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出发
长宁宫，客嬷嬷打发了递消息的人，低声回禀道：
“太皇太后，洛小苒已经前往京郊码头，燕王陪着一道去了，皇上没说什么，还派了官员相送。”
“看来，燕王是真喜欢这个洛小苒啊！”太皇太后凤眼闪过一丝精光，“这样也好，似乎更加验证了哀家的预感。”
“太皇太后，连太祖的旨意，先生也是不听的，这么些年，派去了多少人，您……您要放下心结啊！”
看着太皇太后满头的白发，客嬷嬷终究没忍住，心想就算被拖下去打死，也要把这话说出来。
五十年了，每年太皇太后都会秘密派人到白鹿书院请墨申先生回京，可从来没有成功过。
那夜从宴会回来后，太皇太后脸上闪着奇异的光彩，她说在洛小苒的身上，看到了一些和先生身上一样的东西。
随后便下旨赐婚，条件便是让洛小苒将先生请到京都来。
但客嬷嬷想象中的震怒没有从那个威严的女人身上发出来，她跪在地上等了好一会儿，还是大着胆子抬头向着自己服侍了一辈子的主人看去，却愕然发现——
大梁的太皇太后，这位历经四朝、权倾朝野的女人，此刻苍老浑浊的眼睛中似有泪光划过。
“我等不了了！”
“他说过的，这辈子，他和我还会再见一次。”
“他从没有虚言！”
“洛小苒一定能把他带来！”
太皇太后的神情随着自己的话语变的越发坚定，紧接着，她像是想到了些什么。
“林家那边怎么说？”
“回太皇太后，家主谨遵您的吩咐，在洛小苒回到京都之前，不会对她出手。”
“嗯——洛小苒的命，他想要随他拿去，但若是耽误墨申来京，哀家就废了他的家主之位！”
客嬷嬷不由抖了一下身子，心下骇然。
她知道太皇太后说的不是气话，若是因为林家的出手导致洛小苒不能平安带着先生来京，太皇太后绝不会因为林尚书掌家多年就心慈手软。
只要事关先生，太皇太后没有什么是做不出的。
太皇太后甚至曾用白鹿书院全体师生的性命为要挟，邀先生一见，却还是不能如愿。
最后，书院无一人伤亡。
因为太皇太后知晓，若是她真的做了，便会永远失去先生的踪迹。
先生就是有这样通天的本事，无人能左右其心意。
为何太皇太后会认定，洛小苒能将其请来呢？
反正，她是万万不相信先生会随洛小苒一同来京的。
……
京郊码头，一艘朱红官船静静停靠在岸边，静候着。
一同静候的，还有几位穿红着绿的官员，正是天启帝派来相送洛小苒和陈稷的。
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这几位正是立冬晚宴吵闹的那些朝廷大员的下属，亦算是林党和姜党。
他们原本起大早去参加朝会，却在宫门外被拦了下来，交代了任务，转头就来了这。
他们各自的上司在晚宴上因为燕王妃之事闹的乱作一团，却因太皇太后一道赐婚懿旨暂时败下阵来。
刚想重振旗鼓拿“大儒墨申不可能来京”一事反击，就被皇上打断，宣布宴会结束。
回府后，听说不少上司大发雷霆，言之凿凿洛小苒请不来墨申，那么按照懿旨，她就成不了燕王妃……
几位官员交头接耳地谈论着，没过多久，一队人马便姗姗来迟，为首之人正是洛小苒和陈稷。
看着岸边十几位冻的瑟瑟发抖的官员，几个年纪大的已经快要站不住了，洛小苒微微皱眉，心中已经明白了个大概。
“这些人都是林党和姜党中人。”陈稷适时地解释了一句。
洛小苒呵呵冷笑，她和陈稷并未收到有官员来送行的通知，如今一来，倒像是他们故意将人晾在这里的。
天启帝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给她和陈稷拉仇恨值！
“参见燕王殿下，我等奉旨送行。”
待人马行近，群臣拱手行礼。
陈稷大手一挥，“有劳，各位请回吧！”
说罢，便带着洛小苒登船，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皇上的小动作越多，越说明他害怕失去自己这个盟友，而自己将一切照单全收，安了皇上那颗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惶恐多思的心，无妨。
洛小苒一边腹诽天启帝一边上了船，却没想到船上有一个陈稷给她准备的惊喜，心情立刻多云转晴。
“空青！孙清源！你们怎么来京都了？”
“小苒！”
杜空青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小兔子似的蹿到了洛小苒跟前，小嘴咧成了一道月牙。
她身后的孙清源也是满含笑意地望着洛小苒，与其说他看的是洛小苒，不如说他在看洛小苒和杜空青执手相望的场景。
孙清源长长舒了一口气，说来也奇怪，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怎么仿佛过去了好久。
陈稷将空间留给了三人，洛小苒赶忙问了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艘船上，这件事让她感觉有点魔幻。
原来，自从洛小苒在牛蛋坟前与他们话别，两人的心就一直悬在半空中。
后来，秋娘也带着祥叔一家离开了河西村，同洛小苒一样，神神秘秘，不知去处。
杜空青自此经常魂不守舍，想着牛蛋的死和洛小苒的离开，时常连医书也看不进去。
孙清源更是每日心中烦躁不堪，他甚至做起了老本行，到抚远县的集市支起卖字的摊子用以打发时间，却仍旧不能抚平内心的焦灼。
最后，还是杜空青寻到了益州的东风驿站，她想让驿站的人帮她找到洛小苒。
在军营与杜时暮相见的时候，杜时暮曾告诉过杜空青，若是发生了不能解决的事情，可以到东风驿站寻求帮助，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动用这层关系。
杜空青也曾犹豫过，现在是否到了爹说的那种时刻？
她心中没有答案，她只知道在自己最难的时候，是小苒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让她得以养活自己和娘。
在她迷茫的时候，是小苒鼓励她继续研习医术，希望她不惧世人目光，走出一条女医者的路。
小苒一定有不得不走的理由，而她……想找到小苒，与小苒一起面对。
杜空青的事情被驿站掌柜汇报到了云胡那，陈稷便也知晓了，于是她和孙清源两人便在一支东风商队的护送下，来到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