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历史抉择
汉城城中打得热火朝天，中军帐中，袁崇焕、孙传庭、郑崇俭却还在下棋。
孙传庭突然问道:"元素兄，大战很快就要打完了，最终该怎么收场？"
袁崇焕问道:"你觉得呢？"
孙传庭道:"李珲在济州岛上正做着重新回到汉城当国王的黄梁美梦呢，咱们耗了这么多钱粮，死了这么多将士，就这样撤走吗？"
袁崇焕道:"那样的话也的确太便宜他了，咱们一撤走，说不定倭奴就会乘虚而入，德川家光狼目鹰视，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角色。但这不是咱们能决定的事，还得由陛下圣裁。"
正说着，外面一阵喧闹之声。
只见刘铤肩上扛着血淋淋的大刀，大踏步走进来，举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问道:"袁总督，孙督师，你们看看，识得此人否？"
血腥气扑鼻而来，袁崇焕不禁皱了皱眉，问道:"这是谁的人头？"
刘铤哈哈大笑道:"是代善！被我一刀结果了！"
袁崇焕定睛一看，见代善的两颗眼珠子还瞪得滴溜溜圆，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代善既以伏诛，莽古尔泰抓着了没有？"
刘铤笑道:"当然抓着了，正吊在树上了，罗一贯、赵率教正准备将他千刀万剐分吃了呢。"
袁崇焕对孙传庭、郑崇俭说道:"走，咱们看看去。"
汉城西边城墙下聚满了黑压压的人，在凛冽的寒风中疯狂地呼喊着:
"我的！"
"我的！"
"我的！"
在努尔哈赤的众多儿子中，莽古尔泰是最残暴嗜杀的，手上沾满了辽东军民的血，攻入朝鲜了以后，死在他屠刀之下的朝鲜人不计其数。
天理昭昭，终于到了偿命的时候了。
何可纲、朱梅、左辅一人拿着一柄长枪，一边奋力横挡住不断涌来人群，一边大声喝斥:"退后！退后！退后！"
莽古尔泰身上一丝不挂，双手反绑着吊在树上。
罗一贯、赵率教一人手上拿着一把锋利的刀子，在莽古尔泰大腿上割肉。
他们每割一块肉，就抛向人群，引来一阵阵疯抢。
侥幸抢到的人生怕又被人抢去了，连忙塞进口中，梗着脖子咽到肚子里。
莽古尔泰并没有死，眼睛里满是恐惧与怨恨，嘴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嚎叫。
袁崇焕冲罗一贯大声喊道:"一贯，不要再割了，代善己死，莾古尔泰要押到北京去交陛下处置！"
罗一贯扭过头来，愤愤不平喊道:"这是狗建奴应得的报应！"
人群乱纷纷叫嚷:"我们要报仇！我们要报仇！"
孙传庭拽了拽袁崇焕袖子，说道:"人心不可违，由着他们闹腾去吧。"
三个人摇着头走了。
张献忠从人群中挤了过去，像猴一样窜到台上，对着罗一贯啧啧啧笑道:
"罗兄弟，你手艺也太糙了些，像你这样割，三下两下就把人给割死了。"
张献忠活阎罗的大名早已传遍大江南北，论行刑，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的。
罗一贯嘴角勾了勾，"张镇抚使，你来吧。"
张献忠接过刀子，在袖子上擦了擦，眼中凶光一闪，嘿嘿笑道:
"好久没过瘾了，就来个全套的吧。"
"先抽了这厮的筋，再剥了这厮的皮，再摘了这厮的心肝脾肺肾，再剔了这厮的骨……"
本就癫狂的人群变得更加癫狂了。
袁崇焕与孙传庭联名上奏折，请示朝鲜战场如何善后，以及豪格、萨哈璘等俘虏该如何处置
朝鲜本就贫穷苦寒，饱受战乱蹂躏之后城池尽毁，农田荒芜，八百万人减少到只有三百万人口。
日本人有一句名言:欲征服世界者，先征服中国；欲征服中国者，先征服满蒙；欲征服满蒙者，先征服朝鲜。
摆在常洛面前的选择有两个——
第一个选择，仍然维持和朝鲜的宗藩关系；
第二个选择，吞并朝鲜，设立朝鲜布政使司，行使直接统治。
他在宫殿中来回踱步，内心十分纠结。
未来的世界是海权的世界，朝鲜半岛虽然土地贫瘠粮食不能自给，但是三面临海，拥有漫长的海岸线，遍布天然良港。
拥有朝鲜之后，整个黄海都成了内海，海上防线向东推进了一千里，并且对日本形成了绝对的压制。
他召来朝中几位重臣商议此事。
孙承宗表示反对:"陛下，太祖高皇帝当初将朝鲜列为不征之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从中原进入朝鲜需得经过辽西走廊、辽河河套、辽东山地，然后到达镇江堡，从镇江堡跨入鸭绿江进入朝鲜后，仍然是一大片山地丘陵，道路比辽东还艰险，天气比辽东还恶劣，一直到了平壤，才算是看到了一块好地方，在朝鲜设省，实在是得不偿失，虚耗国力。"
徐光启说道:"要在在朝鲜设省，最少需要驻五六万兵，陛下是准备在中原募兵，还是准备在朝鲜募兵？在中原募兵的话募不到这么多，也无人愿意去，在朝鲜募兵的话又信不过。"
毕自严道:"五万兵年耗钱粮最少需要一百二十万两白银，朝鲜本地肯定是无力供养的，如果分摊到各省的话，无疑是一笔沉重的负担。方今南北各省都有灾荒，自顾尚且不暇，怎么管得朝鲜？"
常洛听着三位重臣的分析，眉头皱得更深了。
"诸位爱卿所言极是，朝鲜确实难于治理。但朕若放弃，日后他国觊觎之时，朝鲜恐难自保，到时恐又会危及我大明边境。"
孙承宗道:"陛下是担心日本将来又生起吞并朝鲜的野心吗？"
常洛道:"正是。当年丰臣秀吉侵扰朝鲜，不费吹灰之力就攻到了平壤，父皇用了八年时间，耗银近千万两，前后派出十二万大军，阵亡七万将士，直到丰臣秀吉病死，才最终平定了朝鲜之乱。"
"正是因为在朝鲜耗费如此之大，才给了努尔哈赤趁乱崛起的机会，教训不可谓不惨重。朕想在朝鲜设省，正是为了永绝后患。"
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在朝鲜设省困难重重，劳民伤财不说，一不小心就重蹈了当年在安南的覆辙。
众臣沉默无语，孙承宗拱手说道:"兹事体大，陛下再斟酌一二吧，也容臣等再议一议。"
常洛点了点头，走出了文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