眸瞪大,含着泪红红地望向父亲。

“由不得你!”

苏元明将握着圣旨颤抖不止的手藏匿在身后,疾言厉色,半步不退。

苏皖抖着嘴唇,回神后高声起来。

“父亲?!”

从小到大,她在父亲照拂下,金尊玉贵长大,何曾如今日般被打骂过?

苏元明垂眸望向自己这个最爱的嫡女,声含无奈。

“你是苏家的女儿,所以你必须嫁!”

苏皖闻言垂下泪,思索间,她倾身拖住苏元明的裤腿。

“父亲,一入宫门深似海,东宫牵涉无数,必然凶险,我怎能去那里?我求您,别舍弃女儿……”

美人垂泪,又是自己的女儿,苏父终于收起脸色,蹲到她身前,用力握住她瘦弱的双肩。

“为父再不舍,但这是陛下亲下的旨意啊!皖儿,若为父保了你,难道苏氏全族老小要陪着咱父女俩一起上断头台吗?”

苏父眼中的泪水渐渐化为坚定。

见状,苏皖低声抬眸,略带哭腔。

“不要……父亲……”

苏元明已松开她,背对着站起身。

“你去跪祠堂吧,对着列祖列宗们的牌位,你且去细细想清楚。”

话音刚落,两个孔武有力的小厮已出现,一左一右夹住苏皖,作势要拖走她。

苏皖撕扯嗓子,声声父亲凄楚,击打在苏元明的脊背上,待到苏皖远去,他终于将舌尖鲜血尽数吞入腹中,重新跪在地上。

“自古功高盖主,苏家若不舍一女,只怕命数将尽,皖儿,莫怪我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是……圣意难为。”

苏元明在人潮未见处,低着头,老泪纵横,滴滴落下,融入衣料,悄无声息。

*

秦嵘京都,人人皆知逍遥茶馆。

此地不同寻常市井之所,平民百姓通常不轻易踏足。

能伸进一只脚入门槛的,一般腰囊富裕、肥得流油。

敢两只脚堂而皇之大摇大摆走进去的,不仅有钱,还谋得几品小官。

但论起有胆冲去二层,还敲下一间包房的,那也只有京都里一帮家靠背景还来头不小的浪荡子弟。

浪荡子中也分论级派,为首的唯有一人,也不说他是特别浪荡,只因他不但背有靠山,且靠山比之他人,更是大得叫人无话可说。

苏重朗正是如此天选之子。

这厮可谓享尽好日子,苏家历经三朝,皇帝礼待,苏父元明忠君为国,外加上头还有一个嫡亲姐姐,姐姐作嫡长女,他是嫡次子。

有了姐姐苏皖的存在,父亲苏元明纵然严苛,每每抬手打骂间,苏重朗在姐姐的羽翼下,总能平安无事。

在内备受宠爱,在外无人敢惹,于是养出个独一无二的苏重朗。

他无心学堂,所以常常结伴一群狐朋狗友,遁入逍遥茶馆,二楼里关起门来,吃喝包赌,好不快活。

该兄此时正吊儿郎当坐在窗边,虚虚挨着窗檐,上好的黄花梨木外加铺了一层锦料,叫他在那里乐呵呵又嗑瓜子又看风景,老半天下来,下首越坐越舒坦,愣是没觉出半点别扭。

人间红尘,偏他自在,既惹烟火,又无事可忧。

于是远远瞧去,逍遥茶馆二楼,那最佳景色非他莫属,若赶巧遇上日头好时,一道柔光映下,端得一副璞玉佳貌,似自在的风,又如人间海上月。

可惜,浪荡出名,至今未娶。

今日,苏重朗迟迟不从窗台下来参与赌局,后头辛家小儿输得怀疑手气,于是忍不住喊他来助力。

似他们这些世家子弟,若涉赌,一般只内部作局,自己人,输了钱也不闹,赢了钱也无谓,既过了瘾,也打发了时间。

苏重朗闻言,却身影不动,只一味盯着街上某处瞧,似乎发现了有意思的事情。

见他非同寻常,一个两个都喊不动,于是一群人暂且罢了赌,纷纷围过去,随他视线而去。

“做什么呢,瞧得哪个美人心猿意马,竟不管兄弟死活了?”

辛家的狐疑着,庄家的也忍不住好奇,更别提其他人。

苏重朗继续嗑瓜子,笑眯眯起来,一双眼很惹人缱绻。

“美人不知道是不是,不过好戏估计要有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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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藏春:嫂嫂,这厢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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