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谜宝藏系列之二 通天之塔(下)》(15)

第一百八十一章《谜宝藏系列之二 通天之塔(下)》(15)

天猎石

脑子里又是一团浆糊,吕方阳好像和我说了几句话,但我都没听进去,完全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吕方阳见我没反应,索性躺下睡觉。他受了伤,精力和体力都比我差了许多。

第二天,山上又刮起了大雪,气候越来越冷,虽然风没有前天凶猛,雪片却大了许多,我们不得不放弃挖掘,全都缩在帐篷里休息。图瓦人显得有些沮丧,我想,他们一定是在懊悔钱加得太少,想再找里维谈一次。我很担心斯瑞,虽然大家认识时间不长,但凭我对他的了解,他绝不是那种会扔下我们独自离开的人。

接下来的三天,我们都在帐篷里度过,虽然加了防潮垫和毛毡,帐篷里的湿度还是不低,加上长时间蜷着身体,每个人都觉得腰酸背疼,我的膝盖和肩膀阵阵发痛,害怕留下风湿的病根。一个图瓦人不知从哪儿挖来一种植物的草根,熬了一锅热汤让我们喝下,这种汤辛辣刺鼻,喝下几口就觉得浑身发热,让我想起了中国西南盛产的小米辣和朝天椒。

没有事做的时候,奥普又变回了隐形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和我们一样缩在帐篷里,反正我一直没见到过他。

里维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即便在夜深人静时,我们仍能听到帐篷外特工们巡逻的脚步声。我担心吕方阳的身体,想让里维安排飞机把他接走,我相信希德尔公司有这样的实力,里维还没表态,吕方阳就第一个站起来反对,他坚决要和我们呆在一起,直到挖掘工作结束。

第四天,雪终于停了下来,我们到墓穴一看,好不容易挖开的浅坑又被积雪覆盖住了。一切工作回到了枯燥的老程序上,有的人负责挖掘,有的人负责烧开水,里维的人就在周围巡逻,有时候也会打到一两只兔子或雪鸡,但这种机会越来越少。经过这场雪,西伯利亚完全进入了冬季,虽然十月还没有结束,我们却不得不面对漫山白雪和愈发贫瘠的山岭。在人们的印象中,即便是冬天,覆盖着森林植被的山峦也是一片生机盎然。但在这里,我只能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荒芜’。地面看不到任何动物留下的痕迹,也没有夹在溪流乱石中那一抹常见的绿色,虽说我们身后是成片由白桦树和针叶树组成的树林,但色彩单调得可怕,就连地上的苔藓也是枯黄的颜色,其中还散发出阵阵霉味。空无的死寂,单调的色彩,萨彦岭虽然不是戈壁沙漠,却同样让人感到无端的焦虑和孤独,简直就是一个被上帝遗忘的角落。

虽然山岭上看不到动物的痕迹,但如果有人因此放松警惕,那就大多特错,事实上,越是食物紧张的地方,那里的野生动物就会愈加凶猛。和生活在沙漠中的动物一样,这片贫瘠土地上的动物尤其懂得一击致命的重要性,也更懂得团队合作的必要。西伯利亚狼从不走单就是最好的例子。

艰苦的挖掘还在继续,这一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我们终于看清了木头框架的全部轮廓。这个框架由无数圆木小方格组成,每个方格边长两米左右,极有规律的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直径足有一百米的巨形网状框架,框架正中露出一块长条石板,看样子就是棺椁所在地。石板和框架组合在一起,远远看去,就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横卧在陡峭的山腰上,而正中的石板就是被这张蜘蛛网缠住的茧子。

“这是什么东西?”我问冯教授。后者绕着框架走了足足三圈,最后对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怎么这不是斯基泰人的墓葬结构?”我又问。

“像,又不像。”冯教授皱着眉头说:“斯基泰人的确喜欢用木头制作墓室,如果下面有墓室,上面用原木框架做支撑倒还说得过去,可框架下明明还是夯实的永冻土,那么框架就没有任何支撑作用。如果不是用来支撑,还会有什么用途呢?”

“会不会是用来分隔墓穴的,斯基泰人用木头框架将墓穴分割成很多部分,每个部分堆放不同的东西?”一旁的里维问。

“这个可能性也有,不过我还是觉得奇怪。”冯教授踩了踩脚下的圆木框架,发现木头的某些部分已经开始腐朽,只不过由于气候严寒,框架整体完整保存了下来。

我爬到高处,从上向下俯视框架的全貌,突然眼前一亮,赶忙把冯教授和里维叫过来,又从包里取出地图的三维模型放在地上:“我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框架和地图一样,是由点和线组成的图形。”

冯教授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既然秃顶族人喜欢用这种点线结合的方式指明地理位置,那么眼前这个框架很可能也是一幅地图,他们用这幅地图指示斯基泰王把墓葬位置定在这里。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斯基泰王显然听从了建议,离开权力象征的国王谷,将安眠之所选择在山脊之中。”

“可惜这样的地图太过晦涩难懂,在没有任何辅助工具的情况下,我们不可能解读地图的含义。”我不无遗憾地说。

里维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那可未必,我们在萨彦岭里找到了一座斯基泰王族墓穴,又在墓穴的永冻土里找到了和三维地图类似的图案,说明我们找对了地方。只要一直挖下去,我们一定能找到线索,说不定,前往通天之塔的通道就在这座墓葬下面。”

说完,他回到营地,从堆放装备的帐篷里取出几副锯子扔给图瓦人,然后对他们说了些什么,图瓦人立即开始用锯子锯木头。圆木看似结实,毕竟已经经历了几千年的历史,当然经不起锯,加上不断淋上去的开水,这些大圆木很快就被锯开来扔到一边。

吕方阳听到动静,赶忙跑过去,一看图瓦人正在锯木头,立即上前阻止他们,我赶忙把他拉开,刚一松手,他又跑了过去,坐在一个小木框上说:“你们这样太野蛮了,这可是几千年的文物,我们应该用科学的方法把木头整块取走,不能这样!”说完,他又对我大喊:“宋方舟,你去把冯教授叫来,他是个学者,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直到现在,吕方阳依旧认为希德尔公司会尊重和保护文物,烧开水融化永冻土那是没办法,但他绝不允许这些人锯木头。他就是这样的人,一直幸福的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单纯到了可怕的地步。

两个特工把他从木框上抬了下来,吕方阳拼命挣扎,却被特工铁钳一般的双手死死夹住,扔进了一顶帐篷里,吕方阳刚一冲出来,立即发现额头上多了一个枪口,吕方阳顿时一愣,我赶忙跑过去,把吕方阳拉到一边说:“算了,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们这样和盗墓贼有什么区别?”吕方阳非常生气,拾起身边的一根木棍,想冲出去拼命。

我使劲拉住他说:“你这样冲出去只能白白送命,这帮人和我们之前遇到的对手不一样,你忘记包子怎么死的了?”

最后这句话把吕方阳给震住了,他和我一样,看到了包子被秒杀的全过程,虽然已经过去了几个月,现在想来还是心有余悸。他想了想,稍微安静了一些:“那我们就只能这样看着?”

我说:“现在不能轻举妄动,不过,这帮人总有求我的时候,忍一忍吧!”

吕方阳叹息一声,犹豫着点了点头。

这一天,我们依旧忙碌到很晚才休息。吕方阳始终没有说话,平静得出奇,我虽然觉得不太正常,但忙了一天实在太累,脱了外套钻进睡袋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下半夜,我突然被一阵悉索声惊醒,睁开眼睛一看,吕方阳的睡袋居然空了。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道。我心头一紧,赶忙穿上大衣,捏了一支手电筒悄悄走出帐篷,很快,我发现一个黑影蹑手蹑脚地朝最大那顶帐篷走去,这顶帐篷我很熟悉,是用来存放物资装备的,其中也包括里维绝不会允许我碰的枪械弹药。

我很快认出那个黑影就是吕方阳。看样子,他对白天的事始终耿耿于怀,认为特工们不过是仗着有武器欺负人,所以想偷出一支枪藏起来,关键时候备用。他的做法非常冒险,那帮特工的警觉性都很高,更何况他们当中还有一个神出鬼没的奥普。我暗叫一声不好,赶忙弓下腰来,悄悄潜到吕方阳的身后,想阻止他这种找死的行为。

吕方阳从来没做过偷偷摸摸的事,显得笨手笨脚,我生怕他会突然碰到什么东西,引来巡逻特工的注意,还好,他的动作虽然笨拙,但没弄出什么动静来。我慢慢朝他靠拢,正想把他一把拉开,吕方阳却突然叫了起来。

我的心脏顿时漏跳了半拍,如果里维发现吕方阳偷枪,说不定会马上把他击毙。想到这里,我赶忙把他拉到另一个帐篷旁蹲下来,吕方阳还没有反应过来,正想说话,被我一把捂住嘴巴,我对他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吕方阳终于看清是我,听话地点了点头。

我仔细听了听,并没有脚步声传来,这才放开手,小声问:“你叫什么?怕别人不知道你要干嘛是吧?”

“不是,”吕方阳摇摇头,用手摸了摸头顶,然后伸到我面前,我一看,吕方阳的手上居然粘了点儿血。

我心头一紧:“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受的伤?”

“不是我的血。”吕方阳指了指上面。

我明白过来,原来吕方阳靠近帐篷的时候,突然感觉上方滴了什么液体下来,他下意识用手摸了摸头发,一看是血,吓得叫出了声,还没来得及抬头去看,就被我拉了过来。

我摸到帐篷侧面,仔细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才打亮了电筒,朝吕方阳刚才站过的地方照去。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悬在帐篷的上方,正在左右摇晃,我将光束移向上方,心脏立即狂跳了一下,那个黑色的影子居然是一对黑色登山鞋,鞋子的主人身穿六色迷彩套装,被一根绳索悬挂在山腰一块凸出的岩石上,他的头埋得很低,肩膀垮塌下去,晃眼一看就像个吊死鬼。

吕方阳也看到了这一幕,又想叫出声来,被我一把捂住嘴巴,就在这时,帐篷附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也许是被我打亮的手电光束给吸引过来的。紧接着,我听到有人用英文厉声问道:“谁?”

我知道再也躲不过去了,这时候偷偷摸摸反而更洗不清嫌疑,索性站起来。高高举起双手,用英文回答说:“我起来撒尿!”

话音刚落,两道强光立即照到我的脸上,我下意识捂住脸,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拉着吕方阳走了出来。

对方认出了我们两个,也不说话,很快将光束转移到那个悬挂在半空中的特工身上,这一回,光束是从下到上,正好照到特工的脸部,我们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特工浑身是血,嘴巴大张着,眼珠和舌头已经不见了踪影,就像三个镶嵌在脸上的血窟窿,看上去非常渗人。

那两人立即把特工放下来,特工的身体已经完全僵硬了,在南西伯利亚的冬季,一头成年牦牛的尸体在二十分钟内就会完全僵硬。果然,那人一探脉搏,立即摇了摇头。另一个人立即跑进帐篷,不一会儿,里维面色凝重地走了过来,他检查了特工的尸体,发现他和之前死去的文保师一样,被人取走了眼球,舌头和心脏。

“究竟是谁干的?”里维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

我们全都摇头,虽然我对这帮特工没什么好感,但看到如此惨状,也不免心生恻隐:“凶手应该是在他落单的时候下的手,你们的身手都不错,依我看,八成是偷袭。”

这时候,几个帐篷开始骚动起来,不少人听到了响动,纷纷出来看个究竟,他们全都看到了惨死的特工,顿时一片唏嘘。一个图瓦人看到尸体,立即惶恐地向后退去,一边退一边大声嚷嚷,其他图瓦人立即跟着起哄,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里维不得不朝天鸣枪,响亮的枪声响起,图瓦人终于安静下来。紧接着,我听到里维用图瓦语向他们解释了几句,语气中透出不容置疑的权威。

队医走过来,查看了伤痕,对里维说:“切口都很整齐,应该是个熟手干的。”

里维点点头,这一点倒在他的意料之中。

冯教授从人群中挤进来,他显然没睡醒,头缩在毛料衣领里,从包里摸出眼镜戴上,动作有些费劲,寒冷的天气很容易让人四肢不灵。他仔细看了看尸体的伤口,突然用疑惑地口吻说:“这是巧合吗?不会吧!”

里维问:“你想到了什么吗?”

冯教授犹豫着点点头,拉了里维一把说:“借一步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帐篷,我和吕方阳心中好奇,也跟了过去,特工们居然没有阻止我俩,任由我们跟在冯教授身后,走进一个燃着炉火的帐篷里。

由于事先预料到了萨彦岭寒冷的气候,我们的帐篷全是仿蒙古包设计,迷彩的防水布料加了保温层,帐篷呈圆形,地面铺了一层毛毡,即能防潮又能保暖,正中燃着一个炭炉,人缩进去,把门帘一放下来,非常暖和。

冯教授坐到炭炉旁,烤了烤手,其实他出去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手并不是那么冷,烤手完全是习惯性动作,不光是他,几天下来,我们所有人都养成了这个习惯,一遇见火堆就要烤手,因为手指是最容易冻伤的部位,必须格外保护。

等所有人都坐下了,冯教授才慢悠悠地说:“其实我也没有把握,只是觉得太巧合了。”

“究竟是什么?”里维不耐烦地问。

“听说过屠牛事件吗?”冯教授问。

“听说过,”吕方阳说:“近年来,世界各地都出现了大量动物被神秘猎杀并抛尸荒野的情况,其中又以哺乳动物最多,猎杀范围分布极广,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瑞典,中南美洲,甚至加那利群岛都发生过。虐杀大多发生在夜晚,通常动物们在变成尸体以后才被发现,而且完全找不到嫌疑犯。所有尸体都被抽走了血液,切去眼睛、舌头、心脏等器官。而且现场没有任何血迹,周围也没有动物挣扎的痕迹,人的痕迹或车辙。不过,有些现场留下了烧成圆圈的焦土和被压的含有放射性物质的凹痕,有些动物的骨骼有严重的骨碎现象,就好像被什么东西从高空抛下一样。”

“还有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所有被虐杀的动物长期不腐烂,也不会产生变质生蛆的现象,所有食肉食腐动物都不会靠近,更不会食用。还有,所有动物的伤口都非常整齐,大小适中,可见宰杀者的刀功非常精湛。”冯教授补充说。

“你们这么一说,我也好像想起来了,”我说:“前段时间我看央视的《秘境追踪》,其中有一集就是讲述屠牛事件。其实被屠杀的动物不止是牛,还有马、鹿、猪这些哺乳动物,之所以被称作屠牛事件,是因为许多国家农场庄园里出现了牛被神秘杀死的现象,造成了农场主的经济损失,由于数量众多,终于引起了政府的重视,FBI还专门成立了调查小组。”

冯教授点了点头说:“其实中国也有类似案例,只不过因为这种猎杀事件太过蹊跷,大多案例只能无果而终,没有引起学术界的关注。之前我们在山洞的石板上看到了刻画,上面有关于祭司用鹿祭天的内容,其中祭司杀鹿的方式和屠牛事件中动物们的死亡方式如出一辙,只不过这种祭祀明显是人为,所以四周肯定有大量鲜血和动物挣扎的痕迹。不过,古时的萨满崇尚自然,不可能无缘无故用奇怪的方式宰杀动物。我觉得,萨满这样做,很可能是在模仿。”

“模仿神秘的猎杀事件?”吕方阳睁大了眼睛。

“没错,古人很可能在无意中目睹了屠牛事件的全过程,以为是天神在狩猎,所以也模仿这种方式屠杀动物,事实上,迄今为止发现的鹿石上不光有鹿的形象,也有马、牛、猪和狼的形象,古人不可能毫无选择地利用动物祭祀,这些动物之所以出现在神圣的鹿石上,很可能和这种神秘的猎杀有关。由此,学术界有了另一个推测:所有死于猎杀事件的动物都有严重的骨折现象,这种现象很可能是由高空坠下造成的,而鹿石上的所有动物形象都将嘴刻拉长成了鸟喙状,有没有可能,这正是动物被不明飞行物抛出下落时的真实写照,当动物们被强力吸上天空时,嘴部会被高压气流拉长,肯定会变成长长的鸟喙状。所以,所谓鹿石,其实应该称作‘天猎石’更加恰当。”

“天猎石?”我突然想起了阿尔金山的魔鬼谷,在织锦图所指的水脉源头,我们也发现过类似壁画,当时吕方阳就曾告诉过我,壁画上的内容,也许和神秘的天猎事件有关。从塔克拉玛干到天山,再从准格尔盆地到阿尔泰山,全都发现过来自阿尔泰山的古印欧人种遗骸。这些牧猎部落通过辽阔的草原丝绸之路,深入西域内地,建立了一个有一个国家:精绝、楼兰、于阗、龟兹乃至整个西域三十六国。他们即带来了游牧民族的文化和信仰,也将无法解释的神秘事件记录了下来,作为自然崇拜的证据。

我突然感到,天猎壁画出现在魔鬼谷绝非偶然,难道织锦图上除了水脉,还藏着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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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宝局中局:绝境探险小说(全6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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