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章 许倩
朱丹回到餐厅，见倩姐不知什么时候回魂了，正拿眼淡淡的看着她，于是吐了吐舍头，一副乖巧宝宝模样的小步走上前去，让餐厅里熟知她的人顿时掉了一地的眼球。
“打完人了？”倩姐平声静气的发问。
“嗯。”朱丹辩解道：“这两个小混蛋对您都敢出言不敬，平日里还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小姑娘呢，我为民除害，稍微警告了一下，嘿嘿。”
“是不是打得很爽？”
“嗯……噢，不是。”朱丹慌忙改口，急智的岔开道：“倩姐，你刚才怎么回事啊，那个混蛋的照片怎么让你失魂落魄的，他就长得结实点而已，给我也就一拳的货色，也没见多帅啊。”
“别胡说。”倩姐白了她一眼，见她一脸讨好相，不忍再怪她，回头道：“董叔，我想知道他脖子左侧是不是有一道三四寸长的刀疤？”
“咦，你怎么知道？”董叔惊奇不已，因为照片上确实看不到脖子左侧的刀疤。
“难道是他？”朱丹忍不住插嘴，凑上头去看资料。
“他现在叫许青海，而我叫许倩，再加上那道刀疤，应该是他，不会错了。”倩姐喃喃自语。
“这上面有他的地址啊。”朱丹脸色一喜。
许倩摇头道：“他用假身份，难道会填真地址吗？不管他买了房子还是住在出租屋，都需要在相关部门注册登记，假身份根本无法通过验证。”
“这混蛋倒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需要换个身份啊。”朱丹失望不已。
“他身上有污点，文化程度又低，不换个身份，哪怕董叔这样的私营小餐馆都不会聘用他。”许倩感叹不已，眸中有些湿润了。
“不会，不会。”董叔总算看出了点什么，摇头笑道：“现在的年青人，肯像小海这样老老实实送外卖的可不多了，而且他勤快，脾气又好……”
“少罗嗦。”朱丹打断他的话，恶形恶状的大声道：“我就不信你雇一个人就不去验证一下他所填资料的真实性，何况那家伙脖子上有伤疤，看着就不像好人。再说了，这上面有他假地址社区的服务电话，你难道没打电话问过吗？”
“这个……”董叔迟疑道：“也就一个送外卖的小伙计，没怎么放心上。”
“未必吧。”许倩不动声色道：“经商讲究谨小慎微，只怕你是问过而装作不知道吧？”
面对朱丹因这句话而重新变阴沉的脸色，董叔心知一言不对，自己的下场可能要比刚才那两个小青年更惨，额头不禁渗出斗大的汗珠，苦笑道：“我确实仔细问过，也知道现在做假证信息的人都准备了电话，以供配合电话访问，也绕个弯子从对方那套到小海这些登记信息的真伪。但他工作后，我仔细观察了几天，发现他比我想象中要好，所以就假装不知道了。实不相瞒，我坐过牢，曾经也像小海这样，为了找份工作四处碰壁，最终只能靠假身份谋生，所以……”
“董叔真是个好人，您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吧。”许倩温和的笑了笑，问道：“这份资料我能拿走吗？”
“当然。”许倩的和颜悦色给了董叔一剂定心剂，他知道自己总算安全了。
“好了，小丹，我们回去吧。”许倩说着，转身出门。
跟出门口，朱丹撑起伞，为定定出神的她挡去风雨，忍不住问道：“要不我叫人帮忙找到他吧？我小凤姐虽然退隐江湖多年，但道上的人还是多少会卖给我几分薄面的。”
许倩赶紧摇头道：“别，黑道进入容易退出难，你好不容易脱身，何必再趟那混水。再说他很机灵的，一旦嗅到气味，发现黑道中人在找他，肯定会惊得逃出鑫海，到时可能真的一辈子也找不到他了。故人相逢相见不相识，唉！”
朱丹向四周看了一圈，神秘兮兮道：“倩姐，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你鬼头鬼脑的时候肯定没好话。”许倩白眼相向，答非所问。
“那就换个角度说吧。”朱丹哈哈一笑道：“八年没见，你光凭现在的一张照片就能认出他，而他用假身份都用你的名字，你们还真是互相念念不忘，郎情妾意。我真害怕你们碰面后**，一点就燃啊，可怜的小凤姐到时就没人记起喽。”
“作死啊你。”许倩羞恼的在她腰际狠狠捏了一把，幽幽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对他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当年在孤儿院，沧海为了救我，和几个成年的流氓拼命，用一块砖头把他们全部砸成重伤，自己脖子上也挨了一刀，差点送命，还留下永远无法消除的伤人污点。偏偏流氓里面有一个是官宦子弟，孤儿院趋炎附势，把沧海逐出了孤儿院。
他这一去就沓无音讯，转眼间整整八年了。八年来，我唯一得到关于他的信息就是离开孤儿院后受到报复，被那几个流氓整得很惨，但我知道那几个流氓家里要么有钱，要么有势，这种人最怕惹上人命官司，所以一直坚信他没死……他果然没死，可为什么不回来找我，哪怕是写一封信？”
“会不会他犯了事，被捞进去啃铁饭碗了？”
“不可能，哪怕重犯定罪坐牢后也有通信的自由权力。”
“那就是受刺激，被你伤到心了。当年你十六岁，长得跟朵小白花似的，身边追求者多如牛毛，他虽然才十五岁，但也情窦初开，不然怎么可能为你连命都不要。他见到你和别人亲热，以他当时那小年青的毛噪性格，没拿刀来把你们那对狗男女砍翻在地就说明真的哀莫大于心死，彻底伤透心了。”
许倩为他露骨的形容不满的翻了翻白眼，叹道：“只有这种误会的可能了。”
“别伤心。”朱丹大大咧咧的拍着她肩膀，安慰道：“是你的永远跑不掉，我有个绝好的点子，能让他主动来找你。”
“得了吧。”许倩白眼相向道：“除了暴力，你满脑子尽是馊主意。”
“小看我了吧。”朱丹嘿嘿笑道：“他偷……你别瞪我呀，那就算拿好了。他不计后果的拿走不起眼的游戏头盔，说明他了解这东西的价值，更说明他了解命运。命运后天晚上？”
许倩轻轻点头，饶有兴趣的道：“继续。”
“他在这里送外卖，说明现在生存状况非常糟糕，却冒险偷……拿头盔，说明他在孤注一掷，像咱们这样当个职业玩家，靠游戏养活自己，甚至发家致富。凭咱们的本事，在命运里混得风升水起并不难，到时你取个响亮名字，例如爱沧海的许倩什么的，到时还怕他不乖乖来找你。”
“爱沧海的许倩，这个ID很有创意啊。”许倩莞尔道：“反正咱们姐妹不分彼此，那么在游戏里找到他的艰苦任务就交给你了，所以这个ID非你莫属。”
“我才不要这么花痴的ID……”朱丹没从她脸上发现惊讶等表情，醒悟道：“原来你早想到了。”
“不容易啊，咱家小凤姐的脑袋终于开窍了呀。”许倩搂住她，语气虽是调侃，但眼中尽是宠溺。
“讨厌，人家才不笨，只是想逗你开心嘛。”朱丹不满的反驳，接着惊叫道：“不好，我们还少个头盔，卡里钱不够了。”
“上次咱们游戏号卖出去时我少报了一点数字，差不多够买一个了。”
“啊，咱们姐妹这么熟了，你还给我贪污兼藏私房钱啊？”
“就你这大手大脚的，我不藏点，现在只能干瞪眼。”
朱丹小脸一红，不敢吱声了。
…………
…………
就在许倩、朱丹抵达快餐厅的同时，全身湿漉漉的季沧海也回到了住处。
他住的地方同样属于拆迁之列的老旧房子，房间位于顶层19楼，夏日里楼顶阳光暴晒，热得不动都能全能是汗，就这样的房子在寸土寸金的鑫海每个月依然要1100，但好处是有一室一厅一卫生间，胜在宽敞。
他房间坐北朝南，除了一台生物电脑及相关的床、被子等生活必需品，可谓家徒四壁。
三两下冲了个凉水澡，全身疤痕累累的他穿着一条内裤躺在床上时，心脏还在怦怦乱跳。
曾经坑蒙拐骗的事情是没少干，可从未涉及金额如此之大的东西，他十分清楚手边的这个盒子意味着什么。
咬牙坚持三年，也做了三年标准好市民，如今重操旧业，一切毁于一旦。
如果在命运里再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机会，这一步跨出去，非生即死，的确是孤注一掷了。
深深的换了几口呼吸，他冷静下来，边回想头盔的资料，边打开盒子，阅读使用说明书，接着各种新奇的功能就让他瞠目结舌，大叹果然不愧价值五万的高级货。
这个豪华型头盔不知何种材料所制，与其说是头盔，还不如说是帽子，银灰色的外观，手感柔软而舒适。
它本身使用卫星网络，无需宽带连接，头盔中自备12个热身充电器，可以通过太阳能甚至人体热量自动充电，能量永不枯竭。
更神奇的是它取代了生物电脑的语言指令，可以直接用思维控制。除此之外，它还与全球互联网连接，直接覆盖生物电脑所有功能。
至于自带按摩，能缓解长时间游戏所带来的疲劳等小功能与前面那些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心动不如行动，他不自觉的套上头盔，头盔前沿立刻延伸出一张弧形屏幕，遮挡住视线，眼前顿时一暗。
紧接着，耳边响起宛如天籁之音般的女声，那是系统引导员。
“尊敬的用户，观迎您使用命运豪华型头盔。为了防止个人资料泄密及头盔被盗等问题，本头盔一经使用，立即绑定，届时他人将无法使用，请问您是否本人使用，并进行身份绑定？”
废话，要的就是这效果，季沧海毫不犹豫的选择确定。
“请您输入个人身份信息及银行账号……好的，来自鑫海的季沧海先生，您的资料已经通过系统验证，以下即将进行虹膜及身体数据扫描……数据完成，头盔绑定成功，同时头盔将自动进行微观调整，以便给您带来更舒适的感观体验，请耐心等候。”
声音刚落，头盔一阵轻微收缩，牢牢契合头部，几乎眨眼间，季沧海只觉眼前一亮，已经置身鸟语花香，宛如仙境的陌生天地里。
头上白云如棉，阳光和煦，脚下花草繁茂，远处百鸟出巢，竞相追逐，再远处便是合抱的苍天巨树及青山，这是只停留在人类臆想世界的天堂。
季沧海傻呆呆的站在原地，举起双手抚摸自己脸庞，发现触感非常正常，而周围鸟语花香，一草一木也如此真实，让人根本分不清到底是在虚拟还是现实中，简直不可思议。
好一会后他才回过神来，问道：“请问我该怎么使用相关功能？”
系统引导员果然还在，她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用您的想法，进出系统也是一样的。”
“好的，谢谢。”季沧海脑海里转过连接互联网的念头，眼前缓缓升起一片巨大屏幕。
用意念随意搜索一些网页，他再不沉迷这令人迷恋的世界，退出系统，熟练的点上一根低档香烟，吞云吐雾中望着桌上生物电脑，感到有点心酸。
想当初，为了这台价值五千多的电脑，他节衣缩食，甚至为了省下那几块钱的电费，整个夏天没开过一次空调，就这样还历时八个月才凑够钱。
想想离开孤儿院这八年，大多时候都是饥一顿饱一顿，唯一的幸福生活却是因为坐牢，在牢里不用再为下顿饭发愁的那几个月，真是值得讽刺。
想着想着，他脑海里不禁闪过502室那琳琅满目的灯饰，曾经也有女孩如此迷恋它们，不，或许应该称为依恋，因为她怕黑，夜里不开着灯就永远睡不着觉，于是，那道仙女般的身影再次从他眼前飘过。
正如朱丹猜测的那样，他八年前确曾多次找过许倩，但每次都看到她放学后坐上名牌轿车，与富家子弟扬长而去，最终自己只能选择黯然离开，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老早便明白了金钱的意义，也知道不管如何，她绝非忘恩负义的女孩，但她是那么的美，美得足以让凡人忘而却步，正是这份自卑让他在这八年里经过孤儿院时都远远绕开，哪怕清楚她一定在里面留下如今的联系方式。
这么多年了，他心中只有一个梦，梦想自己某天事业有成，功成名就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哪怕只是与她说上几句话。
轻轻抚摸着身边头盔，他黯淡的眼神重新亮了起来，当代世界就业压力大，失业率暴增，贫富差距越来越悬殊，说身边千人里就有一个千万富翁毫不为过。
命运世界如此吸引人，能吸引到的富翁必将更多，而富翁大多工作繁忙，游戏时间少却舍得在里面花钱，那么老子就用时间换取你们手上的多余的闲钱吧。
季沧海一扫之前的颓废，变得雄心勃勃起来。
接下来，他抱起电脑，跑了趟电脑城，磨破嘴皮子，把使用未满三年的电脑以2100的价格脱手。
存了钱，回到家里，通过网上银行，预付两个月房租，交了水电费，再大肆采购一堆便宜的速食品，加上两条低档香烟，连几天前刚从快餐厅领的薪水也搭了进去，账号金额已经不足可怜的两百。
一切准备妥当，剩余时间里，他除了养精蓄锐就是上线查阅游戏资料。
游戏论坛及命运官方网站上，他一再搜索游戏币与现实货币互兑的消息，确认这个福音的真实性。
至于兑换，根本无需担心，多国游戏运营商都是全球百强企业，总共筹资五千亿欧元存入世界银行，由世界银行承保这笔钱唯一使用权限是仅供玩家从游戏中兑换现实货币。
命运运营商这种举措简直是在冲击现实世界的价值观，举世皆惊。
众所周知，游戏世界几乎不存在道德、伦理、法律约束，一向群雄逐鹿，混乱不堪，如今火上浇油，其影响必然深远。
估且不论外界沸沸扬扬的各种争论，全世界的网游职业玩家早已处于半疯状态。
游戏论坛上，各大以网游为生的工会、工作室更是野心勃勃的公然发布招兵买马的帖子，配上各大势力在以往网游中的恩恩怨怨当佐料，游戏还没开始，到处已是烽烟四起，闹得不可开交。
闹吧，闹吧，越热闹越好，季沧海闲来无事，索性发上一些添油加醋的贴子，为以往在游戏中欺压过他的势力煸上几缕风，点上几把火，然后躺着看热闹，静静等待命运运行时刻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