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新营待命
第一节审讯
后来我了解到了,前卫连战新江为了安全起见,特意安排了一个班打前哨,由于离队伍有些远,那些土匪误以为是几个散兵游勇于是打起了他们手中枪支弹药的主意。
抵达我们的新军部,滦河军营。两位团坐安排了所有人进行打扫营房的任务。唯独将我和陈志康留下,给我们两个人的任务是,负责军营防务,审讯抓回来的土匪。
经过了解,这几个土匪刚入行不久,家是东北的,逃难来到这,路上几个人捡了几杆破枪,收拾收拾还能用,放屁迸出个豆儿,路上又从一个死了的士兵身上捡到了一褡裢子弹。好嘛,三三两两凑到一起就准备打家劫舍,还有几个没枪的拿着板砖,木头棒也在跟这当土匪。这个领头的是个老滑头,看样子三十来岁了,油嘴滑舌,很会说话。这样的人对于我和陈志康来说有些拿捏不住,虽然满嘴的东北话,但是我并没有认做老乡。
于是我又做了一个“英明”的决定,让林劲超来审,我监审。这个林劲超虽然是个直性子,有些时候总是自作主张,但总会有些办法。
“啪!”林劲超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石头,狠狠的往桌子上一砸。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个土匪头子都实实在在的下了一跳,等惊吓过后,捡到林劲超脸上的表情很是痛苦,大概刚刚砸到手指了。
“你们胆子不小啊!没看到后面那么长的队伍呢吗?”林劲超话语里带了点流氓气。
“不知道不知道,所以我们真的就是有眼无珠有眼无珠了。”
“叫什么名!”
“爹妈都叫我狗剩子,来这之后,碰上个先生,就把我名字给改了。”
“改什么了!”
“嘿嘿,慈禧。”
在场的都有些禁不住笑。林劲超则似笑非笑,眯着眼看着这个“慈禧”老爷们。
“你他吗够牛逼的,这老娘们儿的名儿也敢起。说说怎么给起的。”
我本想去打断林劲超的审讯,这主题越扯越离谱,不过我转念一想,林劲超是个心里有数的人,这种事情对付这种人可能他有他的办法。迈出的一只脚又不由的收了回来。
“小爷来根烟儿,我慢慢给您说。”这位“慈禧”老爷们笑嘻嘻的盯着林劲超,林劲超有些想笑却又不得不忍住,眯着眼睛,甩给他一杆烟。
“慈禧”老爷们点着了,狠狠的吸上一口,舒服的让烟在体内逛一圈,然后慢慢的吐出来。享受至极,还笑嘻嘻的摇摇头。
“你没完了是不是!说!”
“慈禧”老爷们被这么一惊,那舒服的烟气还没有完全从体内排干净,咳嗽了几声,又是笑嘻嘻的讲起了他的故事。
原来,这位“慈禧”老爷们,在日军进攻东北之前,似乎就有了想南下的准备,原来也是当过土匪,不过是个喽啰,有一手好枪法,长枪短枪,甚至是弹弓子都会十打九准。原来那绺子后来被东北军给缴了,他一路南下跑到了奉天。呆了不长时间,发生了九一八事变,他很机灵,当晚就沿着铁路线一路向南,一夜之间就跑出了山海关。路上遇到了几个逃难的兄弟,于是拉帮结伙,准备去天津,一时迷了路就走到了承德。
至于那个算命先生,并没有给他起名,那个算命先生是原来清朝的遗老,见到大清国灭亡,自己哭瞎了眼睛。为了生活便装起了算命先生。这位狗剩子和几个穷弟兄闲逛,忽然觉得这名不好听,要起就起个最牛气名。于是上去就问这位先生,谁是最牛逼的人,算命先生有着旧清朝的情节,随口就说“慈禧老佛爷”。狗剩子二话没说,也没多废话,扔下两个铜板扬长而去,再也没听算命先生往下说什么。
听了段故事,林劲超乐了,喝了口水,又让人给“慈禧”老爷们端了过去。
“我见过痛快人,可我没见过你这么痛快的人。这名字就这么给自己起了,也不问问。”
“我自小也不认字儿,有个牛逼的人名就得,管他是什么人呢。嘿嘿。”
“这么说,你这是事出有因哪。不过你再解释也是白费,你打伤我们几个兄弟事小,惹了我们上峰不高兴事大,上峰已经决定将你处死。来人,给他压下去,听候处置。”
说完,林劲超又要拿起那块石头砸桌子,端在空中,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轻轻的敲了一下,“退堂!”
只见,狗剩连哭带喊,求饶。没办法,我没有生杀大权,求我也白费。
“你小子今天算过着瘾了啊。这大老爷当够没?把你这军帽给我戴正了。”我有些气又有些笑,气的是他将这么严肃的事情弄得一塌糊涂,笑的是,同样的审讯,要的也是同样的结果,可是过程却有些不同。
“呵呵,过瘾,还没过够,明儿个让我继续啊。”林劲超有些不屑又有些期望。
“梁旅长明天回来。他已经从南京赶往了西安。”
这个声音让我和林劲超几乎同时转过头,我和他接触不多,他怎么会来这儿?
第二节质疑
“哟,是杨营长。”大方的和他握了握手。
是杨承生,先锋团二营的营长。他非常年轻,甚至比我还要小两岁,不过他做事很老成,这一点从平时的他对他们营的一些队列训话中就可以看出来。虽然他还不是怎么习惯于在那么多人面前讲话,也许是太年轻,还有些扭捏。
“怎么着,张营长,审那天抓回来那几个土匪哪。”杨承生进入审讯室,四下看了看。
“可不,吗的。这群人老滑头了,玩不过他们。就得简单的审审,交给上峰处置了。”我挥挥手示意林劲超离开。林劲超看了看杨承生,没有说什么,简单的敬了个礼离开了。
“走咱们到我营部去聊。”我总觉的在这个地方看到他,有些莫名其妙。平时和他接触很少,而且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在带着他的兵整理分给他们的营房才是,怎么会跑到我这里来。
“哎呀,无聊啊。我的兵都在打扫营房。老江让我过来和你一起审讯,你说我那懂这个啊。再说了,这些土匪是你们抓的,你们肯定最了解情况,我过来有什么用?”
原来,原来。是老江派他过来的,老江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不信任我?这有什么可不信任的,当初也是经过了身份审查的。如果对我有意见,他一个团长,军衔比我高,职务比我高,完全可以压制我的。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简单的和杨承生聊了几句,那是个很爽快的年轻人,说话办事干净利落。这可比我想象和听说的有些不一样了。听说和想象的杨承生是个年少老成,心有城府,且有些狡猾的人。经过这么简单的接触,他是有些少年老成,但是感觉并不狡猾,是个很直爽的人。大家都是年轻人,都是一个年代出生的人,其实没有那么多的代沟。
“你听说了吗?”杨承生看了看我。
“什么?”他是老江身边的人,肯定会有很多我不知道却又想知道的信息。
“前些天,上峰准备安排我们去前线做后备军的。但是,你知道梁旅长曾经给南京去过电,汇报这里的情况。南京一共给西安张副司令发过两份电文。第一份不用说,是嘉奖梁旅长的。而第二封就是对梁旅长请战书的回复。电文只有两句话,八个字……”
“报告。营长,团坐让你马上去一趟。”是杨承生警卫班的兵。
“好,知道了。”待他回复了小良。我马上拽住他,轻轻的问杨承生:“那八个字……”
杨承生笑了,“等我从团部回来,我晚上和你说。啊!”
说完,他笑着正了正军装,离开了。
这胃口可把我吊得够高的,我心里又多了一件事情放不下。
下午,黎团长也找到了我。和我谈了谈防卫的事情。我们近卫团的三个营,陈德恩的一营直接就外派到军营周边设立暗哨,流动哨,及防卫哨,负责军营周边的警戒防卫,全营都不在军营内,所设的哨卡都是离军营不远不近的地方,只是陈德恩定时回来做汇报;那个女兵营是个特务营,大多是做后勤工作的。还有少部分是用于执行特殊任务。剩下的就是我这个二营。为了能够充分将兵力铺开,更好的守卫军营,黎团长准备将我的营也划分开。两个连在军营外两个连在军营内。
对于这个暂时还无仗可打的时候,我们只能做一些防卫工作。因为近卫团的任务就是给先锋团做好后勤补给,和战场协攻。
虽然只有两个团,但是却也分出了主力团。
我也将队伍化整为零,每天身边只有一个警卫班和一个连。
第三节意外
对整个军营内部的防卫任务,除了先锋团各个营都会安排岗哨外,主要的还是要靠我在军营内的两个连。
为了能够解开一直憋在我心里的“疑团”。我单独去了杨承生的二营部。
“站住!口令!”哟,杨承生这里的警戒够严的,除了远处可见的门口的哨兵,这外面还弄了个暗哨。全军营内各单位的明暗哨的口令都是由我编的,我自然知道口令。“星星。”
我随口就说了一句今天晚上我才下达的哨兵口令。就直接往前走去。
“站住!来人!”那个哨兵声音不大,暗处又过来几个人,呼的一下将我按住。一个猝不及防,我死死的无法挣扎。
“干嘛干嘛!”我有些急了,后悔没有带警卫班过来。可是我的口令是对的,这是我亲自给几个流动哨下达的,并且让他们传达给各单位的长官的。
“**。你们也太敏感了吧。我找你们营长!找你们营长!!”我有些慌,看来这些人是训练有素的,我身上的压力丝毫没有减少。又个人还拿来绳子给我捆了起来。
“你们是不是疯了!啊!我是谁你们不知道吗?”把我从地上押起来,我有些不知所措了。虽然还在挣扎,“你们凭什么抓我!”我的口气越来越软。
“你的口令不对。你也不用告诉我你是谁,我们几个是后来的,就算是旅长来了,我们不认识,口令不对我们照抓。”其中那个问口令的小兵理直气壮。
“好好好,你牛逼!我找你们营长!”我认了,认了。遇到这些兵我没有一点余地。
“我们营长不是你说见就见的。”这个兵还在坚持。
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多么想冲进去,问问杨承生,到底是什么意思。好,有办法了。
这个暗哨离杨承生的营部不远,我运足气,扯着嗓子喊,“杨承生!你出来!你什么意思!”没等我喊第二句,这个兵迅速用东西堵住了我的嘴巴。
“押下去!”完了,吗的今天遇到这类兵,我没办法。
我被关在了一个小屋子里面,心里窝着一股火,窝囊,够窝囊,让一个小兵给我收拾了。等我出去,我会好好的质问杨承生,口令为什么不对?他设的这个暗哨我怎么不知道?这个牛兵到底是谁?
外面隐约的听到了一些吵闹声,我能听出来,是林劲超的声音。
我的四个连是进行轮换的,三支连队在营外,一个连在营内。今天刚好轮到了林劲超连营内防卫。
“我刚听到你们这里喊的。”
“喊什么喊啊。你们有口令没有。”是那个兵。
“我们是近卫团的,今天我们负责营区防卫,你说我们知道口令不。”
“口令不对我们照抓。别看你们人多。”那个兵真的是属牛的。
林劲超似乎带了很多人来。和他们争吵了很久,双方似乎都有些动火,差点闹起冲突。后来不知是那个长官来了,才平息了。
他们到是平息了,可是我却遭了。在这个小屋子里被关了一夜,嘴巴也被封了一夜。早上那几个暗哨换防。似乎并没有交代我的事情。
完了,看来真的玩完了。每天早上要开军事例会,看来我肯定是缺席了。
不知道我睡了多久,真想不到我在这样的条件下也会睡着。黎团长亲自来到,把我叫醒。身后还跟着杨承生和他手下的那个兵。
我忍着被捆了一夜的关节疼痛,立即站起身,敬了个礼:“团长。”
黎团长点点头。略带笑意,没有说什么,站了起来,回过身对杨承生说,“把你自己设的暗哨撤掉。如果你们不信任我们的防卫,你们这里的防卫可以自己解决,还有,你的这个兵,以后多管教管教,学会怎么灵活处理事情。并不是说他的做法不对,但是不要太钻牛角尖。”说完,黎团长挥挥手,后面两个兵上来把我架起来。
杨承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黎团长,有些委屈又有些歉意。没有多说什么。
在营部休息一会,救护队来人替我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下午我又去找杨承生,这下门口的暗哨没有了,两个哨兵给我行礼。我大摇大摆的走进先锋团二营营部。
“杨承生!!!”在门外我就高声喊道。
杨承生爽快的答应着,门开了,“哟,来来来。来人,倒壶茶来。”
我一屁股就坐在了正中的位置上。杨承生略带笑意,从抽屉离拿出了一包未开封的“哈德门”丢给我。我故意不去看。勤务兵的茶到了,他又亲自给我到了一杯放到我的面前。见我还是无动于衷,他发话了。
“怎么着啊,这么给你赔礼还不行啊。昨晚上的事啊,真的是抱歉。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那个暗哨啊,是老江让我们自己设的,口令呢,也是我们自己编的。我也是执行命令。怪就怪我选了那个小子,去做暗哨,他不认识你,又是个特固执特坚持的人……”杨承生见我还是有些气,于是转了一圈,叹了口气,猛地转过身,双手按在茶几上,凑近些对我轻轻的说:“还生气啊,啊,你还想不想知道那封电文的内容了?我告诉你,今天早上开完军事例会,我们江团长单独跟我们几个聊了聊,你想知道聊的是什么吗?”
我猛的一惊,好啊,给我砸了一个这么大的卖头。不过我除了来问罪,还真是为了这才来的。我抬头看看他,微微点着头,用手指着他,略带了些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