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仪式之前

时间回到进行虚空扰动实验之前。

除了汇报上级之外，他还为炎夏势力在这颗星球上的立足，也进行了很多安排和努力。

比如，在进入实验之前，他们已经通过配发的电台，和外出的队伍确认过消息了。

外交的已经成功抵达了帝国的聚居地或者回音湾部落的聚居地，高排长带领的队伍也找到了名为幽伞的，把持着入海口河道的菌菇部落。

外出寻找更多资源点的队伍，也扎营在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山坳里面。

他们同时可以测试的是，虚空扰动是否会对远方的同伴也产生影响。

【虽然说这个和考验应该类似，但是异常恐怕是系统权限最少的外来因素了。】

就连系统，也不能判断外出的队伍是否会受到影响。

而有可能将风险转嫁给所拜访的势力或者所在的地块，这也是一种不那么道德的行为。

但是陆九渊还是这么做了，因为帝国人告诉了他们一些知识。

一些在这个蛮荒星球，真正实用的道德。

“神州人，你们重新降临这颗星球，接触过心灵抚慰波和心灵低语吗？”

“又或者，你们架设了电台之后，有收到自称为白石的AI的消息吗？”

“再比如一些使用奖赏来交换天气实验的请求？”

“嘿，它们全部的责任区域，都不会超过太远哦……”

……

直到荆梦羽正式引导着虚空扰动仪式开始的时候，帝国人给予的知识还依旧在陆九渊的脑海中不断回响，那些关于这颗蛮荒星球的奇诡道德规则。

毫无意外，在这里，道德是流动的。

陆九渊低声自语，“就像这片虚空，充满了未知和可能性。”

帝国人的话语透露出一个重要信息，在这颗星球上，一旦超出了某个距离限制，大小活动的行为，都很少需要对整体负责。

个体不需要管整体，聚居点不需要管整个势力的其他聚居地，势力也不需要管其他交好的势力。

“因为，太远了。”

这句话就让陆九渊感到尤为的不解了。

哪怕现世中蓝星的科技水平确实不怎么高超，但是最远也有旅行者号之类的“微尘”放射出去。

但是在这颗星球上，哪怕拥有着飞船、高科技，和许多已经难以用直观的高科技理解的东西，但是他们甚至就不肯将各个聚居地串联起来。

不肯为团结起来而稍微做一些努力。

但是在听完帝国人讲的那些案例之后，陆九渊又有些动摇了。

因为这里的生态系统本身就像是一个充满变数的实验场。

让人感到舒缓的心灵抚慰波，和让人感到毁灭和愤恨的心灵低语同时存在着。

出现、消失、然后以各种无规律的方式，爬行在这颗星球的表面。

友善的或者不知道是不是友善的AI，发布着各种消息——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能够脱离这颗星球的飞船的消息。

还有总是追着各种聚居点爆发的三大灾厄。

在这样的环境中，就连最有道德的AI，动辄也是一整个地区的天候改变，只是会给一些补偿。

如果神州人只是想要进行一个局部的虚空扰动实验，根本算不上什么特别的事件。

而且，这东西也算不上什么威胁或者避免判断失误的重要消息。

传统的道德判断在这里不是没有用，而是一旦脱离了聚居地太远，或者离开了远行队太远之后，就在大部分时候显得苍白无力。

在这种环境中，一个小小的实验行为，更多是一种探索和适应的手段。

“如果说虚空扰动是实验的话，那么这颗星球本身，恐怕就是一个巨大的、永不停歇的实验场。”

“AI、心灵波、天候、虫族、机械体、异常。不断交织，每一个瞬间都可能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在这里，彼此隔离是很正常的，如此隔离的情况下，根本难以和现世蓝星中的地球村作类比。”

“放眼整颗星球，一个聚聚营地的小实验对于整个星球来说，就像是蓝星上的一个个体的行为之于整个复杂的地球圈生态系统。”

“在这里，变化就是常态。”

陆九渊的汇报落到乔劲政委的耳边的时候，他还是很懵逼的。

炎夏人都觉得，他们这是在进行蘑菇弹试验或者导弹实验，对有可能检测到特殊的地震波，或者导弹飞经领空所属的国家进行通知是一种礼貌。

结果你们其实都已经麻木和无所谓了？

不过，这样也好。

因为时间上，如果等到所有外出的人员返回之后再进行，那就实在是太迟了。

再者，炎夏人在新的大地上走向远方本来就是必然之事。

他们总不能一辈子都如同工厂里面密铺在流水线上的产品那样。

他们总有一天，需要在外面有人员存在，甚至大部分人的工作、学习都不能停歇的情况下，来进行考验的防护或者各种实验的进行的。

炎夏从来不是那种天气预报各地统一，干点大事就需要挖空所有人力池的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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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到了异世界异星球，也无法更改。

如果能够验证走向远方会不受影响，不会因为一个考验而遍地开花，逐步击破。

那么别说维持着主营地——钢铁区——矿区——大草原这样的脆弱关系。

就算是直接封国，派人出走北方，到差点和中原失联，都是老祖宗曾经干过的事。

说白点，只要不会引发群起而攻，而是效应只出现在一定的范围内。

那么浩浩荡荡的大迁徙就可以开始了。

……

尽管帝国人告诉了陆九渊，这种小事不需要说明，但是在接到上级的要求之后，陆九渊还是按照上面给的，格式和措辞都严谨无比的电文，将消息依次发给了帝国、回音湾部落，还有高排长所在的幽伞部落。

而每一次通讯，对方都展现出截然不同的反应。

首先是帝国人。

通讯是直接被接通的，因为帝国不但有接收，还有反馈的科技，就像是打电话一般。

如果不是炎夏营地这边的技术还没有制造出来显示屏，他们就能够看到接线员是一位面无表情的中年帝国男性，他的眼神如同机械般冰冷。

当听到实验细节时，他仅仅是微微挑了挑眉毛，声音也是平淡无比，“实验？好的。需要我们提供什么协助吗？”

“不需要，只是通知，那好吧，我会记录下来的。”

他的手指在操作台上轻轻敲打，掐断了这通无意义的对话，节奏精准得如同机器。

整个对话过程中，他的呼吸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通知。

这样的反馈，也让陆九渊再次确定了，之前离开之前，从西塞罗或者布施官两位帝国人口中得到的消息，是正确的。

因为神州人要举行一次虚空扰动实验的通知，在他们眼中，这只是又一个连例行公事都不需要给的无聊日常。

回音湾部落的反应则完全不同。

部落是有接收科技的，也有回电的能力——所以找他们通过电台来预定商队是可行的。

但是他们没有空投舱技术，因此不能呼唤友军。

而他们的接收和反馈也不是即时的，而是在接收到电文之后，花费时间，重新书写编码，然后发送出去。

能够看到他们这边反应的人，是正在位于回音湾部落外交访问的队伍。

回电的人选是一位相对年轻的女性，大概也是担任着某种“神职”，帮助部落收听“神”和外在势力的声音和启示，并且给予反馈。

对此，外交访问的队伍也没有纠正他们的想法，只是感叹于部落这个名词，居然能够和拥有电台这一事实联系在一起。

这样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本来还以为，是需要他们的手台来帮助回音湾部落的朋友们回复消息的呢。

而这位负责发电文的部落女性，她的表情也是从接收到电文最开始的惊骇逐渐转变为某种近似崇敬的安心。

“你们会提前通知我们？真是太好心了！不过别担心，虚空扰动实验是不可能跨越那么久远的距离产生影响的，就算你们是神州人的外交使团也不可能。”随后，她的声音也是略微颤抖，“在这个鬼地方，还有这么负责任的人存在，真是难得。”

“不，应该说，不愧是神州人吧。”

在叙说的时候，她也总是下意识地环顾四周，仿佛生怕周围的虚空会突然冒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因为在所有的“神职”里面，只有她的职位，最为危险。

祭司告诉她，她不但能够听到“神”和其他势力的声音，也能听到“魔鬼”的诱惑，她一定要事事小心才行。

但是神州人的谨慎和专业，给了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也让她无比信任。

要是神州人能和他们部落的联系更紧密一些就好了——她下意识地这样思考着。

最有趣的反应，当属于是幽伞部落的菌十一。

当通讯接通时，他正在与冯成积极讨论着有关蘑菇布和建材蘑菇块的交易。

听到陆九渊发表出来的，措辞严谨，行文优美，有礼有节的实验通知后，他甚至没有中断正在进行的交易。

“虚空扰动？所以通知有神州人在的势力？听起来谨慎过头了。”他一边说，一边对着眼前的冯成说，“六个半个白银的价值如何？这可是成本价了。”

“又或者？你们发消息的意思是，准备给我们一点补偿？”

菌十一的态度近乎轻描淡写，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通知。

甚至于，在他眼中，这个实验通知，很有可能是神州人用来给自己示好，拿下又一个商业路子的机会。