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春风楼密谈
春风楼是长安城最有名的茶楼，常有达官贵人、商贾巨富在此谈天说地。这日午后，宋大老爷独坐在二楼雅间，正等着几位老友。
"宋兄来得真早。"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宋大老爷抬头一看，是同为药材商的赵老爷。
"赵兄来得正好，"宋大老爷笑着起身，"刘兄和张兄呢？"
"马上就到。"赵老爷在对面坐下，"今日叫我等来，想必是为了城南那档子事？"
宋大老爷点点头："确实有些事想和诸位商量。"
话音未落，刘、张二人也到了。四个商界老友落座后，宋大老爷开门见山："诸位可听说了？楚家最近在暗中收购药铺。"
"听说了。"刘老爷面色凝重，"已经有好几家药铺被迫关门了。那楚家手段狠辣，先是断了药材来源，再趁机低价收购，由不得人不从。"
"可不是。"张老爷接话道，"我听说他们现在把主意打到仁心堂去了。前些日子还发生了几起中毒事件，都是冲着和仁心堂有往来的人家去的。"
宋大老爷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此事我也有所耳闻。那位林大夫如何应对？"
"这就要说到那位林大夫的本事了。"赵老爷压低声音说道，"别看仁心堂规模不大，那位林大夫却是个有真本事的。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暗中准备了不少药材，短时间内倒是不愁断货。"
"原来如此。"宋大老爷若有所思，"我听说这位林大夫年纪轻轻，却医术高明，为人处世也很是稳妥。"
"确实如此。"刘老爷点头道，"去年我家老夫人的病，就是让她给治好的。不仅医术了得，待人接物也是一等一的周到。"
张老爷也说道："我倒是听说，不少达官贵人都指名要找她看病。就连太医院的几位老大夫，也对她的医术赞不绝口。"
宋大老爷听着众人的评价，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这些话他早就打听过了，今日约几位老友来，不过是想再确认一番。
"说起来，"赵老爷忽然压低声音，"最近坊间有个传闻，说是有人一直在暗中帮衬仁心堂。要不然就凭一个小医馆，怎么可能在楚家的打压下还能撑得住？"
宋大老爷的手微微一顿："哦？此事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宋兄，"刘老爷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令郎最近是不是常往城南跑？"
宋大老爷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墨寒最近是常去城南，不过是为了打理丝绸铺子的事。"
"是吗？"张老爷笑道，"我怎么听说，令郎对那位林大夫..."
"此事休要再提。"宋大老爷打断他的话，声音有些冷。
几位老友见状，识趣地转移了话题。一番叙谈后，众人才各自散去。
回到宋府，宋大老爷把方师爷叫到书房。
"老爷有何吩咐？"
"去查查墨寒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宋大老爷沉声说道，"别让他知道。"
方师爷迟疑了一下："这...老爷为何突然要查少爷？"
"你也知道些什么？"宋大老爷盯着他。
方师爷低下头，不敢说话。他如何不知道少爷最近在做什么？可这事要是说出来，只怕老爷会大发雷霆。
"说吧。"宋大老爷叹了口气，"今日在茶楼已经听到些风声了。我想知道，墨寒到底是什么意思。"
方师爷这才把这些日子的事情说了出来。从少爷第一次去仁心堂看病，到后来暗中帮衬，再到最近为了对付楚家的手段，种种细节都没有遗漏。
"他竟然......"宋大老爷听完，久久不语。
他怎么也没想到，向来稳重的儿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为了一个小医馆的女儿，不惜多次出手相助，甚至不惜与楚家为敌。
"老爷，"方师爷小心翼翼地说道，"少爷他...也是真心的。"
"真心？"宋大老爷冷笑一声，"他可知道自己的身份？堂堂宋家的继承人，怎能和一个小医馆的女儿..."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今日几位老友对林棠梨的评价。那个女子，确实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不仅医术高明，处世也很是稳妥。最重要的是，她并非那种攀附权贵的人。
"老爷，"方师爷见他沉思，又说道，"少爷这些年一直都很懂事，从未让您操过心。这次...或许是真的遇到了良人？"
宋大老爷没有说话。他想起儿子小时候的模样，那时的墨寒就很少表露情感，做什么事都稳稳当当的。这些年来，不管是处理家业还是为人处世，都从未让他失望过。
可正是这样一个稳重的儿子，竟然会为了一个女子，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先下去吧。"良久，宋大老爷才说道，"这事我要好好想想。"
方师爷退下后，宋大老爷坐在书房里，回想着这些日子的种种细节。他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墨寒难得主动开口，要亲自接手药材生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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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还在奇怪，儿子一向对丝绸生意更感兴趣，怎么突然对药材买卖上了心？现在想来，怕是早就有了打算。
"这孩子......"宋大老爷苦笑一声，"倒是深藏不露。"
正想着，外面传来脚步声。
"父亲。"宋墨寒推门进来，"您找我？"
宋大老爷抬头看着儿子，忽然发现他眼中那份沉稳中，似乎多了些什么。是了，那是一个年轻人动了心时才会有的光彩。
"坐吧。"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我听说你最近常去城南？"
宋墨寒的神色未变："是，孩儿在处理丝绸铺子的事。"
"只是丝绸铺子？"宋大老爷意味深长地问道，"城南那家仁心堂，你可曾去过？"
宋墨寒的手微微一顿，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去过几次，是为了治病。"
"是吗？"宋大老爷盯着儿子的眼睛，"那楚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这下宋墨寒终于变了脸色："父亲已经知道了？"
"我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儿子在做什么？"宋大老爷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掺和进这件事？那楚家可不是好惹的。"
宋墨寒沉默片刻，才说道："孩儿不能坐视不管。"
"为什么？"
"因为......"宋墨寒抬起头，眼中带着少有的坚定，"因为我在意她。"
这句话说得极轻，却字字千钧。宋大老爷看着儿子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什么。这孩子是真的动了心，而且动得很深。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沉声问道，"你是宋家的继承人，将来要担起整个家业。而她不过是个......"
"父亲，"宋墨寒打断他的话，"您见过她吗？"
宋大老爷一愣："没有。"
"那您可曾听说过她的为人？"宋墨寒继续问道，"可曾听说过她是如何行医，如何处世的？"
宋大老爷想起今日在茶楼听到的那些评价，一时竟无言以对。
"父亲，"宋墨寒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孩儿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明白肩上的责任。但是这一次，请您相信孩儿的眼光。"
宋大老爷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忽然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模样。那时候他也是这般，为了一个人，愿意放下所有的顾虑。
"你当真想好了？"良久，他才问道。
宋墨寒点点头："想好了。"
"那楚家那边......"
"孩儿自有分寸。"宋墨寒说道，"楚家虽然势大，但也不是没有破绽。只要抓住机会，未必不能将他们制住。"
宋大老爷看着儿子胸有成竹的样子，忽然笑了："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算计了？"
"孩儿是跟父亲学的。"宋墨寒也笑了。
父子俩相视一笑，房间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罢了。"宋大老爷摆摆手，"你既然已经决定了，为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那位林小姐，你可问过她的想法？"
宋墨寒的笑容淡了几分："还没有。"
"为什么？"
"时机未到。"宋墨寒看向窗外，"现在楚家虎视眈眈，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处理完楚家的事，孩儿自然会向她表明心意。"
宋大老爷看着儿子的侧脸，忽然有些感慨。他的儿子终于长大了，懂得为一个人付出，也懂得为一个人谋划。
"去吧。"他挥挥手，"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不过..."他顿了顿，"若是真有什么难处，记得告诉为父。"
宋墨寒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多谢父亲。"
等儿子离开后，宋大老爷又坐了许久。他在想，或许是时候去见见那位林小姐了。能让自己一向稳重的儿子这般用心，想必是个不简单的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