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匿身煤矿

第229章 匿身煤矿

恨乎雕像脚下的山洞里是个挺大的厅堂,这便是远近闻名的号称恨乎的胡三的聚义大厅,刻着聚义厅三个大字。

这里的土匪不讲忠义,讲聚义,社会上贪官污吏横行,老百姓易子而食,哪来的忠义?在丛林法则运行的情况下,哨聚山林,只能是聚义。在这里,没有正义可讲,谁的拳头大,谁是大哥。黄巢杀人八百万,在劫一人也难逃!

这洞这崖很有些传说。附近村庄的人都说托塔李天王降妖时一剑削出此崖,那洞则是九尾仙狐藏身的地方。

这洞形成的厅有十几丈大的空间,洞顶有三四丈高,洞顶剑戟刀丛样的垂挂着钟乳石柱,四壁蜂窝似的生满了小洞。这些小洞有的可拱进头牛,有的仅能钻进只小羊。且洞洞相连相通,无人能搞清它们相连的走向。

传说中,在大厅里可以听到二十多里外逢集时买卖的戽粮声。大夏天进了洞,立马凉飕飕的干汗;冬天进了洞,手脚都暖和和的。这里原先是座寺庙,恨乎胡三占了它以后,自己便住在一个稍大些的偏洞里,大厅成了他的聚义堂。

黄石中摁倒了一个送水的小匪,便将他拖到没人深的草丛里。剥了他的衣服黄石中自己穿上。,他不费劲的进了山洞。

白天自以为无敌,这是土匪们防守最薄弱的时候。

大天白日的,外边抬眼,亮的晃眼睛,聚义堂里仍然是黑咕隆咚的。

尽管几个油盆里鸡蛋粗的捻子在燃着,黄石中一进大厅,眼睛还是像被蒙了层黑布,好一会才适应。

他伏在黑影里四处霎霎,大厅里空无一人,隐隐的听到远处在说什么。

黄石中蹑手蹑脚的摸了进去,只听一个男人高喉咙大嗓的,明显的是胡三在发脾气:小臭娘们,愁眉苦脸的又想干什么。跟着我有什么亏吃?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你也不想想,老子什么时候乱搞过女人。还不是你这个骚娘们偷汉子在先,还跟着野汉子潜逃。老子眼里每天过的名妓暗娼多了去,哪只眼角也夹你不着你。

说实话吧,要不是你老公公送来大洋,求老子轧了你,让你野汉子猫妖尿泡空欢喜。

大天百日的老子怎么那样巧堵住你。要不是看你床上功夫好,上床以后碰到你的骚筋。你就叫猫子样胡喊乱叫的,提起老子的兴趣,下边控制不住,凭什么让你当了压寨夫人?

前一蹦子,你每天喜笑颜开的,把老子当个宝贝。现在玩腻了,不能满足你的淫荡了?你就这样愁眉苦脸的面对老子。说老实话,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你这样生就的贱货世上多的是。只要愿意,老子愿意的捡。哭什么?把老子惹烦了,把那小白脸抓来阉割了,让你看着大鱼大肉饿肚子!再不然,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小凤哆哆嗦嗦的:大爷、大爷,你可别生气,每天夜里你想多少次,没如你的意?今天,我…我…来那个了。

我摸摸,呸,晦气!我觉你又想那小白脸,他有什么?他长的就算是驴屌,我的也不次于洗衣服的棒槌。老子这身功夫,能不比他如你的意。

胡三缓了口气,连笑带说。

小凤幽幽的说:昨天一夜,铁人也得乏啦。刚才你又喝了这么多酒,时间长了,身体要紧。你先睡,我去给你洗洗衣服。胡三呵呵笑了,像是得意极了。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小洞里传出。

小凤刚要走出山洞时,被一只手捂住了嘴,惊掉的盆也被一只手接住。小凤凝目一看是黄石中,两只大大的凤眼里立时涌满了泪。

自从那天见到黄石中,小凤绝望的念头又死灰复燃。念着李二狗的好,对胡三,小凤自然就提不起兴趣了。

就在凤儿被黄石中扯过床单,搭背在肩上。连蹿带跑,慌之慌之如丧家之犬,忙之忙之如漏网之鱼,提心吊胆的时候。黄石中肩膀被人轻拍了肩膀,扭过脸一看,不由惊得炸开顶梁骨:是二当家的!,不要说单打独斗也没把握取胜,他要是放声一喊,黄石中的命休也!

就在黄石中惊得大汗湿透衣裤,大难临头。二当家的把食指在自己嘴唇一竖,示意黄石中不要说话。轻轻的说:我来帮你,尽量把没睡午觉的人,拢到我那里喝酒拉呱。一旦有人发现,我也会指东打西,尽量迟滞他们的行动,只是你的动作尽量要快,说完转身而去。

黄石中连滚带爬,逃下了黑风山顶。

也是该当的,也有二当家做的手脚。

土匪们大意了,心念里大天白日,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上到黑风山顶救人?

何况那女人还是在瓢把子的床上,瓢把子又是一身好功夫!

放宽心吗!没人敢摸阎王鼻子!

大中午的没事喝点酒,大家都倒头睡了午觉。就是放哨的,也都是抱着杆枪,在树荫影下磕头打盹,老鼠还敢摸猫嘴?

有心算计无心的,出其不意,万无一失也得失。

黄石中选的救人时间,极为得当。要是以为夜间好隐蔽行动,十有八九会碰在铜崖铁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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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凤骑上驴背,两人飞一样,一口气跑了五六里地。才被一个浓睡被尿憋醒,对着山下尿尿的土匪发现。

在海拔近千米的黑风山顶上,青天白日的,一眼能望见十来里空旷地。尿尿的土匪,先是发现有小黑点在移动,细细观察,看出驴上坐的的小凤了。

山上敲起了铜锣,山半腰有几只枪乒乒乓乓的乱射。其中一颗子弹,竟然从黄石中耳朵边带着风声穿过。这是老天爷,保佑好人,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黄石中活了下来。

待二当家的率领着乱糟糟的土匪们,从黑风山顶跑下来。人和驴已经不见了影子,土匪们七嘴八舌,犹犹豫豫不知往哪条路去追好。

在土匪们的争论中,黄石中两人,已经越发去的远了。

巧就在他们是往西跑的,土匪们逆光,枪子没了准头。也好在草深林密,黄石中他们钻了几个树林便没了影。

黄石中赶着毛驴跑到黄泥套北的涧头集时,月已挂上了中天黄石中将小凤在草丛中藏好,按着和李二狗的约定。对着一片密林啪啪连击三掌,掌声没落地,李二狗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

把小凤亲手交给了李二狗,黄石中长出了口气。即使冒着危险,总算是对的起朋友,他没有坏了义气。

黄石中不知是怎样送走的李二狗两人,他只记得催他们快走,越快越好。

他心里油煎火燎,小凤是救出来了,朋友的义气保全了,可自己的家又怎么样了?

恨乎胡三的影子不见了,连老鸹也鸹啦鸹啦的归了林。

后来听传说,李二狗连夜赶往了上海,小牛儿一家从那时候起也没见过他俩的面。

夜色中,黄石中才爬过两山口,远远的就看见黄泥套,自己住的那个小村子。灯笼火把的,人喊马叫,浮喧连天。

不用说,土匪追到他的家了,二兰子娘几个成了别人案板上的鱼肉。

黄石中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现在,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救不了二兰子娘几个,只有听天由命吧。

一行浊泪,从黄石中脸颊缓缓滴下。

秋日的天黑的快,西边才发红,天空马上就暗了起来。

黄石中从昨天傍晚恨恨走去。二兰子就没给过李二狗好脸。心里不断咒骂李二狗,是缺德加冒烟的短命鬼。

要不是他,好好的家能变成这个样吗?

见二兰子待答不理的样子,李二狗自觉无趣,天摸黑讪讪的走了。二兰子因为心中有气,没理也没送。

二兰子抱着小牛儿的才满月的妹妹,在门口站到小半夜。

夜猫子时不时的扯着嗓子,凄凄厉厉的嚎几声。树林里时有鸟泼喇喇的惊飞,山涧里的噗噗通通的溅水声,可能是被刺猬撵急的蛤蟆跳了水。

二兰子累了二兰子倦了,这近十天她几乎没合眼,怀里的婴儿也呼呼噜噜的睡沉了。

二兰子揉了揉眼,天上的星星撒芝麻似的,黑黝黝的山脚边是什么?火光一闪一闪的,呦,一星一点连成了串。

是灯笼火把吗?哎呀,人喊马叫的像是冲这里来的,别是马子。她情知黄石中区戳马蜂窝,马蜂会叮着追。

想到这里二兰子不由得打个激灵,她进了门匆匆的把东西收拾一下,忙不迭的别上门,抱着小牛儿和两个女儿,躲进庄稼地的秫秸攒里。

山路上的马蹄和人跑的脚步声越响越近,忽忽啦啦在场屋子前停下来。十几个跨抢背刀的汉子,来到场屋边呼啦散开,四下放着哨。

领头的抬脚就跺开了门,大喊着:当家的,没人!

火光里,一个毛胡子脸急呼啦的喊了声:不会找找!

掀床,砸锅,用刀扎麦穰垛。

当家的,真没人!

又有小土匪报告。

没人?那毛胡子脸眉头拧着牙咬得咯嘣嘣响,这人就是恨乎胡三:都给我留心点,见他女人给我抢上山,见他孩子给我擗了。

小牛儿几十年后,说到那伙马子还害怕:一听响声我就醒了,娘正顺着秫秸攒的缝隙往外看。见我醒来一把捂住我的嘴,差点没把我闷死。那毛胡子眼瞪的比恨乎还瘆人!

黄石中是天才刚冒明上才摸回来的,他头上裹了条毛巾,毛巾上渗着血。

找到妻子后,一家人在秫秸攒里待了一会。

家是不能安在这里了!

商议定了,趁着村里人还没起床,谁知道这里有没有恨乎胡三的卧底?

赶着大清早,黄石中一头挑着小牛儿,一头挑着大女儿,背着烂被套,趁雾大摸出山口。

黄石中想到彭州去,那里有涟泉煤矿,还有大师兄可以庇护。

黄石中的大师兄刘明起就在那里。原先听说靠淘炭为生,现在当了窑户。

这一走,黄石中再没回来,就连小牛儿的儿子也没再踏上过故土,万年闸、四方镇、黑虎墩,只是永远的梦。

二兰子从那,也再没回过让她经常噩梦,恨乎盘旋的桃花套。即使临去世,已经老迈的她也没提起过黄泥套三个字。

等过了九山口,黄石中青乌乌的脸才变过点色。

那矗立着大烟筒的地方。矗立着井架,旋转着天伦的地方,就是黄石中阖家要去求生存的地界。

过去,这里是鲁南丘陵的南半坡,猛烈的山洪和不老河,发大水的冲刷和淤积,这里已经形成一块小平原,。

原先这里世代过得都是田园生活,直到一场大水以后,积水形成的池塘边的洞里,钻出只高大的黑狐。它后边跟着的几个小崽子,也都皮毛滴水,黑不聊啦的。

细心的人一看,狐狸窟是个黑洞,洞口被水冲击的土坎上。横着一道长长的黑亮夹层,胆子大的,把黑夹层磕下一小块。

呀!磕下的东西比土疙瘩硬,比石块硬,乌黑闪光的。把黑块块带回家,有识货的惊讶了这可是宝贝!古代叫石炭,现在就叫煤炭,烧锅做饭可比烧柴火带劲的很。

涟泉煤矿就这样被不经意的发现,现在已经是天轮飞转的,苏北唯一的大煤矿,

见到煤矿的影子,黄石中不由的加快脚步,既有逃出胡三魔爪的轻松,也有开始新生活得盼头。

二兰子没想到小凤的事,出了这样的后果。她不住抹泪,既有对新地方的恐惧,也有对大山的留念。

她叹了口气,牛儿咱们找到你师大爷,帮忙找到和活干,让你爸下井挣钱给你买馍馍吃。

娘,我想吃糖球,在涧头集我就想吃。

黄石中笑了,爸会给你买……

话还没说完,就听二兰子惊叫一声。

一惊一乍的,叫长虫咬了。

黄石中喝道。

二兰子脸色发白:你看…那里有只恨乎在打踅!

少见多怪,涟泉山清水秀的能没有鸟?有鸟,就有抓它们吃它们的恨乎。

黄石中一脸不在乎的说。

二兰子人似迷瞪了,怔在那里迈不开步。

直到黄石中推了她一把,才从惊恐中醒来,走下九山口,向涟泉煤矿走去。

黄石中准备去投大师兄。

恨乎注定是二兰子的克星,到涟泉矿刚过到到一年。恨乎那巨大的阴影,果然笼罩了二兰子和小牛儿以后的生活。

他们苦生活才开始,因为,黄石中一年后在窑底回采的时候,踩空了的塘子,没有任何征兆,顶板就垮塌下来.而黄石中背靠的一根木头支柱,秫秸葶子样莫名其妙的折断了。

黄石中人刨出来的时候,几乎成了一滩肉泥,怎么都看不出个人形来。

人是用席一卷埋进乱葬岗子。

二兰子和小牛儿的生命历程的苦难,陡然变得悲惨凄凉,那生活不是叫过日子,是叫挨时光。生命的火苗,在盘旋吼叫的狂风吹辗下,随时都可能熄灭。

初到涟泉煤矿的第一天,挨傍黑的时候,黄石中连找代问的,总算找到了大师兄家。

煤油灯是明是灭的忽闪下,大师兄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五师弟。

虽然从师父去世,这有十几年没见过面,被师父寄予发扬光大本门绝学的师弟,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没有过多的寒暄,简单的几句话后大师嫂子,就开始刮弄面缸。竭尽所能的为师弟一家五口,做起皆可能浓稠些的面汤。

看到师弟吃罢,抹抹嘴圪蹴在门槛上。

患了哮喘病的刘明起,弯腰缩背的,喉咙里像在拉风箱。他听完师弟逃难的缘由,幽幽叹口气:你也不要太灰心,人生路上谁能不经历几个坎几个坡的?只要人健在,就有希望,就凭你那一身本事,咱哥俩在涟泉煤矿站住脚,还是没有问题的。

大师兄人还是那样瘦削,人黄不寡瘦的,身体很不好。只是他的眼睛倒是分外有神,黄眼珠发出炯炯的光。加上他一直蹲在桌前的凳子上,呼噜噜的吸着水烟袋,很像是一个耐心十足,等待逮老鼠的老猫。

师兄的家面积不大,墙是土坯垒的,屋面铺着茅草,门槛则用块青石板挡着。

师兄自家五口人,加上师弟的全家,女人们睡在床上,男性铺上芦苇席,正好睡的下。

大人孩子累乏了,头挨着枕头就都睡着了。

师兄和黄石中心里有事睡不着,干脆披衣坐在门槛上商议商议。

师兄喟叹一声:地方太小了,让你全家委屈了。

师兄千万别说这样客气话,要不是找到你,我们一家今天还得睡露水地?师兄,当务之急,明天能帮我找个住的地方,找个活先干着?

黄石中急切的说。

师兄抬眼看看他:房子的事好办,明天找个地势略高点的地方挖个地坑,然后用玉米秸高粱秸的打个窝棚子先住着。等保甲手续和良民证都办好了,咱们再和泥拖土坯盖房子,从外地刚来的人都是这样。

这时的涟泉煤矿,已经被日本人占领。

见黄石中点点头,师兄眯着眼睛:这里不是乡下,可是日本人的天下。干什么都要小心,弄不好挨顿打是轻的,要是弄进宪兵队,不死也得扒层皮。

黄石中在自己的腿上狠狠擂了一拳:这些小鬼子不得好死。山东老家那里也有,大多住在大城镇,不时的下来扫荡。前一时期,涧头集让日本人杀了好几个人,说是游击队,是毛猴子,妇女也叫祸害了几个。

黄石中在涟泉区的煤矿,如何生存下去?

要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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