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和解
翌日。
楚嫆拿着那封信,主动前往景和宫,正好他刚下完早朝。
楚裕猜到了她能来这的目的,表面故作风轻云淡,热茶倒上后,先行开口询问:"皇姐来是想商议有关异族相关政令之事?"
"今早朝时,还真有几个老大臣提及了,这背后恐怕是你有意为之的吧?"
她坦然一笑,"有始有终,这就是本宫的行事作风。"
"你一日不允,我就时刻提醒。"
"这不就是阿裕希望的吗?本宫时时刻刻都陪着你。"
楚裕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她又拿出信,故作一脸感伤地唉声叹,"你猜的没错,与本宫有染的野男人便是三年前的那厮。"
"昔年的捷布尔狼师特勤,如今一统三漠的大可汗,名为尉迟晏。"
"本宫与他是死对头,你争我斗,不分胜负,渐渐的在相处中互生情愫。"
"只可惜我们之间有着身份的阻隔,始终不得心心相依,这辈子大抵是……有缘无分。"
听到这,楚裕眉头稍皱地瞄一眼,果然不出所料,她神色黯然感伤。
"回京前,本宫与他一刀两断,本以为说得很绝决了,怎料他就是不死心,常常书信述情。"
"昨日又见这信,难免悲从心头来,遥想我楚嫆生于皇室,一遇知己竹马,不得善终,二遇知心情人,无法相守。"
"恐怕我这一生注定便是孤苦无依的……"
越说话音越哽咽,连眼眶都逐渐湿润,已有盈盈泪光,摇摇欲坠。
楚裕顿时慌了,"皇、皇姐,你还有我这个阿弟,怎会孤苦无依呢?"
楚嫆抬头望向他,泪珠瞬间滑落,秀眉微蹙,煞是楚楚可怜,"可…可昨日阿裕还与本宫发生了争吵。"
"说来也是皇姐的错,我此生或许就不应该与男子生情,这样阿裕就不必为我担惊受怕了。"
"要不本宫削发为尼,在皇城边的永慈寺为阿裕颂佛求福,一来你不费心,二来想见便可见?"
楚裕被她说怕了,后知后觉地哭笑不得,"皇姐,朕没有…欸……行行行,都依你的。"
"完善相关政令。"
她抬手弹掉挂在眼角的泪珠,吸了吸鼻子,继而道:"叛军刚平,举国理应休养生息…"
这么多年了,楚裕还是看不得她流泪,哪怕是装的也不行,无奈之下应允,"休养生息,少动干戈,敌不来犯,我朝不招惹。"
听到这,楚嫆神色才缓和些,旁边的青黛压了压嘴角的笑意,掏出帕子递过去给她。
楚嫆接过整理仪容,端起凉得差不多的茶,酌饮两口眉目舒展,恢复如初,"天子一言九鼎,说话算话。"
他笑不出来,颇为幽怨地嘟囔:"吃软不吃硬,皇姐对付我还是一贯的手段。"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皇姐就知道阿裕不愿让我难过。"楚嫆笑眼弯弯。
楚裕觑一眼那封信,回想起看过的内容,现在细想来那些情话,难免有些肉麻作呕。他面上依旧不高兴地问,"那个尉迟晏,当真是皇姐的知心情人?"
她眼眸稍转,脑海里浮现那厮的身影,抿唇不语,笑意却是发自内心难掩,轻点了点头。
楚裕妥协地叹息,"也罢,这毕竟是你的私事。"
"既然无法厮守,那也用不着独守这一棵树。"
"朕的皇姐花容月貌,聪慧过人,所寻能共度余生之人,不可轻率,只许别人委身,绝不许你受委屈。"
"这偌大的云国定还有好儿郎,皇姐想要的朕便许,绝不会让你此生孤苦的。"
楚嫆闻言不免诧然,"之前你百般阻挠,本宫还以为你不愿看我收驸马呢。"
他也不藏着掖着,坦言相告:"一是你的知己竹马,朕密查过柳家,那府上个个都不简单,确实不放心。"
"二是这个异族外男,曾经所做之事就更别说了,任谁家都觉着对方图谋不轨。"
"要么骗权骗势,要么就是贪图美色。"
楚嫆默默端起茶杯,小声嘀咕:"还指不定是谁图谁呢……"
"什么?"他没听清。
她喝一口茶,转移话题,"对了,你假患病之事传开,远在青州的姨母收到消息,说是急匆匆赶来,算算时间明日就到了。"
"你怎知?"楚裕自己都没听说,一脸不解。
楚嫆意味深长地一笑,"因为昨夜堇棠的飞鸽传信先送到我宫中了。"
"说来也有五六年不见,这纪丫头还是一如既往地最担心你。"
往事不堪回首,他神情不自然地轻咳两声,"明日朕得处理叛党后事,以及异族政令,定是没闲空的。"
"人到了就先请去长公主府上,接风洗尘宴什么的,可能也无法参与,到时你替我问个好就行。"
楚嫆错愕地笑出了声,"阿裕,这么久了,你还是没释怀啊?"
"儿时的小打小闹,你也用不着小心眼记到现在吧?"
楚裕愁容无措,竟结巴起来,"总、总之朕没空,谁也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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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而不语。
他慌忙找补:"皇姐你是知道,我一向不喜听唠叨,姨母来了定会追着我念叨。"
"那纪…纪堇棠更是……"
楚嫆笑着颔首,回忆起往事,"纪丫头是姨母收养的孩子,家里人对其视如己出,故而养成了古灵精怪,活泼开朗的性子,打小你俩就不对付。"
"儿时打闹这不正常,也算青梅竹马之情。"
"今个多年不见,怎还恐慌怕了?"
"莫非……你们二人在我不知情的时候,做过什么事?"
楚裕陡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立刻站起身,"没有!"
"朕想起了,刚刚说是中郎将要约谈,皇姐那我先走了。"
"欸!这是你的寝宫,要走也是本宫走啊。"她忙不迭开口喊住。
楚裕脚步慌乱,讪笑着走向前院。
人走后,楚嫆没忍住再次笑出声,"看来,还是有人能治这小子的。"
旁边的青黛也忍俊不禁,"还从未见过陛下露出过此番囧样。"
"这位纪姑娘,我好像只见过几次。"
楚嫆将信收回,起身往外走,"此女子非比寻常,出身虽不明,但收养在深闺,却偏偏自由自在,洒脱开朗。"
"这点本宫就很是喜欢羡慕。"
"她跟阿裕玩得久,本宫也仅是相处过月余而已。"
"阿裕先前说在宫中孑然一身,无人倚靠倾诉,这么算来,他早就到了成婚的年纪,是时候寻个体己在身侧了。"
"与其满朝文武硬塞,还不如他自己寻个欢喜的。"
话毕又浅笑着长叹一口气。
青黛听完这番话,又回想起她刚刚说的那些,即使是演戏,也能听出她话里的无奈。
好像从始至终,想选又没得选。
想念此,青黛开口道:"殿下说过,你非绝情神人,做不到事事尽善尽美,人生在世,顺应本心,与自己和解。"
"这次就大胆地往前,无论是人还是事,想要就争取。"
楚嫆不禁意外她能说出这样的话,笑道:"你我皆是如此。"
"至于本宫你就不必担忧了,有心者自能相会。"
"他一定会来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