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谜宝藏系列之二 通天之塔（下）》（16）

恶战（上）

冯教授的一番话引出了另一个课题，如果古代萨满有意模仿了‘天神’猎杀的场景，那么很可能，杀死文保师和那名特工的凶手，就是这样一位萨满祭司。而他这样做的目的应该是出于警告，警告我们不要打扰先祖安眠。斯瑞曾说过，虽然图瓦人和斯基泰人属于不同的种族，但都先后在同一片土地上生活过，所以许多图瓦部落至今仍把斯基泰王陵墓当成自己先祖的陵墓一样供奉和尊敬。图瓦人有蒙古血统，蒙古人也将先祖的墓葬视为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这也是很多学者认为成吉思汗墓就在蒙古国，却始终不能大规模挖掘的原因。

果真如此，我们现在肯定触怒了某一个隐居深山的图瓦部落，图瓦是一个至今仍保持着自然崇拜的国度，萨满的合法性和崇高地位就是最好的证明，许多部族为了与自然贴近，专门选择偏僻的山岭生活。为了生存，他们大都练就了极高的狩猎技巧，希德尔的特工虽然经过严格训练，但一旦落单，很容易被这些人伏击。

这种部落非常不容易对付，因为他们生存的目的不是为了明天更美好，而是为了追求与自然界最大化的和谐统一，有点儿像西藏的苯教。虽然非洲原始丛林里的食人部落也很可怕，但丛林本身就能提供许多自然资源，所以适宜人类生存。萨彦岭则不同，天气严寒，资源贫瘠，绝对不适合人类居住。所以这里的人都是千锤百炼的隐士，惹到这样的部落绝不是件好事情。

里维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埋下头想了一下，立即改变了原有的队伍编制，要求所有人员必须两人一组，不允许任何形式的单独行动，就连去方便也不行。我原本以为里维会把我和吕方阳编在一组，没想到他居然把自己和我编在一起，这让我相当意外。

冯教授如愿以偿的和奥普编在一组，我想里维这样做也是逼不得已，冯教授这个人表面清高，其实胆子比谁都小，现在他知道暗中有一个图瓦部落和我们对着干，恐怕整天都会跟在里维屁股后面转。

里维当然不会为自己找麻烦。

自从挖掘工作开始后，我一直没见过奥普，这个人成了十足的隐形人，所以冯教授在最初的高兴劲儿过了之后，又忍不住担心起来。从现在起，他的工作又多了一项，那就是找人。据说，奥普还真被他找到过几次，但我估计那都是奥普故意让他找到的。多数时间，奥普喜欢缩在某颗树上，像野猫一样睡觉。

第二天，我们继续挖掘墓葬，工程进度依旧很慢，但我们也不是毫无收获，渐渐的，一些埋在浅层的随葬品被挖掘出来，全是陶罐杯盏类的生活用品，但其中也不乏黄金制品，比如杯盏，我们居然挖出了一套用黄金铸成的高脚杯，总共八只，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动物图案，这个发现让图瓦人非常振奋，虽然年代不明，但这种珍品无疑价值连城。里维让人将文物小心收好。挖掘文物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但作为额外收获也不错。

我开始有意识地接近那个长着龅牙的图瓦人，他的个性比较孤僻，不太合群，有同伴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笑一笑。我和他的交流大多是肢体语言，比如说我认为泥层太硬，想淋些开水上去，就会指指脚下的泥，再指一下旁边装开水的水壶，他立即就能明白我的意思。我发现，用这种方式，我俩居然可以配合得非常默契。可惜语言依旧是不通的，如果我问他问题，他总是睁大眼睛望着我，或者投来一个似懂非懂的微笑。

我想自己一定是太想包子了，所以在无意中把这个图瓦人当成了包子的替身。

由于和里维一组，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也越来越多，我知道，这一定和罗素的指示有关，毕竟我是这群人中唯一一个能识别秃顶族文字的人。这天晚上，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好奇地问他：“既然爷爷懂秃顶文，为什么不让他教你们，你们学会以后，不就可以自己去找通天之塔了吗？”

“你以为我们没想过吗？”里维面无表情地说：“不瞒你说，你爷爷的确培养过一批人，不过，他也告诉我们，光是懂得这种文字没用，要想找到通天之塔，恐怕还和你们一族的血统有关。”

“血统？”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里维说：“这么多年，我们的确找到了一些线索，但最后都功亏一篑。你爷爷年事已高，其他秃顶族人又不愿协助我们。所以，我们才不得不请你帮忙。”

我低头不语，找通天之塔和血统有什么关系？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里维立即警觉，想也不想就冲出去。我紧随其后，又闻到了那种恶心的腐臭气味，只不过味道比上次浓了许多。在距离帐篷不远的地方，我们看到了惊人的一幕。马匹全部横卧在地上，它们被挖去了眼睛和心脏，割去了舌头，鲜血遍地都是，死状非常凄厉。

人可以分组，马却不行。所以这一次，凶手选择了毫无抵抗能力的马。

里维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他明显被激怒了，举起手中的半自动步枪，对着天空连开几枪。响亮的枪声响彻山谷，震撼着我们每一个人的神经。

我很奇怪，马怎么会被无声无息地杀死？“我们的装备！”有人突然大叫一声。

里维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跑回帐篷一看，存放装备的箱子居然少了许多，这其中还包括我们所有的食物。我没想到对手如此聪明，居然利用马的尸体引开我们的注意力，然后准确摸进堆放装备的帐篷，偷走我们的东西。看样子，他们监视我们不是一天两天了。

萨彦岭的贫瘠有目共睹，死一两个人不能阻止我们挖掘墓葬，但如果没有食物，我们根本撑不下去。

一个特工跑过来，将一截从树枝上取下来的碎布条递给里维，然后指着左前方的黑暗处说：“就在那里，他们带着箱子，肯定跑不远，我们的人已经跟过去了。”

“去了多少人？”里维皱皱眉头，愤怒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张。

“四个。”特工说。

“你们这群笨蛋！”里维从胸腔里憋出一口叹息，声音异常沉重，显然他非常气恼。紧接着，他冲进帐篷，从里面扔出几个黑色皮质口袋，打开拉链，里面全是枪械，让我想起了在精绝死胡杨林里和蛇群死磕的杨sir。

里维迅速从包里扔出十几把枪，说了声随便拿。特工们一哄而上，每人拿了至少三支枪，装上弹匣，手上拿一支，另外的就插进皮带里，这样可以省去换子弹的时间。

枪的种类很多：冲锋枪是统一的九毫米口径，分成轻型和普通型，有效射程都在两百米以内。多功能步枪可以更换枪管，不仅能迅速转换成卡宾枪和轻机枪，其中一些还可以装配榴弹发射器。霰弹枪虽然有效射程不远，但不用瞄准就能击中目标，非常适合这样的丛林战斗。

五名特工的速度都很快，几乎眼睛一瞥就能挑出自己喜欢的武器。虽然他们经受过统一训练，但每个人的特点不同，所以持枪习惯也不同。有的人喜欢轻型枪械，这样方便单手握枪，另一只手横握匕首。在树林里战斗，一把即能开路又能杀伤敌人的匕首非常重要。像那种两只手各握着一把冲锋枪往森林里冲的桥段大多只会出现在影视剧里，实战基本没人会这样干。还有些人偏好重一些的枪械，这种枪械的瞄准精度更高，有效射程也更远。

配好硬件，每个人又戴上夜视镜，里维带头朝黑暗奔去，跑出几步又停下来，指着我说：“你跟我一起去。”

我微微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自从上次我用霰弹枪对准里维后，他似乎看出我对他们并不信任，怕我逃跑，所以后来尽量不让我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内。现在，特工中的大部分都冲去追击敌人了，只留下三个人戒备，后方空虚，他担心我会趁机逃跑，所以尽管他知道前途危险，还是要带上我。

“赶快！”后面有人推了我一把，我戴上夜视镜，随便挑了一把冲锋枪握在手里，这把枪比我想象中要沉，正想更换，突然看见里维用满是杀气的眼神望着我，这帮人又恢复了之前屠狼时的状态，我毫不怀疑，此刻的他们别说敌人，就连自己人也可以毫不犹豫地秒杀。

我得瑟一下，赶忙跟上去，枪也不换了。

为了不暴露目标，我们没有使用任何照明工具，有了夜视镜的帮助，视野还算清晰。只是通过夜视镜看到的场景太过阴霾，就像到了另一个世界，所有物体都是灰黑色的，白桦树伸展着古怪的枝桠，就像没有生命的死物，和精绝城外那片枯死的胡杨林有的一拼，但眼前的场景更加怪异，因为我不时会看到这些枝桠抖动一下，就像暗夜里苏醒的鬼魅。

夜视镜虽然能使人看清黑夜，但也扭曲了这个世界，单调的色彩加上诡异的氛围，反倒使夜晚变得更加深不可测。我不止一次看到眼前闪过两道细小的蓝色寒光，每一次都让我惊出一身冷汗。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在夜间行动的野猫和雪豹。夜晚的萨彦岭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寂静。即便气温降到了零下十度以下，依然有不怕冷的猎手外出寻找食物。

我们一路前行，速度很快但非常小心。只要看到可疑物体，大家一定会绕过去。因为山岭里的图瓦人是天生的神猎手，他们制作陷阱的本领天下第一。

大约往前走了二十分钟，我们找到了一个特工的尸体，尸体蜷缩在一个突兀出现的深坑里，显然是踩中了陷阱。他的两条腿被坑里的尖刺刺穿，肚子上扎着一根削尖的木棍，这个坑直径约一米五，深约三米，四周全是枯枝和树叶。我们见了立即警觉，生怕自己会突然踩中陷阱，尤其是我，有那么几秒钟，我居然连步都不敢挪了。里维仔细看了看四周，低声说：“不对劲！”

“怎么了？”我问。

“这里距离我们的营地不远，如果有人在这里挖地洞，我们不可能没发现，更何况这个坑很深，几分钟挖不出来。还有，”里维指了指坑的边缘：“这个陷阱不小，要想不被发现，表面需要大量的枯枝和树叶，可无论地面还是坑里，伪装物都不多。说明陷阱非常简陋，别说人，就连动物也不可能落下去。”

“你的意思是？”我睁大了眼睛。

“这是个伪陷阱，很可能坑一直都在，对方把尸体扔进去，故意让我们发现，我们很容易误以为自己进入了他们铺设陷阱的区域，进而放慢速度，给他们争取到时间制作真正的陷阱。”说到这里，里维非常果断地朝手下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继续前进。

队伍继续朝前走去，依旧保持着刚才的速度，丝毫没有放慢的意思，我咽下一口干涩的唾沫，下意识将手中的枪捏得更紧。

很快，我们来到一片空旷的斜坡上，这片斜坡非常怪异，四周全是树林，偏这个地方一棵树也没有，就好像是有人故意把树砍掉了。我怕遭遇陷阱，赶忙向下方的树林走去，想绕过这片光秃秃的斜坡，谁知里维冷笑一声，开步就走。很快就走到了斜坡的正中，我无奈，只好跟在后面，就在这时，土坡上方突然响起低沉的轰鸣，我抬头一看，许多岩石从山上滚落下来，石头有大有小，但最小的岩石块直径也有三十公分，这些石头从坡上铺天盖地般飞滚而下，如果被砸到，不是骨折就是内伤。

我真是哭笑不得，如此明显的陷阱，里维居然也敢往里钻。但事实又一次证明，里维的判断是正确的。

我们飞快跑过汹涌而下的岩石，我的速度虽然不慢，但还是跟不上这群训练有素的特工，很快就落在了最后，眼看一块巨石就要滚到我的眼前，腰上突然被一个绳套套住，紧接着，我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往前拉去，我顿时失去重心，几乎是被飞身拉出两米的距离，然后狠狠摔在地上，胸口一阵剧痛。

我猛一抬头，拉我的人居然是奥普，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跟上来的。我这才知道，奥普不光有野兽的嗅觉，还有野兽的力量。

见到奥普，队伍立即有了微妙的变化，我可以明显感觉到里维焦躁的心情缓和了不少。其他几个人也不像刚才那么冒进，而是有意识地缩小间距。

奥普看了看里维，似笑非笑地说：“幸好你小子没有绕开土坡，树林里的节目可精彩得很。”

我心头一紧，立即向下望去，透过夜视镜，我可以清晰看到树林的地面上有一些类似苔藓的黑色东西，这些东西不时蠕动一下，看上去非常恶心。我终于明白过来，土坡也好，石头也好，不过是对手设置的又一个圈套，对手的目的不是用岩石砸人，而是想用这些滚石把我们引到真正的陷阱里去，逐个击灭。

“接下来怎么办？”一个特工征求里维的意见。

里维冷冷地说：“再这样下去我们非常被动，不如主动出击。图瓦人一定以为我们避开石头后会继续前进，料不到我们会改变方向，主动进攻。”

里维话音刚落，几个特工立即举着枪朝树林走去，没有丝毫的犹豫，我估计，就算里维让他们去送死，这帮人也不会皱皱眉头。

眼看里维等人距离树林越来越近，我正在考虑要不要跟上，奥普突然走过来，用那双看尸体的眼神望着我说：“你就不要过去了，在这里看好戏吧。”

我犹豫着点了点头，没想到奥普也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一直站在我的旁边。

里维等人的速度很快，转眼就小跑着接近树林边缘，地上的黑色‘苔藓’又动了一下，这样的伪装非常巧妙，在贫瘠的萨彦岭，再也找不到比苔藓更好更天然的伪装物了，尤其是水藓，茂盛的地方足有三十公分厚，可以用来做床垫。如果不是我们都戴着夜视镜，在黑暗中根本无法识破。里维冷笑一声，假装没有注意到地上的‘苔藓’，依旧举着枪朝前走，就在他经过一块伪装物时，突然枪口一斜，响亮的枪声随即响起，动作之连贯，紧接着，我们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地下传来，里维用匕首轻轻一挑，苔藓被整块揭开。

就在我们以为对手终于要露出真面目时，预料之外的一幕出现了。

里维挑开苔藓的一瞬间，一盏高功率野外LED探照灯在距离他不到三米的距离点亮。由于光亮太强，里维等人的视线被强光完全覆盖，他们下意识抬手遮眼，这个动作完全出自人的本能，却使他们的防御出现了严重的破绽。夜视镜在强光面前不但毫无作用，反而会阻碍视线，几个人影从苔藓下飞速闪出，一时间刀光火影，枪声和惨叫声混作一块。

我心头一震，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对手之所以藏在苔藓下蠕动，也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他们既然监视我们这么长时间，连我们堆放装备的地点都了若指掌，当然也知道我们会使用夜视镜。正因为我们太过依赖这些高科技产品，才轻易上了他们的当。灯被架在两颗树干中间，上面也盖了一层伪装物，由于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地上蠕动的‘苔藓’上，所以忽略了这盏立在不远处的灯。

这盏灯我再熟悉不过了，我们每天晚上挑灯‘赶工’，用的都是这盏灯。没想到对手的动作如此之快，扛着那么多装备，居然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灯安装好后架在这里。

我心中焦急，索性摘下夜视镜，定神一看，贫瘠的树林已经瞬间变成了血红的战场。

一个特工的脖颈被狠扎了一刀，鲜血如注。

另一个身影灵巧地闪到里维跟前，左手横握匕首，里维虽然被强光挡住视线，但凭借多年的作战经验，他根据劲风的方向判断出了攻击方位，准确抓住对方的手腕，另一只手紧握匕首，迅速刺向那人的胸膛，没想到对方也不是等闲之辈，顺着刀势朝后一让，抬脚一勾，准确踢中里维的膝盖弯，这一击力道不大，却非常有效，里维重心不稳，单膝跪地，匕首的攻击也失了准心，那人看准空挡，抬起膝盖，狠狠踢中里维的下巴，这一踢又快又狠，里维立即向后仰倒下去。虽然吃了亏，但他不愧是个久经沙场的战士，根据刚才的实战来看，对方显然是近身战的好手，但一旦两人距离分开，那人就不见得能占便宜，里维虽然失去重心，但并没有完全倒地，他尽量抬起上半身，一把扯下夜视镜，另一只手已经摸出冲锋枪对准前方，连开了几枪，他的姿势很别扭，也没有瞄准的时间，却起到了很好的威慑作用，对手迅速闪进一旁的黑暗中，不见了踪影。

里维激战期间，另外几个特工也没闲着，他们都遭到了阻击，而且对手出手凶狠，刀刀致命，动作简洁有效，没有任何花架子。希德尔的特工虽然厉害，但占不到任何优势，加上被对方抢了先机，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受了伤，尤其那个被刺中脖颈的特工，虽然不顾伤口继续战斗，尽显亡命徒的本色，但力量越来越弱，显然流血过多影响了体力。

这样的战斗简直不是常人能承受的，我惊呆了，握枪的手渗出一层汗水。就在这时，我突然感到耳边劲风一闪，风中带着一股难闻的腐臭气味，朝我迅速扑来，惨叫声几乎贴着我的耳朵响起。一个黑影迅速倒地，出现在我面前的又是奥普那张苍白的脸。

“好像有几只臭虫过来了。”奥普淡淡地说了一句，他是我们当中唯一一个至始至终不戴夜视镜的人，因为比起眼睛，他更喜欢用鼻子和耳朵去判断目标的方位。

果然，黑暗中又闪出了几个身影，他们也许把我们当成了这群人的领队，所以攻过来的人不少。奥普的动作非常灵活，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又像狼一样凶狠迅速。不一会儿，我就看见对手一一隐没在黑暗中，奥普也不去追，我和他都很清楚，他一旦离开我，我肯定会被迅速秒杀。

不远处，里维等人的苦战还在继续，五个特工都只能勉强支撑，灯光照耀下，我居然看不到一个对手的身影。只看到他们五个人背靠背围成一个圈，警惕地看着四周。我猜他们一定是吃够了单打独斗的亏，所以不敢贸然追击，只能固守防线，以防被再次偷袭。

树林里突然安静下来，惨白的灯光映照出几人凶狠的目光和地上凄厉的鲜血，像极了一幕静态电影。一阵风迎面吹过，来自战场的血腥气味迎面扑来。突如其来的寂静让我有些不适应，那些图瓦人全都不见了踪影，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果不是里维等人皮开肉绽的伤口，我真会把刚才惨烈的场景当成是一场梦。

闻着新鲜的血腥气味，我忍不住皱皱眉头，突然发现我们所在的位置是上风口，大风从山下吹来，正好将我们身上的气味朝山上刮去，而山上的树林里，潜伏着许多危险的野生动物，图瓦部落将伏击地点选在这个地方，绝不是偶然。就在这时，我听到旁边的树丛中传来悉索的碎响，赶忙戴上夜视镜，仔细一看，顿时呆住了。

目所能及之处，到处都闪烁着淡蓝色的幽光，这些光点正在缓慢移动，就像暗夜里潜伏在树林深处的幽灵。如果在平时，这些动物也许会互相避开，以免两败俱伤，但是今晚，他们不约而同地被鲜血气味吸引过来。而这个，才是图瓦部落为我们设下的真正陷阱。

我突然意识到，我们触怒了一个异常强大的敌人，他们不仅身手不凡，拥有极高的智慧，而且非常善于利用萨彦岭原本贫瘠的自然资源，对这些人来说，大到凶猛的猫科动物，小到一块苔藓，一个坑洞，甚至一阵风，都是对付敌人的有力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