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日子凄楚

第四章 日子凄楚

舒时昀幽幽醒转时,入目是王府卧房熟悉的绣金帐顶。他勉强转过头,隔着朦胧轻纱看见年福正守在外间打瞌睡,到底是十六七岁的孩子,夜里寒凉,也不知道盖床毯子。

室内极是静谧,只点了三盏灯,微弱的烛光满地摇曳,在纸窗上投下稀奇古怪的影子。香炉里燃着安神的熏香,他却无法再安睡。

白天皇后的话犹在耳边,字字诛心。

舒时昀抚摸着隆起的小腹,茫然盯着帐顶好一会,眼角咸湿的泪直流到枕边。

“傅离,傅离……爹爹想你……”他一手捂着眼睛,一边喃喃低语。

那孩子若是活着,该有六七岁光景,早能趴在他膝上叫爹爹了。其实皇后说得没错,他这一胎想生下来很是艰难。

他自幼父母双亡,体弱多病,都是名贵补药堪堪吊着,被舒丞相捧在手里心,不忍磕到一星半点,险险长大成人。可他倒好,闷声不响的跑去南域备受煎熬,滑胎后一副身子更是破败,不得已才按贺轻辞的意思回京将养着。却不想,在还没好转时,他又怀了孩子,给身体造成巨大负担。

说到底,还是自己对不住傅离,对不起轻辞,还有腹中这孩儿。

他默默垂泪,没能注意外间的门被人推开,清丽女子轻手轻脚的进来,掀开了帐纱帷幔。

“正君,您醒了?”夕朝清冷如常的语气里含着淡淡的欣喜,按张太医的说法,正君该是要晚些再醒。

舒时昀忙擦了泪,哑着声音有气无力地问,“孩子可有事?”

“不妨事。张太医说,您是忧思过度,心神难宁,好生调养便是。”夕朝仔细斟酌着说辞。

她本是元后的贴身侍婢,历经大风大浪,看惯了后宫争宠的手段。为人通透又心细如发,加上大气温婉聪明稳重,深受贺轻辞信赖,走之前将王府和舒时昀都托付给了她。

“张太医?”舒时昀想起那个精神矍铄浩然正气的老人,睁着无神的眼喃了一句,“也是,怕是只有他,还敢来为我诊治了吧。”

贺轻辞远在南域,舒丞相早已亡故,二王爷奉命去黄河救灾,有心无力。偌大的盛京,无人能庇护他。而皇后后宫独秀,兄长又是当朝最具权势的赵丞相,赵氏子弟均身兼要职,只手遮天。皇后想欺压他,迫他低头,只消一个眼神,太医院那些趋炎附势的,一个个就都推辞有事,即使来了也摆足了架势,生怕跟六王府有过多牵扯惹怒皇后。

见他眉宇间带着愁色,夕朝好言安慰了几句,让人把晚间准备的饭菜都热了送进来:“半年前,张太医独子在大街上遭赵氏旁支子弟欺辱,要强抢去当小妾,张太医本人也差点遭活活打死,多亏王爷和正君出手搭救。这个恩情,张太医说,他一辈子都记得。”

舒时昀也记得那件事。那天他和贺轻辞刚从太后宫里出来,在马车里就听见外面有哭声。他掀了帘子一看,大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贺轻辞为人冷漠,不屑多管闲事。倒是他看一老一少实在可怜,神色不由哀戚,贺轻辞见不得他伤感,这才出手救了父子二人。

夕朝将他扶起来靠坐着,在床上置了一张矮几,放上布好的晚膳。

舒时昀小心翼翼的扶着肚子,扫了矮几上的三四样食物一眼,胃里顿时一阵天翻地覆。

夕朝见他眼露拒绝,婉言劝导,“您午膳晚膳都没吃,这深更半夜的,距天亮还早,就算是为了小世子,也得吃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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